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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突发

季米娅临近生产的日子越来越近了。郑淑玉不放心,她要带着天晴先回何集村,洪丽鹃说,她跟孟华商量一下,让他开车送一趟,按日子算,弟妹的预产期还有十多天,就早点把季米娅接过来吧。第二天下午,郑淑玉和洪丽鹃带着天晴坐孟华的车就赶到了何集村。孟华刚把吉普车停到院子边上,洪天明和周艳艳就听到动静从院子里迎了出来,两个人精神旺盛,光彩照人,男欢女爱,滋润的。洪天明和孟华在车后座上把天晴扶下来,郑淑玉问他:“天晴,这是哪里?”天晴翻翻眼睛,看着枣树“吃吃”的笑,郑淑玉对鹃子说:“ 你哥心里明白着呢。”大伙簇拥着天晴进了他住的屋里。孟华留了下来。在客厅,周艳艳来到郑淑玉面前,羞赧的叫了一声妈,郑淑玉楞了,洪天明说,他俩已经领了结婚证,郑淑玉说:“不习惯叫妈就叫娘。” 她问周艳艳,秀秀在她家习惯了吗?天明说:“娘,我把秀秀送到艳艳家,当天下午就一起赶回来了,秀秀怎么样她哪里知道。”,周艳艳补充道:“秀秀住的屋子已经重新粉刷过了,铺的,盖的、都是新的,他家的房子也是坐北朝南,爹娘住东屋,秀秀住西屋,周大龙让他单独住在院子里的偏房里,他的吃喝拉撒都由我爹负责,秀秀只管做饭。”郑淑玉还是希望秀秀早点回来:“罗媒婆给你哥说的媳妇怎么样了?”“到目前还没有音信。”。洪丽鹃把天明拽到了门外,说:“周艳艳现在叫妈是不是太早了一点儿?”天明说:“姐,领了结婚证就可以改口了。”鹃子说:“你们俩也太有主意了,领结婚证这么大的事,也不跟妈妈提前说一声。”天明说他和艳艳都认为结婚是两人的事,所以才自作了主张。”“我也只是提醒你,别忽略了妈妈的感受。”,洪丽鹃告诉天明,天朗给她写了信,想让季米娅去县城医院生孩子,她这次特意回来,就是要陪着妈妈到天朗的家里, 把季米娅接走。洪丽鹃埋怨他:“大哥出事那晚上,天朗送钱过来,还要送大哥去医院,你可倒好,把天朗从马车上一脚给踹了下去,太不应该了,什么时候能改改你这个火爆脾气。”,天明嘟囔了一句:“当时我不是在气头上嘛,从根上说,大哥的病就是因他而起,所以,就把他当出气筒了。”“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再恨天朗有用吗?”天明点点头说, 冷静下来他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还是挺后悔。洪丽鹃叮嘱他:“家里以后要顺顺当当的,千万别再节外生枝了,也让妈妈省省心吧。”, 天明乐了:“姐,你这么操心,不怕自己老得快姐夫看不上你吗。”“少贫嘴,我是认真的。”“好了,难得聚在一起,你和姐夫晚上就在这里吃顿饭吧,我一会儿到老咋呼家去买些卤菜,顺便买上一大包囫囵鱼你带回去。”洪丽鹃想了想,说:“你要当着天朗的面给他道歉,我们就留下来吃晚饭。”洪天明不加思索的说:“行,一会儿你们去把天朗两口子接过来,我当着家人的面给他道歉。”,洪丽鹃夸了一句:“这才是我弟弟呢。”。洪丽鹃进了屋,她先对周艳艳说:“欢迎你成为我们家的一份子。”然后,让妈妈跟她一起去天朗家,她说:“孟华还在车里等着呢。”

季少国和玛莎已经走了有几天了,这段时间都是季米娅在家里做饭,洪天朗说她挺着个大肚子做饭太辛苦,他可以在厂里找个女工专门过来负责做饭和照顾她,季米娅说,外人在家里,她不习惯,没事,她可以慢慢来,孕妇多活动对肚里的孩子有好处,天朗说,叫柳毛妹过来,你俩应该谈得来。秀秀走了以后,柳毛妹接替了她的工作。季米娅说:“就让柳毛妹每天上午、下午都过来一趟,顺便带点菜,做饭就算了,还是我做给你吃。” 季米娅把院子大铁门的暗锁钥匙拿了出来,让天朗交给柳毛妹,这样她就不用笨着身子再去给她开门了,天朗家的大铁门,是他自己在机加厂做的,带铁门框,装上一个大号暗锁,出去随手一带门就锁住了,用不着再去插门闩, 洪天朗接过院门钥匙。季米娅的预产期一天一天的临近,天朗半个多月前就给姐姐写了信,迄今还没见回信,他怀疑洪家是不是统一了思想,都跟他断绝来往了,要是这样,他只有求助厂里的人了,自己的媳妇生孩子,要别人帮忙,在村里无亲无故倒也罢了,可现在天明和他的对象都在,自己却开不了口,他也是无奈才给洪丽鹃写的信,早知如此,还不如不给她写信,明摆着,洪丽鹃表示沉默说明她是不会来何集村接他媳妇的了,没关系,大不了他到城里运输公司花钱租一个车,提前把季米娅送到医院,是到市医院呢还是到县医院,一开始天朗有点纠结,最终他还是决定去县医院,天朗就是要让洪丽鹃知道,她弟媳妇在县医院生孩子,她来不来,管不管,如果洪丽鹃当真把他和季米娅视如陌人,毫不关心,那好,等季米娅出院,他回到何集村,就在村委会的宣传栏张贴一张跟洪家彻底断绝关系的声明,洪天朗要昭告村里,他洪天朗,不,季孝飞从此跟洪家一刀两断。洪天朗打定好主意,让季米娅不要紧张,安心保胎,有他在,一切都会安好,天朗叮嘱季米娅在家里什么活都不用干,只管等着他回来做饭, 洪天朗话是这么说,厂里整天加班加点,他也常常自己披挂上阵,总是无法按时回家。季米娅把饭菜热到锅里,她说,看着天朗吃她做好的饭菜,心里就特别高兴。这天傍晚,季米娅刚要做饭时,不慎脚在灶台边上滑了一下,她人虽然没有摔到,可是肚子却在身体前倾时被锅台重重的顶了一下,当时,季米娅只感觉肚子有点难受,并没有介意,她坐到椅子上,轻轻揉着,直到肚子不难受了,这才回到了屋里,季米娅默默祈祷:上帝保佑她平安无事。她暗自庆幸没有出事,季米娅不敢乱动了,她正准备上床躺下来等着天朗回来,突然感觉肚子开始在往下坠,跟着,羊水如丝缎一般,顺着两条大腿淅淅沥沥的缓缓而下,季米娅用手一摸,顿时吓得哇哇大叫起来。

孟华在郑淑玉的指引下把车开到了村北头,郑淑玉一看,傻眼了,她只知道季少国家住在这一片,具体是哪一家,她没来过,根本就不清楚。经过这些年的发展,随着何集村人口增多,村北头的房子已经扩张了好几倍,以前,这一带到处都是砂砾土石、坡坡坎坎,所以,只要有人申请宅基地,村委会就在这里给农户批一块,十多年过去,村北头跟村西头的房子都连成一片了。孟华只好把车停了下来,有个村妇过来跟郑淑玉打招呼,郑淑玉对这位村妇有点印象,却叫不出名字,村妇说,不远,拐个弯就能看到一个小二层,对面的大院就是那个洋婆子的家。母女俩表示了谢意,孟华刚把车拐向西面的路上,洪丽鹃一眼就看到天朗骑着自行车从另一条路上过来了,洪丽鹃探出头向天朗招手,孟华立刻刹住了车,天朗跳下自行车,推车走了过来,他先跟孟华打了个招呼,然后兴奋的对洪丽鹃说,是不是过来接他媳妇的,洪丽鹃反问他,没见她回信是不是着急了?天朗点点头,洪丽鹃解释道,他算着时间呢,是妈妈一个劲催我们过来。郑淑玉叫了一声“天朗”,洪天朗这才看到后坐的娘,他赶紧把自行车架好,过去拉开后车门:“娘,谢谢您。”。郑淑玉说:“这孩子,我是你娘,谢啥谢呀,抓紧时间吧。”孟华让天朗带路,天朗骑上自行车在前面走,吉普车在后面跟着,没走多远,突然,一个女孩子尖冽的呼叫声,从二层小楼的院子里传了出来:“来人哪,快来人哪!”,天朗听到声音,把自行车一甩,拿钥匙打开大铁门就冲了进去。等到郑淑玉和洪丽鹃来到院子里,母女俩看到,天朗抱着季米娅快速从楼里走了出来,另有一个姑娘一手拎着提包,胳膊上夹着一条毯子,匆匆跟在后面,孟华拉开了铁门,天朗气喘吁吁的说,季米娅羊水破了,要赶紧送医院,几个人七手八脚把季米娅放进吉普车后座上,季米娅一直在轻微的呻吟,不时喊着妈妈,郑淑玉知道儿媳妇是在喊她亲妈,她还是过去抹开贴在季米娅的额头的刘海说:“闺女,妈在呢,心情放松,喘大气。”洪丽鹃说:“妈,您就不要去了,留下来把天朗的家收拾一下。”天朗也跟柳毛妹说,厂里的事情她先帮盯着点。孟华已经发动起吉普车,郑淑玉突然想起一件事,她对洪丽鹃说,在老房子她睡觉的的枕头底下有三千块钱。天朗说:“娘,钱我早准备好了,一直放在车上的那个提包里的,我们走了。”他把后车门关好,坐进了副驾驶的位子上,洪丽鹃在后面搂着季米娅,孟华按了下喇叭,开动了吉普车,郑淑玉冲着吉普车喊:“到了县医院,情况怎么样,报个信回来。”,吉普车很快就在她的视线中消失了。柳毛妹跟郑淑玉说,季米娅的肚子是因为做饭时在灶台上撞了一下才这样的,郑淑玉说幸亏她在,真是谢谢了,柳毛妹说还好,她前脚进屋,见到那个情景只有喊人,正束手无策,洪厂长后脚就赶过来了。郑淑玉跟柳毛妹进到院子,径直去了房间,在季米娅坐过的床边郑淑玉看到地下有一片粘稠的水渍,满屋的腥气味儿,郑淑玉过去把两扇窗户打开通风透气,收拾一下凌乱的房间,柳毛妹找来拖布,把地下的羊水擦干净,然后说:“婶子,没什么事俺就走了。”,她拿出一串钥匙,说:“这是大门和几个房间的钥匙,郑淑玉接过钥匙说她也要回去了,一起走。郑淑玉才要去关窗户,就看到洪天明走进了院子,洪天明来到屋里,惊诧的问,娘,咋回事呀,人呢?洪天明到老咋呼家买了卤菜,周艳艳烙了韭菜盒子,小米稀饭也都做好了,一等二等不见人回来,两人又照顾天晴,让他把晚饭吃了,还是没听到吉普车的声音,天明以为是天朗因为他那晚上的一脚还跟他置气不肯过来吃饭呢,周艳艳让他亲自去请,这样可以表现出他的诚意。洪天明骑上自行车,摸着黑就过来了,在天朗家门口,他也没看到吉普车,心里还在纳闷呢,难道他跟吉普车走两岔了?不会这么巧吧,天明见大铁门半敞开着,推车便进了院儿,郑淑玉看到天明来了,焦急的说:“天明呀,出事了,出大事了,天朗媳妇不小心肚子撞在了锅台上,破了羊水,孟华开车直接把她送去县医院了,估计现在已经上了省道。”天明一脸惊愕:“有生命危险吗?”,郑淑玉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只怕孩子保不住了。”,天明指着柳毛妹问她是谁?柳毛妹没待郑淑玉介绍,便自己说,她叫柳毛妹,从外面才来没多久,是机加厂的库管员。洪天明说:“难怪我不认识你呢。”,郑淑玉说,多亏了这个姑娘,是她第一个赶到这里的。郑淑玉搓着手,焦虑的说她现在只盼孟华快点把季米娅送到县医院。天明说,现在我们干着急也没用,先回家吧。郑淑玉让天明把窗户关好,锁好门,三个人便一起离开了天朗的家, 晚上,郑淑玉碾转炕上,彻夜未眠。第二天上午,一直没人传话过来,郑淑玉又坐不住了,周艳艳说,没有音信,就说明一切正常,郑淑玉说,她心里慌得很,天明说他去村委会等电话,再不来电话,他就主动打过去,周艳艳问道:“你往哪里打呀?”,天明说,他先给鹃子的县政府办公室去个电话,如果她没在,再往县医院打,周艳艳催天明快点去吧,天明匆匆走了。洪天明离开家不到十分钟,村支书朱培钟来到了郑淑玉的家里,他进屋喘着粗气说:“鹃子刚才来电话了,天朗的媳妇生了,是个女孩儿,母子平安,鹃子让我给你们带个话,叫你们放心。”,郑淑玉一听,久违的笑容挂在了脸上:“哎呀,总算等到信儿了,这下可放心了。”,她让朱培钟坐在椅子上歇口气,又让站在一边的周艳艳赶紧给朱培钟倒水,周艳艳扭身从茶壶里倒了一杯茶递给朱培钟,朱培钟喝了口茶,瞧瞧周艳艳,他问郑淑玉:“ 这就是天明的对象?”郑淑玉精神完全放松了,她笑吟吟的说:“是呀,她叫周艳艳,家在上杨村。”朱培钟说:“村里人都说天明的对象长得俊,今日一见,果然不错。”,朱培钟还不知道周艳艳是周大龙的妹妹,他的一辆八成新的永久牌自行车被周大龙给摔的七零八碎,事发第二天,他跟赵有林在电话里说了,他让周大龙赔他的自行车,赵有林说,周大龙能不能活下来都是问题,你还让他陪自行车,自认倒霉吧,虽然事情都已经过去好几年了,哪会儿想起,他都是一肚子气。郑淑玉对站在一边的周艳艳说,这是村委会的朱支书,朱培钟乐呵呵的问周艳艳,既然你都住在天明的家里了,啥时候办喜事呀,周艳艳看着郑淑玉说:“日子要由妈妈定。”朱培钟扭头对郑淑玉说:“选好日子啦? ”郑淑玉乐了:“等日子定下来,请你过来喝喜酒。”朱培钟乐呵呵的说,这等好事,不请他都会自来的,朱培钟问:“天明呢?”郑淑玉一高兴事高兴连天明去打电话的事都给忘了,她说:“天明去村委会啦,你们俩一准儿是走两岔了。”朱培钟说,他已经把话带到,该回去了。 朱培钟走了没多久,天明回来了,他说,到村委会就听王新华说朱支书到咱家来了,他告诉娘,景然叔可能要复出了。郑淑玉的心思全在季米娅那里,她让天明买两只老母鸡,再买一篮子鸡蛋他俩给天朗送去,天明说这老母鸡只能到集市上去买,今天哪儿逢集呀, 周艳艳说,赵桥当大集。郑淑玉笑了,说:“你也不是我们这一片的人,是咋知道的。”周艳艳笑笑,说,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们要去好几里地,先赶集买好东西,再坐班车去县城,能否赶得上途经赵桥去县城的最后一班车,她没把握。天明说,这段路,村里现在有马车送,这是景然叔的主意,这样好,既方便了村民,大队又有点收入,周艳艳说,那还在这里耽误什么。两人收拾了一下便要走,郑淑玉从准备还天朗的三百元钱里拿出两百块钱交给天明,周艳艳说,这钱应该她们出才是,郑淑玉说,有她这句话就算这钱是他俩出的了。周艳艳接过了钱,跟在洪天明的后面走了,郑淑玉望着两人的背影想,周艳艳这姑娘真是不错,今后有她管着天明,自己就省心多了。通过季米娅这一次的意外,她相信天朗和天明两兄弟会言归于好的,尤其是天朗,他应该知道亲情在家庭中是有多么重要的了,此时,她真想去看看自己的孙女,不管怎么说,她是洪家的血脉,这一点是永远改变不了的,郑淑玉清楚,她此时哪都去不了,因为她要在家照顾天晴,一想到天晴,郑淑玉赶紧去了他的屋子,她发现,天晴没有玩儿扑克牌,他靠在被子上,望着自己的左手在发呆,两根发痒的指头为什么会短了?估计这个问题要困扰他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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