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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 古道柔情

杨铁山如此严重的风寒病,方青除了帮他止咳、帮他退烧之外,其他症状根本就束手无策,因为病人的呼吸道已严重发炎,而她的中医消炎药方疗效很慢很慢,杨铁山根本就等不起。

马王爷突然想起龙门的西洋医生约翰,建议杨铁山马上回成都治疗,杨铁山此时已经被伤风感冒折腾得没了脾气,只能是马武说什么就是什么。

方青说,病人的病情一刻也不能耽误,再耽误真就成肺痨了,要去成都必须避免吹冷风,派专人护送,马上动身。

马武腿上有硬伤不便逞强,猪招官窦海泉自告奋勇,马武便用自己的裘皮大氅外加两床棉被将杨铁山捆成一个粽子,然后绑在自己的黑马背上。

临走的时候,马武塞给杨铁山两个元宝说道:“杂碎,老子只能帮你这么多了,那件裘皮你留着,冷了就穿,一个人在外千万不要再病倒。老子马王爷从来不做好事,今天做了一回好事,希望你记住,做人,该自私的时候要学会自私,不能他妈一味地成全别人,最后自己什么都没得到。你他妈读那么多书,道理比谁都多,这些东西你不懂吗?这回出去混革命,干的就是操刀杀人的勾当,千万不要妇人之仁。杀人场上,你不弄死对手,对手一定弄死你!要革命,首先得先保住自己的命!好了,老子不跟你啰嗦,好好混,混不出一个将军就别回来!滚!”

杨铁山喉咙很痛,心里也很痛,什么都没能说出口,只感觉自己眼泪八叉的,他这样的人,居然被这王八给弄哭了。

走了杨铁山,时进申时,马王爷不敢耽误,他丢了白马,现在又没了黑马,只能厚颜无耻地爬上方青的黄骠马,两人共乘一骑回射洪。

到了金华山,马武叫方青坐后面,他要坐前面。

方青在他腿上使劲掐一把:“狗东西,一路上在我身后做了多少怪?你又想干什么?大男人坐我前面算怎么回事?”

马武在她耳边道:“婆娘,老坐你后面,我前面热,后面冷啊!”

方青面红耳赤,身子前挪,双脚退出马镫。

马武双脚套镫,把方青举起来在怀里绕一个圈,方青就到了他身后。

马武一到方青怀里,马上又还原了病怏怏的样子,俨然就是一个痨病鬼。

夏金婵蓝枝二人见此,掩嘴而笑,蓝枝道:“爷,你干嘛呀?我怎么觉得你在青姐怀里比天儿都要乖呢?”

“婆娘不要废话,马上到县衙了,你们不想我去当山大王就不要嬉皮笑脸,老子马王爷今天晚上要在县城临幸杨小山和张三爷。”

方青道:“你敢!”

马武道:“那怎么办?要不你们三个一起上,一捆三!”

三个女人一听,脸腾地红了,方青使劲拧他一把:“混蛋!说什么呢?”

张山李事哈哈大笑,李事道:“哥哥,县城可没客栈,要不要我去把上方寺那几个假道士赶走,今天晚上我们住上方寺?”

方青骂道:“滚你的吧!再胡说把你牙打掉!不许在县城停留,天还没黑,让马儿跑起来,天黑之前赶到家!”

方青的话马武都不敢说半个不字,张山李事当然不敢抗命,二人头里打马开路,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县衙门口。

马武本是要停下来看看县城什么状况的,无奈驾驽权交给了方青,马行的速度太快,只感觉一阵寒风扑面,几乎连县衙门口有人没人都没看清就上了西山坪古道。

马武不免抱怨:“唉呀亲亲,你看你这人……我就想看看杨小山张三爷两个王八蛋霸着县衙都在干什么,你这么急干啥呀!”

方青放缓马速,劈脸骂道:“想做活死人是不是?”

马武再不敢批批了,嘴里叽叽歪歪,头手都在人家怀里揩油。

夏金婵道:“爷,他二人做不出个什么来,赵家脚行就在对门,每天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们,赵三爷、何五爷几百人在纱厂,赵子文几百盐工在白衣奄采卤晒盐,水路陆路两头被堵死,他能干什么?一个铜板的主意都不敢打。”

马武惊着了:“你说什么?采卤晒盐?在哪里?白衣奄?白衣奄有盐卤?”

夏金婵道:“早在成都血案之前赵家就开始晒盐了,现在我们吃的都是赵家的井盐,比官盐便宜多了。”

“我的个天呐,他赵家敢贩私盐?谁给他的权利?”

“你嚷嚷什么?人家有凿井官执,总督衙门的官印红亮亮的,谁能说什么?再说了,赵家有了井盐,所有人都不再为吃盐的事发愁了,有什么不好呢?”

“好啊好啊,赵子儒这王八蛋不吭不阿地,这是准备开始发国难财了呀!陈享吉呢?马家沟的官盐是不是也乱套了?”

李事笑道:“哥诶,杨铁山知县都不做了,陈享吉还敢做通判吗?早跑了。杨小山张三爷占了县衙,黄福生周乾干只能退居二线,你当他二人是瓜逼吗?周乾干带领巡防营控制了马家沟,黄福生带县衙原班人马占了太和盐粮署,猪招官为什么来找你?”

马武一听,哈哈大笑,完了骂道:“胡吣什么呢?我又不想当山大王。”

张山道:“哥,周乾干黄福生怕玩不转才让猪招官去找你的,赵家兄弟自己的生意都忙不过来,看不上县衙那仨瓜俩枣,你不当山大王谁当?让杨小山张三爷来当吗?白云师父就住在慈云奄呢,借他两个胆也不敢呀!”

马武装着没听见,一个劲撩拨方青:“亲亲,别理他们,我俩回家开一家医馆,你开方治病,我抓药跑腿,金婵继续开她的学堂,蓝枝的庄园还不够大,咱们再买它几百亩,一家人有田有房,够吃够穿就行了。”完了小动作不断,悄悄道:“诶,放牛林子那几天……不会没动静吧?”

方青打开他的爪子,张嘴就咬:“再说我咬死你!”

马武马上举手讨饶:“可不能下口,要是天儿看他老子少了一只耳朵,你可没法交代。”

方青道:“什么屁话!再油汤挂面把你丢下去!”

蓝枝听他二人一路打情骂俏,走路都不老实,提醒道:“天还没黑呢,马上到首饰垭了,全是陡坡,当心马儿把你俩甩在山沟里过夜。”

方青道:“都是你俩惯的,也不知道平时怎么管教的,真是糟糕得很。”

夏金婵道:“我才想说呢,去一趟云崖,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马武赶紧道:“哎呀哎呀,再说就要争风吃醋了,别说了别说了,到首饰垭了,我们要不要拐个弯儿去桃树园拜访拜访龙大奶奶?”

夏金婵道:“你怕不是要拜访龙大奶奶吧?姚柳枝在桃树园,看来你的花花心思真不少哈。”

“有没有搞错,姚柳枝明明在水竹园,你扯她干啥呀。”

“也不知道是谁说的,人家奶子大屁股翘,某人想好多年了都。去吧去吧,她真在桃树园。”

“哈哈!真吃醋啦!”

“吃醋不吃醋人家都在桃树园,要去吗?要去的话现在只需拐一个弯就能见到。”

蓝枝道:“哎呀,拐弯拐弯!我也想去看看她到底有多翘。”

马武道:“别扯了别扯了,再扯下去老子马王爷成什么人了?那不是故意气羊杂碎的吗?都说了从今以后好好做人,不许东拉西扯!”

夏金婵道:“那就约法三章,再不许到处乱跑!”

“你这是什么话嘛,大家都在赚钱养家,我不也得想办法赚钱吗?不跑怎么赚钱?”

方青道:“那不行!你就得给我老实呆着!有蓝枝的庄园,金婵的学堂,和我方氏的医馆,马家就不会少了银子花!你自己刚刚说过什么?马上就忘记了吗?”

“好好好,天天呆家里给你三人暖被窝行了吧?可老子怎么觉得这不可能呢?有那好事吗?谁允许我马王爷这样过日子?”

张山道:“哥,我发觉你这个人越来越王婆了,你不是还有太和十排的兄弟吗?跑腿的事交给我们,你尽管在家里暖被窝!”

马武叹气:“他妈拉稀的,说起太和十排的兄弟,老子马王爷就没脸回太和镇!蓝枝,丢在云崖的兄弟们……我该怎么跟他们爹妈老子交代呢?不行,不能回去……”

张山道:“放心吧,你在云崖养伤三年,我跟李事来回跑了好几趟,早就把兄弟们的事安排好啦!每家两锭金子,够不够?”

马武一听,马上开骂:“什么?!两……两锭金子?这……这得多少?你们他妈把云崖的金子都偷光了吧!”

“有什么办法?这是蓝群嫂嫂的意思,谁敢不照办?”

“蓝……放什么屁呢?蓝群就不是你嫂嫂,人家看不上了。”

“是不是的也就这样了,这怪谁?还不是怪你自己!要我说,蓝群还得找,找不回来,老娘不会放过你!”

“找……谁去找?她那性子,跪下磕头都不行,还怎么找?”

“你去当然是不行了,你去了也找不到,找到了也不会跟你回来,人家都恨死你了!”

“什么意思?我去不行?你去行?”

“我去找,她至少不会躲着我。”

方青道:“你们都别操心了,有人去找了。”

“谁?”

“税钢。”

“税钢?税钢哪里冒出来的?他……他来过我们家啦?”

“怎么?他不能来我们家么?他不来我们家,我们又怎么知道你在三家店装死狗呢?”

“你……亲亲啊,税钢有什么用?余德清都没用!你还不如让张山去找呢!”

“张山就有用吗?他自己都没勇气!你问他,有没有勇气?”

张山道:“什么情况?嫂嫂,你办事怎么偷偷摸摸的?我怎么没勇气?以前她是嫂嫂,现在她又不是了,我怎么没勇气?分明是你看不上我,我生气了!”

方青道:“你跟税钢比?比得了吗?”

张山道:“什么世道嘛,哥哥,你说句话!”

马武道:“税钢见都没见过蓝群,他怎么找?他到哪去找呢?”

“我指定的地方,他保证一准找到,而且,见面就能认识。”

“你是能掐呢还是会算?除非她回云崖!”

“除非她不回云崖!”

“你不是说她革命去了吗?回云崖革什么命?”

“找不到方蓝她革什么命?指定回云崖!”

若是回云崖,那还说什么。

谈到蓝群的问题,所有人的心里都有一个碗口大的疙瘩解不开,特别是张山,后悔得不停搧自己耳光。

总之,马王爷知道这事儿办得不地道,人家这样躲着他,他是最没权利再纠缠的一个。

隆冬的天黑得很快,出盘龙寺山嘴便是掌灯时节,余下的三五里大路催马一鞭就到了家门口。

刚下马站定,只见家门开处,两只灯笼一袭红光照亮一双丽影,左边的如灯下梨花怒放,羞涩娇俏:“大奶奶、小姐、二奶奶、哎呀姑爷回来了!”

右边的如雪后红萼,明艳清纯,张嘴第一个叫姐夫,第二才是大奶奶、先生,最后才是她的三姐姐。

马王爷感觉看不过来了,眼睛左右一扫,还没来得及回应,就见二人中间蹦起一个小屁孩大叫:“妈妈、妈妈、妈妈!”

三声妈妈不分亲疏大小全都叫到,三个当妈的忽略了全部,唯独没能忽略这个,都伸手弯腰要去捧,小屁孩却径直扑向方青。

啵唧啵唧,小屁孩亲完这个亲那个,左右逢源,场面一度陷入哄抢。

马王爷直接被打入冷宫,很是不屑,目光从小芸晕红的面颊上扫过,落在翠翠脸上问道:“你是五妹儿?”

“嗯!姐夫,快进屋吧。”

翠翠如今是十七八的大姑娘了,长得比蓝枝漂亮,又读了几年书,书本让她变得静而矜持,大方得体,堪称马门的才女、太和镇一枝花。

这样靓丽的小姨子闪瞎了马王爷的眼,看向小芸时,小芸羞红脸,低下头,却要伸手来扶。

这是什么状况?

这丫头怎么这么别扭?

看看人家五妹儿,姐夫叫得脆生生的,毫无杂质!

而她?是不是也有想法了?

左右的张山李事赶紧闪过一边,马王爷马大哈,小芸要扶就让她扶着,拄着绣春刀跨进门。

进门见老娘立在正堂屋门口,左边文氏,右边文氏儿媳,身后四女子。

“妈,我回来了。”

马武一声喊,一瘸一瘸过去,到阶沿口拄着绣春刀借助阶梯单腿跪下,把身体重心全都施加给小芸。

听到这一声喊,瞎老婆婆整个人都是颤抖的:“王八蛋,你还知道回来呀!”

老太太这反应很正常,符合每个人的设想,所以没有人大惊小怪。

文氏支吾道:“老太太,别骂,姑爷腿上有伤,给您跪着的,快叫他起来……”

马武不敢抬头见人:“我该死,您老尽管骂。”

瞎老婆婆一抹眼泪:“呸!死不要脸的东西,小芸!拿家法来!”

文氏赶紧弯腰协同小芸将马武提起来藏在身后。赶上来的方青蓝枝夏金婵齐刷刷上前安抚老太太:“妈妈妈,别激动,别激动。”

“妈,我替您收拾过他了,您这么大年纪了,别动怒。”

“妈,打不得的,打不得哈,他满身是伤,已经够可怜了。”

瞎老婆婆哪舍得真打,哼一声就放过他了。然后挨个儿摸脸点名:“蓝枝。”

“哎!”

“青青。”

“哎!”

“金婵。”

“哎!”

瞎老婆婆摸到翠翠时反复摸了两遍,始终感觉不对,问道:“这是五妹儿!我的蓝群呢?”

这下没人敢吱声了,这几年老太太老得很快,有点儿老还小了,许多时候,许多事,跟她说得清清楚楚,她转一个身就忘了。

方青笑道:“妈,不是说好了的吗?蓝群革命去了,不提她,好不好?”

瞎老婆婆哪里肯依,咬牙切齿伸手要去拿马武。

马王爷知道这一巴掌躲不过,推开前面的文氏婆媳,把脸递了过去。

瞎老婆婆摸实在了,逮稳了他的耳朵,甩手一巴掌,听到啪的一声响过才骂道:“王八蛋!你有什么本事?害死蝶儿,还把蓝群给老娘弄丢!找回来去!”

马武道:“找不回来了,你接着打。”

瞎老婆婆勃然大怒,蹬他一脚:“找不回来就去死!”

夏金婵见状,一把抱住老太太:“妈!都说了,他满身是伤啊!”

瞎老婆婆所有的苦闷伤痛一齐爆发,忍不住就哭了起来,而且越哭越伤心,仿佛蓝蝶儿就死在昨日此时。

老太太这样,所有人都大受感染,无不为之潸然泪下。

张山李事收拾好马匹出来,见此情景,远远避开,也为他们的亡妻倍感心痛。

所有人都哭去了,翠翠悄然进屋,对着蓝蝶儿的牌位作了一个揖,点燃三柱红蜡,再将一十二柱香引燃,双手捧到马武跟前:“姐夫,上香吧。”

马武一抹眼泪,深深地看她一眼,顺她所指,望向神龛。

神灯烛光之下,祖宗牌位之旁,赫然立的就是蓝蝶儿之灵位。

马王爷呆了,蓝蝶儿上了祖宗牌位!由此可见,他曾经的最爱在老娘的心里是个什么地位!

啊!失媳之痛!失妻之痛!母子同心啊!

马武接过这一把青香,落下两滴眼泪,同样是小芸搀扶上前,祖宗、亡父、亡妻,磕不了头,鞠躬作揖,面面俱到,完了忏悔道:“蝶儿,为夫对不起你!对不起云崖所有人!只有来生做牛做马!”

不得不说,这一插曲转移了所有人的视线,连看不见的瞎老婆婆都止住了呜咽。

方青赶紧道:“妈,算了,逝者已矣。你儿子跳崖殉情,做了三年活死人,算是对得起蓝蝶儿了,不要怨他了好吗?”

瞎老婆婆长叹一口气,拉住方青对蓝枝夏金婵道:“蓝枝,金婵,把他给我弄进来。文氏,四女子,你们弄饭去。”

众人闻言,不相干的人通通去了厨房。

蓝枝夏金婵一左一右挽起马武随方青瞎老婆婆跨进卧室,瞎老婆婆拉方青坐于床边,她自己却张开双臂,瞪着一双看不见的老眼直视前方:“过来,老娘倒要看看你身上到底有多少伤疤!”

马武迟疑不前:“妈老子,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还要干啥呀?我又不是三岁大两岁小,你要怎么看?”

瞎老婆婆怒道:“你到老死都是老娘身上掉下来的肉!”

蓝枝夏金婵见状,把马武生拉硬拽塞进她怀里。

瞎老婆婆摸实了,一把搂住,老泪横流,梆梆梆在他背上擂三拳,又一把推开指着他鼻子骂:“老娘三十岁不到就被你老子撇下,生三个,只有你这么一个有用的,一碗汤一碗糠,好不容易拉扯大,你不务正业混街头,不玩命也就罢了,见天能看到你、能依靠到你,我老婆子心里也是有底的。说得好好的,带蝶儿蓝群蓝枝回娘家,见过丈人之后就给我带回来,可是为什么?你带出去三个就给我弄丢两个!说好是出去走马帮,结果你出去抢人!你不干杀人越货的勾当蝶儿会死吗?蓝家会遭殃吗?你一边杀恶人,一边自己做恶人,说来说去,归根结底,你才是种祸的根由!你个臭不要脸的,要不是青青和白云师父心疼蓝群蓝枝,你坟头都长青苔了!”

这一长串说得马王爷眼泪长流,屁都放不出一个。

夏金婵不忍心了,委婉道:“妈诶,这些他懂,您老人家别说了。”

“不说?不说他不知道自己有多不要脸!金婵呐,不要觉得在他面前你就矮了三分,在这个家里,我从来就不允许任何人矮三分,你们嫁他,他才是丈夫,不嫁他,他狗屁都不是!做女人,你们是他的,做媳妇,你们是我的!为什么要矮三分?谁敢让你们矮三分,老娘不让他活!”

马武想哭,又想笑,最大的反应就是,这老太婆又在做戏了:“好了,听见了,知道了,明白了,通篇的意思不就是你的媳妇不得了,了不得,打不得,骂不得,天王老子都摸不得吗?记住了。”

“放屁!青青,给我抽他!”

方青笑道:“马王爷,真记住了?”

“真记住了,恩人。”

蓝枝噗嗤就笑了道:“爷,这时候你还敢胡扯?”

瞎老婆婆怒道:“你知道他在胡扯还笑?去给我撕他的嘴!”

“那可不行,他还是知道疼老婆的,今天还给我们买了裘皮大氅呢!妈诶,不要那么紧张嘛,有青姐在,他敢不听话吗?”

方青怒道:“蓝枝,别净给我戴高帽子,你在一边做好人,忘了在云崖你怎么说的吗?告诉你,他今晚不做出保证来,我就要你兑现承诺。”

“哎呀青姐,你要我兑现什么承诺?”

“装什么装?不兑现是吧?那我去慈云奄,慈云奄容不下还可以回云崖!”

马武道:“你要什么保证?”

方青道:“要我跟你,可以,必须做到以下三条!一,不要想着再报什么仇,为什么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二,不要想着当山大王,什么马家沟,什么盐粮署,那不是你的!第三,收起你那一套玩世不恭,好好给天儿做个样子!”

“我不是已经答应你了吗?第一,不再报仇,第二,不当山大王!第三,好好做人!可是青青,现在是个什么世道?你想安安心心、本本份份做一个富贵闲人,可能吗?”

瞎老婆婆道:“谁让你富贵了?做一个闲人不行吗?说!害蝶儿的人杀了多少了?”

马武道:“不多,三十个往上,四十个往下。”

方青赶紧站起道:“妈诶,不能让他再去报仇了!”

瞎老婆婆推开马武,摁方青坐下:“媳妇莫急,我老婆子自然不想他再去拼命了,可是老娘我恨呀!每想起蝶儿,老娘我恨得牙痒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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