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啰嗦
回到艺体楼,撞上中场休息的舞蹈队姑娘们,正叽叽喳喳地下楼。
许念见有生人,本能地扣上外套的帽子,把脸深深埋起来。
姑娘们看见许怀大校草,都发出铜铃般的窃笑声。
许怀非常习惯,早就习以为常,可许念憋憋焦焦,连走路都急促起来。
刚上楼梯台阶,就和走在人群最后落单的人撞个正面。
“怀哥?”
许怀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梅梅?你咋在这儿?”
他有点没想到,平时不怎么活跃的梅梅,为啥此时会出现在艺体楼。
许念也抬起头,梅梅更加惊讶:
“念哥?你也在?你俩是……”
“市艺术节呗,到底被老李抓来整个节目演演。”
许怀一脸无奈,继续说:
“梅梅你在这儿干啥?你不会是舞蹈队的吧?”
听他怀哥这样一问,梅梅到有点紧张起来:
“嗯啊,不行啊,我也是临时被老李弄来凑数的。”
许念在一边,瞻前顾后地望着,像丑媳妇不敢见人一样,用手肘怼了一下许怀说:“回去聊,走。”
许怀看他念哥那熊样,差点没笑吐:“好~好,女生一多,你念哥就怕人怕得很,你要去吃东西还是干啥?没事的话来206,我俩在那间教室排练。
梅梅:“啊,我没事,就想出去透透气来着,跟你们走。”
仨人回到206,许念才放下紧张的心,脱了薄外套,跟许怀他俩席地而坐。
“怀哥你还是打鼓嘛?那念哥是……”
一听到梅梅提自己,他又变得不自在起来,许怀接过话说:
“奥,你念哥跳舞。”
许念此时掏出手机假装刷着,故作镇定。
这句话给梅梅惊了个跟头:“啥?念哥你还会跳舞?我听吴老师说咱们还有个独舞演员,念哥你??啊???”
“别看你念哥平时闷精一个,这位神仙会的可多,连我也是这两天才知道。”
说完朝闷精撇撇嘴。
许念终于开口:“梅梅,能保密么。”
除了和许怀独处,他平时说话真不喜欢看人,依旧假装刷着手机。
这一幕让他觉得有点讽刺,自己说不出口理由,在别人眼里恐怕是矫情。
却不得不和人开口请求。
许怀和梅梅面面相觑:“咋保。”梅梅问。
念哥抹了一下额头:“嗯……就是,别再让第四个人知道了。”
许怀恍然大悟:“哈,我知道了,你念哥这次跳的是女独,到时候他得扮成女装大佬。要是让钟实他们知道,那咱班得炸。”
梅梅有点不明白,又不是啥丢人的事,反过来想,如果钟实那个大嘴巴知道了,估计也挺给念哥造成困扰的。
“好,你放心。”
说着在自己的嘴前比划了个拉链。
许念点点头,就听见206的门再次被敲响,进门的还是小吴,看见三个孩子坐在一起说说笑笑,也没多说什么。
“同学,我来看看你俩排演,这位女同学是哪个组来着?”
梅梅看见老师进来,毕恭毕敬地起身。
“老师,我是歌伴组的,我先回去,你们排。”
临出门前,还不忘朝他俩比了个会保密的手势。
梅梅经历了上次的事,变得“正常”多了,虽然离活泼还有点距离,可能是性格使然,也不是谁都能像许怀那样,擅长自我消化和调节。
梅梅也确实只有和干饭小组的人在一起时,才能多说几句,尤其是有许怀这个活宝在,她才能更无拘无束点。
小吴在一旁调试着音响,哥俩又开始窃窃私语咬耳朵。
许怀:“念哥,我觉得梅梅现在状态还不错,还能参加个舞蹈队,挺活泼的,咱们当时怕不是真想多了吧。”
许念:“眼皮子浅,你看不见梅梅的黑眼圈都快掉地上了吗?”
许怀:“马上又月考了,人家还不能日夜苦读?”
许念:“我也日夜苦读,并没有黑成那样。”
许怀:“所以呢?”
许念:“不知道,总要有个过程吧,你听说过阳光型抑郁症么?”
许怀:“抑郁症?不至于吧!”
许念:“看梅梅的疲态,估计是很久没睡过好觉了。”
许怀:“那咱们总不能改哄人家睡觉吧。”
许念:“要哄你哄,我不。”
许怀:“那我得跟冻梨说说,她肯定有办法。”
许念:“说什么,说咱俩练节目碰见梅梅,卖我?”
许怀:“哎?不是,我还纳闷儿呢,你那么怕别人知道你会跳舞吗?那你学舞蹈干啥,连我也不告诉,要不是撞见,你是不是这辈子都没打算告诉我,你他妈拿我当外人是不。”
许念深深给了他一个巨大白眼:“以后跟你说。”
许怀:“漏!我现在就想知道。”
许念:“回去说,去你家。”
许怀听见他念哥主动要跟自己回家,心里还是咯噔一下,又想起昨晚那条腿:
“那你不行朝我举腿,就让你去。”
许念“有病吧你……”
……
排练也不需要很久,许怀还纠结剩大半个下午,要不要去趟艺校。
后来想想算了,请了整天假,况且许念还说要跟自己回家,于是俩人换好衣服,还是打车直接回去了。
在小区门口下车时,许念说:“先回趟家,跟我妈报备,取点东西,你先回,我马上。”
便转身朝马路对面跑去。
许怀并没有听他的,而是一直在小区门口踱步等着。
他不喜欢等待,甚至讨厌。
这才开了个小头的人生,几乎都是在等待中度过。
一个人等雨停,等下雪。
等许君山回家,等奶奶接他。
等一个人的消息,那个幼时抛下他,再也没等来的母亲。
同时又习惯等待,他觉得总能等来什么的吧。
直到他发现,等待换不来任何结果。
他想留住的人,从来都是过客一样来去匆匆。
想着想着,听见许念从不远处唤他的名字。
像小时候一样高兴,只要有熟悉的声音里有他的名字,总能无比欢欣。
朝他跑来的许念,头发被风吹乱。
“不冷么,今天风大,为什么不先走。”
“想等等你。”
“等来了,一起走。”
许念的话向来简短,但非常戳许怀的心,句句都能说进他心里。
他就是想等一个,奔赴他而来的人,能长久些,一起走下去。
曾以为这个人是家人,是爱人,是朋友,比如和他一起长大的钟老实。
但现在,他可以是许念,一个拒所有人千里之外,唯独在他面前肆意大笑侃侃而谈的许念。
这样的人,好像生来就是为许怀而来,过往的18年他们从无交集,终于在某一天遇见,就再也不想摆脱,想牢牢抓在手里。
……
许念钻进卧室,从书包里掏出一大摞书本卷册。
“大哥,你来就是为了写作业啊,你现在都不能自己写作业了吗。”
许念没理他,自顾自地翻着书册,不停地在上面记录着,画着重点。
待他整理到一半,伸了一下脖颈,抓着后脑的头发,做了个局部放松。
看向正躺在床上发呆的许怀。
“我给你画了些题,你先做着。”
许怀听见他念哥终于魂归凡身,噌地窜到书桌前,打量着他念哥给他准备的题。
“不是吧祖宗,大周末不能歇歇吗。”
“刚才在艺体楼,你还知道快月考了,人家都日夜苦读,你呢,天天作业都写不完。”
许怀又不知道从哪掏出那副鼓棒,对着空气练控腕。
一顿撒娇耍赖,好像笃定撒娇能换来一个人的偏爱。
“嗨呦~我又不考清北,文化课够用就行。”
“我看过你过往成绩,也对比过你要考的大学往年录取分,你现在的文化课,还差一大截,不想复读,就乖乖听话。”
说完,许念又想起什么,没管许怀有多不乐意。
“还有,你的阅读理解有问题,作文也像流水账,我给你找了几本书,你先看着。”
许怀极不情愿地接过书,“看这个就会写作文了?还不如背作文集。”
“你要能背得全考,你就硬背。”
许怀嘟着嘴,说:“我看不进去这么厚的书,换个方法。”
许念还真认真想了,又说:“写日记。”
“啥?小学生才写日记,你让我现在写?能来得及?”
“嗯,来得及,写写看。”
“我不,有那时间还不如吃点好的。哎?你不会到现在还在写日记吧朋友。”
许念又闭了嘴门,不想再跟他废话。
自从他俩把话说开了以后,许念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他一样啰嗦。
都说结巴会传染,没想到啰嗦也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