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期限将至

桓士则自看了云影楼提供的情报后，便已知晓，那范策十有八九是在替二张背这个黑锅。

诸大臣夜宴中毒一事，虽与香气有关，但目前尚未有十足证据证明，西域曼陀罗花是范策在表演幻术之余放置会场的。

更令他疑惑的是，整个宴会各个环节皆由专人负责，且把关极严，尚食局那两位供膳者是如何下毒的，如今二人莫名失踪，这个案子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了。

现范策虽已抓获，却依旧不肯认罪，这结案的期限也快到了，想来唯有通过严刑拷问，方能从其口中撬出些真话来。此一场撼动朝野的大灾劫，若找不到一个罪魁祸首，恐也不好给各方一个交代。

既然那二张兄弟和范策沆瀣一气，借此惩处范策，便可达到敲山震虎的目的，到时圣人问起案子进展情况，亦可赢得其谅解。

却说段墨卿一脸失落回至段府，崔母忙问道：“阿卿，你跑哪儿去了，怎么才回来，快过来看看，你阿爷的气色好像比先前好了许多。”

段墨卿知道这是林玄泽给的黄符起了作用，可这也撑不了多久，便对其母道：“我阿爷还未完全清醒，我担心他一直躺在床上病情只会越来越严重，现下最要紧的，是尽快想办法研制出西域曼陀罗花的解药。”

崔氏道：“西域曼陀罗花多长在西域，我们中原鲜少有人见过，谁人有能耐制出解药来？”

段墨卿忽问道：“阿娘，你可有听过一个叫幻天堂的组织？”

崔氏闻言一惊，道：“你问这干嘛？那幻天堂的事，你还是少打听为好！”

段墨卿隐隐感觉，母亲似乎知道些什么，便有意问道：“有何不可？”

崔氏道：“幻天堂是圣人特设的秘密组织，内部多是些精通幻术的奇人异士，他们行踪诡秘，在外的名声不亚于梅花内卫，但凡大家提到它，无不畏惧。”

段墨卿见母亲终于道出实情来，又问道：“阿娘，既然幻天堂如此厉害，圣人为何不将这夜宴一案交与他们来办？”

崔氏见自己说漏了嘴，忙拍了拍自己的嘴巴道：“呸呸呸，你看我这嘴，不该说的全说了出来。”

段墨卿道：“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当下公卿大臣性命堪忧，需有能者站出来抓获真凶，制出解药，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崔氏道：“你说得虽在理，不过这断案的权力在司刑寺，旁人岂能僭越。”

段墨卿道：“他们久滞不前，不知什么时候能查出个结果，我阿爷的病可等不起！”

崔氏好奇问道：“你不会又有什么鬼点子吧？”

段墨卿迟疑道：“阿娘，不瞒您说，我从小就对那些植物药材感兴趣，故对此颇有研究，虽谈不上精通，但也非一般的医工可比，我想……”

崔氏猜测道：“你不会是想研制西域曼陀罗花的解药吧？”

段墨卿点了点头，崔氏反对道：“胡闹！这制药可是大事，就你那三脚猫功夫，还是省省吧，这万一要是吃出人命来，谁担待得起？”

段墨卿提议道：“我一个人自是不行，可若得幻天堂相助，我想此事必成。”

崔氏生怕儿子惹出祸事，连忙提醒道：“你有此济世之心，阿娘甚是欣慰，可此事牵扯到了朝政，你与那幻天堂来往过密，恐会惹来他人非议，弄不好还会连累全府上下。”

“阿娘，现在都什么时候了，阿爷的病您不是不清楚，多耽搁一刻，便多一分危险。俗话说富贵险中求，我们若能做成此事，定是大功一件，即使不成，也算尽了当臣子的心。想我阿爷与张相素怀匡扶社稷之志，常以天下苍生为念，他们尚且如此，更何况是我呢？”

崔氏听后无言以对，只重重叹了口气，继而道：“说吧，你想让我怎么帮你？”段墨卿道：“阿娘，你可否告诉我那幻天堂到底位于何处？”

崔氏虽未在朝中当职，却常听夫君提起圣人的那些事，便道：“我告诉你可以，不过你要向阿娘保证，不可与幻天堂的人走得过近。”

段墨卿应道：“我知道阿娘是为我好，您放心吧，我会把握好分寸的。”

段墨卿嘴上应了声好，心下已把幻天堂的林玄泽当作了兄弟，只希望能早日见到他。

崔氏见儿子答应下来，便道：“我听你阿爷说，幻天堂位于北郊外一片隐秘的竹林间，我们也没人去过，能否找见他们，尚未可知。”

段墨卿闻言激动不已，喜道：“谢阿娘，您就放心吧，我绝不会给家里惹麻烦的。”言毕，段墨卿转身去了自己寝室。

段墨卿换了身行头，趁母亲未注意，偷偷溜出了府门。刚走到门口，背后忽然传来一声：“阿兄，你这是要去哪？”

段墨卿回首一看，见是段梦影，便道：“我有事出去一趟，你快去捣鼓你那些发明，莫要多管闲事。”

段梦影道：“阿娘让我看着你，你若敢踏出府门一步，我这就去告诉阿娘。”

段墨卿无奈地说道：“好妹妹，你就饶了我吧，我此次出去有十分紧急的事要办。”

段梦影问道：“你能有甚急事，无非是出去和你那些文友吃吃喝喝，吟诗作对。”

段墨卿无奈，只好如实道：“此次不同以往，阿爷现危在旦夕，我要去找林玄泽，鼓动他们幻天堂炼制西域曼陀罗花的解药。”

段梦影闻言一惊，忙道：“我要跟你一起去。”

段墨卿拒道：“你随我去只会影响我的办事效率，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家，照顾阿爷。”

段梦影执意道：“我不管，我就要和你一起去。我听说幻天堂位置隐秘，四处布满了机关，你带我去指不定能帮上大忙。”

段墨卿犹豫了片刻，担心道：“要是阿娘找不见我们，岂不又要着急了。”

“放心吧，我让丫鬟香莲替咱们顶着，她对我最是忠心了。”段梦影斩钉截铁地说道。

段墨卿无奈，只好应了段梦影的请求。随后二人径去了洛阳城北郊。

三日期限已至，桓士则未有任何收获，只好来集仙殿向女皇请罪。

此时二张兄弟未在殿内，女皇直接将他召至身侧，询问道：“案子现查得如何了？”

桓士则看见女皇坐在榻上，榻前隔着一帘子，透过帘子，他看到女皇的精气神儿倒比先前好了许多，不禁颤声回道：“回圣人，此案还在审理当中，尚未结案，不过臣已初步查明诸公卿大臣中毒的原因。”

女皇问道：“听说你抓了表演幻术的胡僧，可有问出什么结果？”

桓士则如实道：“据臣近日调查发现，那日诸公卿大臣参加完夜宴后，官服上便沾染了一种香气，此香气清淡，久闻却可令人昏厥。目前大臣们皆在家昏迷不醒，乃是此香所致。经过我们的调查，发现此香乃是西域的一种曼陀罗花所制。”

女皇闻言一惊，质问道：“这西域曼陀罗花，可是那胡僧带进宫来的？”

桓士则道：“那日夜宴，范策于百戏堂表演幻术，其幻术出神入化，对于此人来说，施术下毒易如反掌，故他嫌疑很大。”

女皇问道：“可有证据？”

桓士则吞吞吐吐道：“这，这臣已将他关押起来，有待进一步取证。”

女皇闻言怒道：“今日已是最后期限，你查到现在，竟然毫无进展。真凶是谁，阴谋为何，你一概不知，随便找个人来糊弄朕，你好大的胆子，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桓士则跪在地上浑身发抖，忙道：“臣知罪，臣甘愿受罚，还请圣人给臣些时间，臣一定查明真相，给您一个交代。”

女皇见桓士则坦诚认罪，便道：“你的罪朕先给你记着，赶紧去将此事给我调查清楚，再无结果，绝不轻饶。”

桓士则见女皇仁心大发，忙拜道：“谢圣人宽宏大量，不杀之恩！”

谢毕，桓士则又奏道：“启圣人，臣还有一事，须当即向您奏报。”

女皇问道：“还有甚事？”

桓士则道：“近日臣为调查此案去了趟云影楼，获悉了一条重大情报。可此事涉及两位张国公，不知当讲与否？”

女皇迟疑道：“你且说来。”桓士则道：“不瞒圣人，那西域而来的幻术师范策曾给张五郎、张六郎私下算过运程，言此二人有帝王之相。”

女皇闻言心下一震，又笑了笑道：“那两兄弟朕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们纵有这个心，可也未必有那个本事。”

桓士则提醒道：“还望圣人多加留意，切勿为此二人……”

女皇深知此二人不过是自己的玩偶，成不了大气候，故止道：“够了！”

桓士则见状忙道：“是臣多虑了。”

女皇见其存有心事，又问道：“你还有何事要奏？”

桓士则道：“大臣们皆中毒已深，不及时救助恐性命不保。臣以为当务之急是即刻炼制解药，以解大臣们的性命之危。”

女皇点了点头，问道：“你对此有何看法？”

桓士则道：“臣曾听张五郎说过，他们夜宴过后亦有头晕目眩之状，不过他们应善制丹药，想必很快便解了此毒。臣认为可请张五郎负责炼制西域曼陀罗花解药一事。”

女皇道：“那张五郎为朕炼制些延年益寿的丹药倒可以，解药一事，时间紧迫，他们兄弟可能胜任？”

女皇沉思一番，又道：“朕怎么把幻天堂给忘了。你身上可带着朕赐你的神龙令？”

桓士则忙从袖中取出神龙令，双手捧上，呈与女皇，道：“神龙令在此，臣办案不利，今原物归还。”

女皇伸手接过神龙令，命道：“看来此案并非想象得那么简单，接下来朕会派幻天堂的人参与调查，并加急炼制解药，你务必多多协助他们。”

桓士则道：“臣遵旨，臣定将功赎罪，以报圣恩！”言毕，女皇挥手示意，桓士则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