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绕指柔

炼钢炉旁此时欢呼声冲淡烈烈炎日，亚伯更是手舞足蹈状如癫狂，王家世代为铁匠，可经手的百炼钢屈指可数。

此物罕见，炒钢法以来数千年来都没能得到巨大突破，原因就是因为无法制造铁水，如今成功炼铁矿石为铁水，百炼钢已经没有悬念了。

铁水经过过滤很快就流出，坩埚一侧不断有人用铁棍搅动，里面不时有气泡出现，慢慢地气泡消失，开始用柳木搅动，火焰不断翻滚。

王宁眼睛死死盯着坩埚，这个过程最需要眼力，任何一丝的增减都可能会让一炉钢废掉，亚伯也在一旁观察。

柳木耗去不少，铁水凝固成固态，形成一个铁锭。

“呼呼！”亚伯大口喘着粗气。

“百炼钢？这是一块上好的百炼钢。”

激动所有人都手舞足蹈起来，亚伯的话没有人怀疑，王宁也非常激动，眼前这块是低碳钢，作为铳管最为完美的材料。

最为令王宁心动的还是低碳钢的韧性，加之其比较软制作铳管就会更轻松，必然可以快速完成新式火铳的打造。

这边铁锭刚冷却，另外一块坩埚也满了，王宁这一次没有动手，而是交给了董富，炼钢终究不能事事自己操刀的。

不多一会铁水开始凝固，王宁露出满意笑容，高碳钢仅此一块就足够自己打造无数钻头了，这一块高碳钢少说千斤，价值3000两。

随后铁锭一块块被推走，下面的滚木都损耗巨大，好在配合的不错，不然就这铁水都足以致命了。

“六块钢，一块抄过头了弄成了生铁，一块没达到要求变成了熟铁，有四块是完美的钢。”

董富一脸不好意思，操作还是太过稚嫩，火候没有把握好，造成了不小的损失，两块铁锭价值6000两的。

“董富你这家伙咋这么废，此等大事也掌控不了火候，以后如何让你掌管冶炼，真是气死老夫了。”

亚伯很是不满，要知道一块铁锭可是价值3000银子，一不小心搞掉两块6000两银子没了，他心里是真的很生气的。

举着锤子轻轻敲击铁锭，亚伯原本满脸怒火的脸忽然就眉开眼笑了。

“好铁丝毫不比闵铁和洋铁差丝毫，甚至更好。”

董苏岩闻言大惊，接过锤子敲击了一番，手感的的确确非常好，声音也不太一样。

“真的，竟然没有杂质，上好的百炼钢。”

王宁心情大好，虽然废了两块，但丝毫不影响心情，哪怕是废品也可以出售，300两一块基本上也能回本了，刚才炼的一炉铁矿石1万斤，煤块3000斤，石灰石2500斤，成本还不到600两的。

再说完全可以回炉，这可是被清除了硫和磷的铁锭，价值和闵铁差不多，至于炭多炭少，完全可以后期调配，用于打造盔甲那是非常可以的了。

三两一斤绝对值得，当然得是识货之人才行，再说铁锭还能回炉，也不算大的损失，今后出售的火铳要价高些就能弥补了。

以前一杆火铳需要20斤铁，不断的锤打到8斤才算是合格，成本大概6两，若是换成钢材价钱可就贵了，足足需要21两，同样的铳管钢材用料更少强度更大，更为轻便。

哪怕是这样估计也没有多少人用得起如此贵重的火铳，可能很长一段时间王宁只能售卖寻常熟铁或者生铁打造的火铳，使用去硫去磷的铁打造速度可以快很多。

尤其是生铁打造铳管更为容易一些，铁匠铺的炉子也能完成半液态铁皮制作，至于含碳量还不是轻松拿捏。

“这块极好，真的可以如水一般柔软，百炼钢化为绕指柔竟然不是假的。”

“不错，这块绝不是熟铁，而是百炼钢，只是质地非常软，比熟铁硬很多比生铁更加有韧性，是上好的铳管材料。”

亚伯细细查看低碳钢，整个人都手舞足蹈了，百炼钢以前也见过一些，比如洋铁闵铁不少质地不错，可如此完美的极为少见，最最令他激动的是，这块铁锭足够大。

啪！说着一脚飞踢在董富屁股上“下次再失误别怪老头子下手不留情”

董富一脸幽怨却不敢反驳，董富董贵董祥都是亚伯的徒弟，算是王家给亚伯的福利，毕竟徒弟打造的物件外销所获师傅是要抽成的。

“这块更好，少爷之前发明的麻花钻完全可以使用，质地硬耐磨性好。”

说着董富又挨了一脚，不过似乎董富也习惯了，在王家徒弟就是儿子，亚伯子女葬身贼寇手中，他们这三个徒弟自然就只能担起这个责任了。

亚伯对这些徒弟也不错，不藏私，儿子女儿徒弟都是一个德行，据说王宁小时候也挨过几次，不过后面就没有了。

“师傅您老人家好歹给点面子好不？再怎么说这也是您教导出来的弟子，一脚一脚的您也没面子是不？”

“滚犊子，你自己不好好学习竟然好怪到老头子身上了，好小子有你的，看脚。”

王宁握住脸一脸我不认识你们的样子。

“亚伯您悠着点，那小子长得五大三粗抗揍的很，您可别没揍疼他反而自己伤到了，不划算的。”

董富连忙给了一个感谢的眼神。

“师傅您老人家悠着点，有了百炼钢可就不需要太过费力锤打了，少爷这技艺也算是为我们寻到了一个轻松的办法。”

“混小子好好学学，这就是技艺的真谛，王家技艺就是让复杂的事情容易，看到了吗？少爷虽然少有在铁匠铺待，可核心掌握的很好，瞧瞧几次出手哪一样不是直指核心。”

“是是是！您老这话说的太对了，少爷第一次出手熬硝，这也是我铁匠的技艺之一，这和我们熬炼铁石一样的。”董富仿佛是马屁精附体，说的极为激动。

王宁听得非常尴尬，如此这般真的好吗？

“董富，此后这技艺不得外传。”

王宁说的非常认真，不是王宁没有大局观，而是这个时代汉奸太多了，这技艺若是被建虏得了去，接下来就不用打了。

气势上双方就天差地别，加上建虏善战敢战，大明王朝就像是一直病倒的大象，如何抵挡一群饿狼。

“少爷放心，掌握核心的只有我一人，这技艺永远会留在王家。”

王宁知道董富的意思很简单，他在秘术在，他死秘术也会带走，除非是传给王宁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