第4章 两条小鱼
面容憨厚的海棠婶子二话没说，直接把巴掌大的两条鱼放到木盆里，让老大直接拿走。
她许久没见这孩子，也有些心疼。
她指着盆里的两条小鱼：“这年月能吃到鱼也不容易，全靠着这次发大水。给春花还有她弟炖了几条大的，就剩这两条小的了，婶子就不要你铜板了，拿去给你弟弟们还有祖母吃。”
“海棠婶子这可不行，我怎么能白拿你的鱼？”
想起王老太太的交代，老大急忙摇头拒绝，这鱼他不能白拿！
提起起王老太太，海棠婶子脸上的笑都多了。
“好久没见你祖母了，她身体还好吧？一直想要去看她，家里的活越干越多忙的抽不开身，没想到一发水反倒是有时间了。这样，我和你一起去见见你祖母，免得我成天惦记。”
老大依旧没吭声。
她又道：“还和婶子客气呢？你以前打猎也没少给春花吃，那丫头以前天天去你家蹭饭，都不知道吃了多少米了，你拿两条鱼怎么了？”
老大嘴唇动了动我：“不行啊海棠婶子，这..这不一样...”
见老大死活不同意，海棠婶子叹了口气，她象征性的拿了点铜板，把剩下的铜板都推回他手里。
老大这才笑了：“谢谢海棠婶子。”
“唉，你们家也不容易。”
王海刚要走，却又被喊住了。
“海子，你等等！”
喊住了王海，海棠婶子赶紧对屋子喊了一嗓子：“春花，还不出来？你海子哥可是要走了！”
话音刚落，屋子里钻出来一个丫头，正是海棠婶子的女儿春花。
为了干活方便，春花头发都盘在头上，面容不似夫人小姐们那样白嫩，但长的颇为俊俏，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扑闪。
只见她拿着一碗鱼汤追了上来，因为跑路还不断的喘着气：“海子哥，你喝一碗鱼汤再走吧！”
好不容易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海子哥，她眼睛都舍不得从王海身上挪开。
“你自己喝。”
老大不知道春花这是啥意思，况且他也没道理白吃人家东西，拿上木盆转身就要走，急的春花直跺脚。
海棠婶子一看自己家的丫头就忍不住叹气，老大这孩子好是好，打猎好手，长得又俊俏，十里八村都找不出来第二个。
王老太太也是个好人，对她们家恩情不浅。
自家丫头那眼神，海棠婶子早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以前最早的时候海棠婶子一家是给王老太太当仆人，海棠自己都算是王老太太看着长大的，感情自然深厚。
虽说后来她嫁了人又成了寡妇，可对王王老太太的感激之情半分未减。
自己当年揭不开锅的时候，老太太没少帮衬自己，怎么能是两条小鱼就还的清的？
在海棠心里，王老太太就像自己的亲妈一样！
要她说，村里的人就是太过分了，趁着人家里没顶事的男人，居然强占人家的屋子和田，还抢走了那么多家产，简直不是个东西！
“海子，你喝了吧，要不然春花又要和我闹脾气了！”海棠婶子在一旁劝说。
老大迟疑了一下，这才在春花热烈的注视下拿着碗将鱼汤喝干净。
海棠婶子想着光给人家一碗汤也不好，又让春花再回去一趟。
“海子你再等等！”
海棠婶子拿着碗让王海装到木盆里：“拿回去给你祖母还有弟弟吃！”
老大一看，居然是一个大鱼头。
他皱着眉想要拒绝，被海棠婶子强硬的塞到木盆里：“你爹娘和我的关系好得很，好孩子，拿回去吧！一点鱼头而已！你祖母不会说你的！”
海棠婶子不由分说的将碗放进木盆里。
“那...谢谢婶子了。”
王海实在无法推脱，只能勉强收下，想着回去先和王老太太说一声。
“我先交代交代，海子你先回去。和你祖母说我一会就去看她！”海棠婶子喊了一声，就钻进了屋子里。
“好嘞婶子！我这就去和我祖母说！”
老大也不再犹豫，端着木盆里的两条鱼，还有一碗鱼头大步离开。
等海棠婶子出来的时候，自己家那傻丫头还站在那看呢！
海棠婶子对着春花的脑袋轻轻拍了一巴掌：“影都没了还看！眼珠子都要粘在人家身上了！”
春花顿时闹了个大红脸，眼神飘忽。
“娘！你说什么呢！”
虽然春花是对王海一片痴情，两家也算是青梅竹马了，可这样被自己亲娘直白的捅破，多少还是有些害臊。
这八字还没一撇呢，都是自己单相思，咋能这样说！
见春花满脸羞涩，海棠婶子伸出手指头戳了戳她的脑瓜子。
就算王海是个好孩子，下面三个弟弟，春花以后嫁过去这日子也不好过啊...
海棠婶子心里愁得慌，再一见春花春心荡漾的模样更是头疼。
“走了，海子影都不见了，还看呢！”海棠婶子一把拉住自己姑娘：“快去吃饭！一会都让你弟弟自己吃完了！”
“知道了娘！”春花敷衍了一句，自从见了老大，这鱼都没滋没味了！
海棠婶子笑着摇了摇头“一会去你海子哥家里，去不去？要去就快点吃！”
春花一听眼睛都亮了：“我去！娘我要去！”说完大口的喝着鱼汤，生怕不带她一起去。
......
老大捧着木盆往家里走，小鱼在盆底显得整个盆空荡荡的。
王老太太交代他的事，他没干好。全村也只有海棠婶子肯卖给他鱼，这要是被王老太太看见，保准生气。
走到水边的时候老大习惯性的摸了一把后背，这才想起来自己根本没带弓箭。就算是带了，也不能抓鱼..
“这样回去祖母肯定要生气...”
老大拧着眉，这两条小鱼也做不了多少汤，更别提给老二补身体了。
他坐在水边上想自己捞点鱼，可一想到王老太太的交代，他又犹豫了。
要不就带着这两条小鱼回家算了？
就在这时候，远远就听到了自己三弟稚嫩的声音。
“大哥，大哥！祖母让我来接你回家呢！”老三看到大哥就仿佛看到了美味的鱼汤，忍不住的咽口水。
像只猴子一样飞快的跑到了老大身边，兴冲冲的问道：“大哥，收了多少鱼？”
“就两条。”
老三低头看着盆里比他巴掌还小的两条鱼，气的都要哭了。
“大哥，他们是不是都欺负你，不卖给咱们家鱼！我知道，那些人以前就嫌咱们家晦气，祖父在的时候他们可不是这样的！都上赶着巴结咱们家的！”
“祖父没了他们就换了一副嘴脸把咱们家的房子占了，还把咱们赶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他们都不是好人！”
老三生气的握着小拳头，一个没注意，怀里的妹妹就被人抱走了，他慌忙喊道：“大哥，还是我抱吧...”
老大抱着小妹妹没说话，刚毅的眉眼对上小妹扑闪扑闪的大眼睛也有了融化的迹象，过了一会才问道：“怎么把小妹抱出来了？”
“祖母说咱家那个破房子潮的厉害，光是在里面呆着也不好，让我带小妹出来在附近散散潮气，小妹也能睡个好觉。”老三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见老大板着脸老三急忙说道：“大哥你放心，我把小妹包的严实，不会有虫子咬她的！”
“嗯。”
可一打眼就到盆里那两条鱼，老三笑嘻嘻的脸又变成了气包子。
“哼，这村里就没有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