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好马好鞍
高中低碳钢出现立刻就让亚伯等一众铁匠激动了，就连王宁也激动莫名，制作铳管的钢原本是高碳钢最佳，奈何高碳钢很难钻，只好选择低碳钢了，当然低碳钢也非常不错了。
切下一块铁条，王宁将之放入石槽上开始锤打，不多一会就变成了一根铁棍，在半液态的状态下塑性实在不困难，铁棍好了也不淬火，而是自然冷却，接着用钻头钻。
一口气王宁一天打造了6根铁棍，感觉钢的质量。
亚伯也在打造铳管，用的是生铁，经过半液态锤打之后，很快铳管就融合，速度上快了不少，之前的脆皮感消失了，锤打也不会出现如鳞片一样掉落的现象。
“好铁，丝毫不比洋铁差。”
一旁的几人也都纷纷点头，洋铁他们没资格接触，可是闵铁是用过的，那东西老金贵了，一斤才多少有三两银子的。
“比闵铁丝毫不差，我觉着完全可以尝试那块最硬的钢，若是可以制作成弹簧估计能让点火率更高。”
亚伯忽然跳了起来，撒丫子就跑。
炼钢成功之后，王宁也放下了一个担忧，将废渣弄出来，还真别说这一炉还真弄了近三千斤的水泥。
砂石被清理出来，灰色硬块被一点点挑选出来，用磨盘一点点磨成粉。
这个过程非常耗费人力物力，王宁也没有办法，水泥制作就是这样，耗时耗力原本前期的工作放到后期就更加不易了。
“少爷我已经让石匠抓紧时间打造更多的磨盘了，只是这个时间不会短。”
董苏岩早已经对王宁佩服的五体投地，对王宁要做的事都不顾对错的做到极致，自从被贼寇袭击之后，王宁的手段就神鬼莫测起来。
据说前几日还得了炎帝传承，让董苏岩越发肯定王宁就是仙人下凡了，要不然哪来的这些手段，要知道王宁读过的书他可是一本没落下的。
“现下的磨盘用来制作这个还是太慢了，让石匠做那种滚石磨，就是用来去麦皮的那种，，做的大些用马匹拉动或许快些。”
王宁思量很久，觉得这寻常磨盘已经不实用了，必须采用更加合理的磨盘，圆形滚磨虽然不能一次性就研磨到位，却贵在面积大，驱动力也不是特别大，主要依靠石心滚轮自己转动，碾压效果也是依靠自身重量。
依靠马匹一天研磨几千斤还是可以的，再说如此高大上的炼钢炉岂能天天炼钢，5天能炼一次就不错了，当然若是销路打开，王宁倒是不介意每日炼一炉的。
“少爷放心，刚才石匠也是这么说的。”
“术业有专攻，果真还是石匠懂得比我多，仅仅知道要做什么就知道哪一种合用。”
王宁笑得很开心，从这一件小事里面王宁就看出村子的变化，村子里的人已经不再是行尸走肉，而是有血有肉有思想的人。
若是以前王宁说什么他们就做什么，从来不问做这个有何用，也不会想有没有更好的办法，不要小看了这小小的建议，却充分的展现了村民的精神面貌。
“好！奖励此人10两银子，告诉他若是可以造出更加省力更加有效率的石磨来，还有奖励。”
董苏岩一脸震惊，不是震惊王宁奖励10两银子的大手笔，而是震惊王宁的说法，作为王家的家仆，他自然知道技艺出现、发展、消失的过程，可以说一切的根由就在钱财上面。
对于匠人而已，技艺是吃饭的本事生存的手艺不轻传不外传，对于创新没有动力，因为创新的代价高收益小，就比如创新农具，铁匠都不会去创新，因为创新就意味着要尝试，要耗费大量铁，这其中的成本太高了。
“少爷真知灼见。”
“王家是铁匠，但天下匠人是一家合称工匠，作为匠人若是有机会改变匠人的未来，我何乐不为，哪怕只是让村子里的匠人好过一些。”
并不是王宁伟大，而是王宁从后世来，知道后世华夏在机械科技上吃了多少亏，来到这个时代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哪怕留下一些工匠精神的种子也好。
董苏岩愣愣看着王宁，忽然发现他真的有些看不懂这个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少爷了，坚韧睿智更有仁心仁义，心怀天下人。
“少爷志向深远，天下匠人当拜谢少爷。”
“都是些梦想，儒家说士农工商，把我匠人说的一无是处，可真正一无是处的恰恰是读书人本身，尤其是只会吟风弄月之流更是蚂蟥一类，自己不事生产却理直气壮指责做贡献的人。”
噗呲！董苏岩差点一口血吐了出来，满脸的惊骇，王宁这话要是传到外面恐怕会引发大地震的。
“少爷这话……”
“不要因为自己是读书人就回避这个问题，有一位学者说过，这个世界上有2种人最讨厌，一种是无业者，这类人总是无病呻吟，因为他们无所事事，只能如此发泄精力或者给干事的人找麻烦，显得自己有事干，另一种是讨厌自己工作的人，这种人做不出什么大事还会坏事，让自己和一起干活的人遭罪。”
咕噜董苏岩这一次直接被雷击的外焦里嫩，看着王宁宛若第一次认识一般。
这话实在将儒家贬得一无是处，大明如今的官场文人总是喜欢无所事事接着给自己找事做，没事找事折腾出一堆屁事，没事就把军汉拿出来踩，动不动就说什么没钱，军中吃空饷拿出来砍头，可文人组团捞钱谁介意了。
到底就是一群无所事事之人，因为没有事情做又要体现自己的存在感，怎么办，找一个被明太祖踹进坟墓的军汉出来出气，匠人是什么？明太祖一脚踹到军队中的一群可怜虫，军匠就是那群文人完虐之后还能完虐的人。
匠人的地位在哪里？比商人都差的十万八千，可以科举又如何？一日三餐都难果腹，又没有文人的不食烟火，身前立着牌坊，暗地里一肚子的男娼女盗，靠着一双手过活还是小众，不欺负你欺负谁。
王宁最看不惯的就是腐儒那套言论，说起他人之时振振有词，张口大义闭口仁义道德，张嘴国家兴亡闭嘴匹夫有责，可涉及到自己时又是什么？高高龙椅上那位纳捐所得几何？李自成一手皮鞭一手刀所得几何？
匠户出生来自后世，王宁深知这群操蛋腐儒的心思，无非就是自己利益不受损而已，又不能受损，将天下百姓当牲口，随便找个由头加税，变着法盘剥罢了。
明后清朝就是如此，对百姓苛刻，对洋人点头哈腰，一次次在文人集团的主持下一次次妥协，就是不懂得进取，不懂得拳头才是道理的道理。
后世华夏日日强调科技技术知识研究无非就是被打醒了，被这世界的残酷打明白了，知道只有拳头硬才有硬道理的道理，开始不断的提升科技人员的待遇，后世的科技人员几乎全都是匠人。
洋人用船舰利炮让清朝将数千年华夏积累的财富装进了兜里，日本人让汉民明白了世界的残酷，明白了所谓人权是怎么回事，美国人的不讲道理让华夏大地再次明白，拳头硬真的可以无视道理规则的。
这个时代的汉人不明白，王宁却明白的，提升匠人地位是非常有必要的，这是王宁的机会也是华夏大地的机会。
王宁不希望忽然有一天有国家跑来说封锁你某样技术，接着整个国家的近半行业就哭了，求着人家给机会，去和别人讲道理，而是到那时可以用拳头告诉别人，这是我的道理，规矩从来都是我在制定。
一脸迷茫的董苏岩跟着王宁回到院子，董贵急急忙忙跑来。
“少爷，亚伯成功制作出弹簧。”
王宁也是大喜，遂发火铳最大的优势是点火，最大的缺点也是点火，优势在于不需要再害怕下雨，缺点就是点火率不高，洋铁也只能达到5成。碳钢弹簧的出现，这个问题将不再是问题了。
“立刻试射”
演武场很快就响起了枪声，王宁赶到之时已经打了好几发了。
“噼里啪啦”
黑烟滚滚，火铳不断的激发。
“好，已经30发了，成功率高达9成，比之前提升4成，太好了。”
亚伯完全没有注意到王宁的到来，一脸欢喜的接过火铳，轻轻擦拭遂发火铳，极为爱惜。
“哈哈哈！好，好鞍配好马，高碳钢制作弹簧当真是恰到好处，亚伯此后这事交于您了，争取三日内换装遂发火铳。”
“少爷！哈哈哈！此事老头子接了，能炼出如此钢材少爷堪称当时墨子。”
“亚伯过誉了，如何比得了墨子那等人物，只能说朝着墨子道路前行而已，再说墨子不应该是一个人，而是所有改进创造新器物的人都应该是墨子，所有在为新器物努力的人都是墨子，他应该是一种精神，摸索世界的精神发现创造的精神。”
“少爷这话当真是如雷贯耳，墨子精神当为我匠人的精神。”
“不！当为华夏精神，人人都可以创新，人人都可以制造，农民可以不断改良种子，将军可以不断改良战阵，厨子可以改良美食，女子可以改良衣服样式，可以改良养蚕技术。”
嘭！王宁的话再次让所有人震惊了，不错好像没有人不能参与创新，好像没有人不能做墨子，写文章的可以是墨子，种地的可以是墨子，男人可以女人也可以，老人可以小孩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