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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坠云雾中(二)

桓士则初次来此,一进大殿,便见诸多低阶官吏忙碌在堆满书卷的案几前。

桓士则不禁叹道:“这收集情报的工作庞杂繁重,不知你们是如何对其进行分类的?”

忽一身着绿袍,微胖的中年男子,带着纸笔走来,笑问道:“桓少卿,别来无恙!你今天是来查案的?还是来打探消息的?”

桓士则见是故友,好奇问道:“陆兄,你不是在户部掌管田赋,怎调来此处?”

陆信解释道:“桓兄有所不知,我从小对数字敏感,阅读文书可以一目十行且过目不忘,可能是我性格太过耿直,仕途一直没什么大的起色。

“我想与其在里面苦苦挣扎,倒不如做些自己喜欢的。正巧那时云影楼征辟,我就报名来了。如今我已是这里的执事,也算是正经官身,虽不能与你相较,但起码在这里过得舒心些。”

桓士则感叹道:“原来如此,看来陆兄得偿所愿了,不像我现在压力沉重,身不由己!”

陆信淡淡一笑,道:“我还记得你之前告诉过我,越是面临危局,越易建立一番功业。如今你才做少卿不久,就喊累了,这可不像你平日的作风。”

桓士则开口道:“我今日来此,是有一急事需要你们云影楼相助。”

“虽说我很乐意襄助,但我们这里向来立有规矩,无人敢逾越,望你能理解。”

桓士则问道:“西域有一种能令人致幻的毒花,有人带到了我们洛阳,如不及时查出,恐会危及邦本,不知此事可够分量?”

“敢问桓少卿,你说的这毒花,是什么花?”陆信问。

桓士则沉思一番道:“告诉你也无妨,此花名叫西域曼陀罗。”

陆信当下一愣,看上去似有耳闻,不禁道:“此事倒算是一桩新鲜事。”说着便用毛笔记在了一张长条纸上。

随后,陆信将纸条递给了旁边的小吏,须臾那人便将纸条装进小竹筒,做起分类来。

未几,陆信问道:“桓少卿,您此来是想打探什么消息?”

桓士则直言道:“不知你们这儿可有西域而来的幻术师范策的信息?”

陆信思索一番道:“凡有外族人来洛阳城,皆须经城门监查验身份,对于这些西域胡人,云影楼会特别留意他们的行踪。至于你说的这范策,好像刚来洛阳城不久,信息应该不会很多,我给你找找看。”

随后陆信带桓士则来至二楼藏机阁,并道:“你在门外等着我,我给你取来。”说着陆信按动大门机关,径自走了进去。

只见阁内摆着一圈黑色木柜,木柜中有万千个小木柜。柜子的中央是一个庞大的圆形阴阳桌,当有人员接近时,它便会自动开启,呈现出一个以乾、坤、坎、离、震、巽、艮、兑为中心的八卦盘,盘外围由二十四山向和一年四季十二个月组成,从盘中可以看出地支与十二时辰的流转。

官吏根据一卦管三山,每山十五度角来判断情报所储的时间和位置,确定后只需按下机关按钮,随着八卦盘的旋转调节,装有情报的柜子很快便会自动开启。

陆信从柜子中取出小竹筒,拆开纸条看了看,便向门外的桓士则走去。桓士则接过纸条,看罢不禁自言道:“想不到这位西域而来的幻术师竟帮二张兄弟算过运程,还为其卜出纯乾之卦,说二人有帝王之相。”

陆信闻言大胆猜测道:“莫非此二人有不臣之心,前不久那场夺命夜宴便是他们合伙设计的。”

桓士则道:“那两人无才无德,包藏祸心,圣人长期施加恩惠,不忍先刑,我曾多次表奏,言那二张兄弟乃逆臣,如若不诛,社稷恐难安稳,然每次奏章奏上之后便都没了结果。

“现仅凭这张纸条,怕不足以证明他们涉案一事,若被他们反咬一口,说我们造谣生事,就得不偿失了。对了,这张纸条可容我带走?”

陆信道:“常听人说桓少卿直言进谏,辞色无惧,某甚是佩服,只是你当下做的这件事凶险异常,稍有不慎抑或处理不当,恐会惹来杀身之祸,我看这纸条还是留在这里最为稳妥,凡事小心不亏人。”

“多谢陆兄提醒!既然这范策常出入张氏兄弟府第,我今就派人守在他们府外,我就不信抓不住这家伙!”

桓士则躬身拜谢后,便向楼下走去,却刚好撞见进门而来的段墨卿。

桓士则见段墨卿轻车熟路,倒像是这里的常客,便走上前问候道:“这不是段公子嘛,想不到在此能遇见你。”

段墨卿关切道:“可真是巧,不知当下案情可有进展?”

桓士则道:“我正顺着你提供的线索调查,还未有突破性进展。对了,你来此所为何事?”

段墨卿道:“实不相瞒,我是来帮朋友打听消息的。”桓士则道:“那你先忙,我还有要事在身,就先行告辞了。”言毕,桓士则未作久叙,拜辞而去。

自段墨卿在城门外得知林玄泽父亲失踪一事后,总想为他做点什么,可林玄泽并未言明自己居所,父亲为何,就算寻人调查亦无从下手。且一提到幻天堂,林玄泽总是遮遮掩掩,绕开话题,段墨卿想了想,自己三教九流朋友那么多,总会有人知道幻天堂下落,只要打听下去,就能查出这个神秘的组织。

段墨卿一直不相信林玄泽会欺骗自己,但若瞒着林玄泽去调查他父亲之事,被其知晓后,恐连朋友都做不成,可他若真为此事与自己闹僵,那便不值得深交下去。经过一番纠结后,段墨卿方才下定了决心。

只见段墨卿上前向身穿青衣的官吏问道:“你们这儿可有关于幻天堂的情报?”

小吏回道:“我们这里从不收集幻天堂的情报。”

段墨卿好奇问道:“这是为何?”

小吏解释道:“幻天堂乃圣人特设的秘密组织,只对圣人负责,他们的事我们从来不参与过问。”

段墨卿心下诧异:“幻天堂竟比这云影楼还神秘。怪不得林玄泽一提起他的家世,便极力隐藏。”

待段墨卿回过神来,那小吏已转身去忙了。段墨卿无奈,只好另寻他法。

韩执事一众暗中来至修行坊张氏兄弟府邸外,他们找了个地方藏身,监视着门外的动静。

可等了很久,也未见有人出入府门。忽一差吏问道:“韩执事,我们在此等了这么久,连个人影都不见,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不如我们强行闯入,命他们直接交出胡僧。”

韩执事道:“万万不可,桓少卿再三提醒我们,不可与其发生明面冲突。那二张兄弟如今仗着圣人宠信,大肆排除异己,桓少卿已找张五郎谈过,可张五郎根本不愿配合我们查案。现我们尚无法断定那胡僧是否在府内,贸然进去,只会打草惊蛇。”差吏无奈,只好继续等着。

少时,张府大门被人推开,一个赤脚胡僧走了出来。韩执事见状忙道:“这就是那个胡僧,快上去抓住他!”

差吏受命纷纷冲上前,那胡僧未走几步便被按住,不料其力大无比,大吼一声,便将众人推开,顿时挣脱了禁锢,并质问道:“你们干嘛抓我,我犯什么罪了?”

韩执事赶来质问道:“你可是从西域而来,名叫范策?”

胡僧见众人的穿着,像是司刑寺的人,迟疑回道:“没错,我是范策。”

韩执事道:“抓的就是你,带走!”

范策见自己被无故缉拿,不禁怒道:“且慢!你们司刑寺抓人难道就没有个理由?敢问我是犯了哪条律例?”

韩执事冷笑一声,问道:“你与那张五郎、张六郎是何关系?在他们府上做甚?”

范策道:“我是他们的门客,有何不妥?”

韩执事道:“你有什么疑问,去牢房再解释,你们给我把他绑起来,带走!”

不料范策非但未反抗,反而束手就擒随他们去了司刑寺。

未几,范策被押进司刑寺大牢的消息传至桓士则耳畔,他激动来至牢房,当着范策的面质问道:“你便是那日在宴会上表演幻术的胡僧范策?”

范策如实回道:“不错,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尽快问,问完就放我出去!”

桓士则试问道:“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抓你吗?”胡僧沉思一番,提声怨道:“你们吃饱了撑着没事,这我怎么知道。”

桓士则道:“我就不跟你卖关子了,你既是从西域而来,那我只问你一个问题,只要你如实回答,我过会儿便让人放了你。”

范策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还有事,没时间跟你在这儿耗!”

桓士则直言问道:“你在西域可有听过一种名叫‘曼陀罗’的花?”

范策闻言愣了半晌,才开口道:“这花我们西域人尽皆知,你抓我来就为问一个在西域烂大街的花?”

桓士则用眼神死死地盯着范策,问道:“那你可知此花有何功效?”

范策道:“此花在我们那儿,不仅可治风湿,还可止喘定痛。”

桓士则闻言点头道:“不错!你说的这些确实不假,可你避重就轻,没有说这花对人体的危害到底有多大。”

范策听后笑道:“你能问我这一问题,想必你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又何必再来问我。”

桓士则道:“你不愿说,那我告诉你,这西域曼陀罗花除了你说的那些益处外,它还是天下第一奇毒。它的种子、根、茎、叶皆含有剧毒,常人一旦吸入,七日内,轻则头脑出现幻觉,神志不清,重则体内器脏碎化。”

范策闻言沉默不语,桓士则又道:“今我把你抓来,是怀疑你与当下夜宴一案有所牵连。”

范策质疑道:“你怀疑我毒害了那些大臣,有何证据?”

桓士则道:“单凭他们官服上的香气,便可说明一切。”

范策犹豫半晌,辩道:“司刑寺一向秉公办案,你们仅凭这官服上的香气,便怀疑是我干的,真是好笑!”

桓士则厉声喝道:“我今能抓你来此,便已手握重要线索,你若死活不肯认罪,可别怪我动用刑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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