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她现在是本王的侧妃
夏凤兮与姜添说了几句话,出了校场,却不见苏渔的身影,问湛卢:“侧妃呢?”
湛卢犹疑了一下,低声回道:“殿下,方才有人交给侧妃娘娘一张纸条。”他说着,将那纸条呈上。
西华门外,齐孝然皱紧了眉头,道:“我不信,苏渔妹妹,这是不是你伯父伯母逼你的?”
苏渔道:“我说过了,这是我心甘情愿的,与伯父伯母无关。孝然哥哥,是我对不住你,请你将我忘了吧,你会遇到比我好百倍千倍的姑娘,与她白头偕老,我也会祝福你们的。”
齐孝然道:“你不要再骗我了,苏渔妹妹,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还不了解你吗?我们早有婚约,你不是会背信弃义的人,你一定有什么苦衷,不是你伯父伯母,便是楚王。是楚王仗势欺人,是不是?”
苏渔心中有些焦灼,她道:“当然不是。孝然哥哥,你也说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兄妹,也仅此而已。是我对楚王殿下一见钟情,是我费尽心机嫁入了楚王府。倘若你要恨,就恨我一个人,是我无情无义,辜负了你。”
齐孝然大声道:“不!这不是你的真心话!我不相信,一定是楚王逼迫你,我一定会把你从楚王府中救出来!”
苏渔道:“离开楚王府又如何?我双亲早逝,婚事由伯父伯母做主,他们一心贪慕富贵,我们注定没有缘分。”她缓了缓语气,柔声道:“孝然哥哥,忘了我吧。你有你幸福安稳的一生,不要因为我而毁了这一切,不值得的。想想你的父亲母亲,他们多么爱你,不求你飞黄腾达,但求你平安顺遂。别为了我这样一个薄情寡义的女人,伤了他们二老的心。”
齐孝然有些着急,伸手欲拉苏渔的手,却忽听有人低咳了一声。
苏渔转头看去,便觉大脑顿时一片空白,她看着夏凤兮一步步走过来,下意识挡在齐孝然身前,道:“殿下,您怎么来了?”声音竟不自觉地有些发抖。
夏凤兮看向她,道:“该回府了。”
薄暮冥冥中,那人如白玉雕成的璧人一般,高雅而无情,分明没有什么表情,却令人感到疏离而生畏。
苏渔道:“是。”她悄悄往齐孝然的方向瞟了一眼,大着胆子道:“殿下,都是妾身不懂规矩,信步至此,遇到了齐郎官。妾身回去后,甘愿领罚。”
夏凤兮只道:“去车上等我。”
苏渔看了他一眼,见他神色冷肃,不敢再多言,道:“是。”便随湛卢去了。
夏凤兮命齐孝然道:“随本王来。”
齐孝然有些不安地向苏渔离开的方向看了几眼,随夏凤兮进了左近的一间厢房,身后的门方才关上,便觉一拳重重地砸到了脸上。
齐孝然狠狠地跌扑在了地上,这一拳毫不留情,他眼前阵阵发昏,听夏凤兮声音中抑着怒气:“本王打你不为别的,因为你蠢!西华门是什么地方,你想拖着苏渔去死吗?”
齐孝然勉强支起身子,抹去唇角逸出的血丝,慢慢看清夏凤兮那张艳冶夺目又冷若冰霜的面孔。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冷道:“齐孝然,本王不管你和苏渔之前是什么关系,但她现在是本王的侧妃,你要牢牢记住这一点。你对她的爱,对本王的恨,藏在心里,别露出来。否则,本王不介意,杀了你。”
齐孝然瞪大了眼睛,他用力道:“微臣是陛下身边的虎贲郎!”
夏凤兮冷笑一声,道:“那又如何?”他微微扬袖,让那张纸条在齐孝然面前慢慢飘下。
齐孝然大为惊异,伸手将那纸条握在掌心,抬头看向夏凤兮,只见他冰冷的眸中是不加掩饰的狠戾,他道:“若有下次,本王就拎着你的人头,去向陛下请罪。”
苏渔在马车中正自坐立不安,终于见夏凤兮上了马车。
马车开动起来,苏渔小心翼翼地瞧了一眼夏凤兮的脸色,正踌躇着不知如何开口,听那人道:“苏渔,我问过你想不想见他,你说不想。”他顿了一顿,道:“那是谎言。”
苏渔自知理亏,低下头,道:“对不起。”
夏凤兮道:“既然你骗了我,为何不骗下去?”
苏渔微微一怔,抬头对上他的目光,那双深琥珀色的眸子不似平日那般波澜不惊,带了些她看不懂的神色,如同此刻天边渐渐消散的彩云一般,看着便无端让人难过起来。
苏渔自知无从解释,但看着他的目光,忍不住想要努力说些什么,她道:“今日我和孝然哥哥……”
夏凤兮打断道:“好了,我不想听。”
他少有如此粗暴,苏渔轻轻咬住唇,不再多言。
她心中对夏凤兮委实歉疚得很,易地而处,倘若她是夏凤兮,也实在觉得有些糟心。
当初是她扯着夏凤兮的袖子,哭着求他把自己娶进了门,即便他知道她在宴会上说了谎,知道她别有所图,也并无怪罪,反而处处优容礼遇,甚至把她的弟弟妹妹也接了过来。
岂料一转眼,新婚的侧妃就背着他与昔日的情郎私会,甚至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他抓了个正着。这种侮辱,只怕哪个男人都受不了,更何况是夏凤兮这样的天之骄子。
而她心中更为担心的,却是齐孝然。在那个梦中,他被她连累而死,在现实中,他也无故被她抛弃。若是这一次,他再因她遭遇灾祸,她于心何忍。
一路无话。
马车在楚王府门口停下的时候,苏渔终于将翻来覆去了一路的问题问出了口:“殿下不会降罪于齐孝然的,是吗?”
夏凤兮什么也没说,径自下了马车。
湛卢一路随他进了内院,方才听他道:“今日之事,本王不想听到府中一人议论。”
湛卢会意,道:“是,属下明白。”又道:“请主子的示下,侧妃娘娘该如何处置?”
夏凤兮睨了他一眼,道:“处置?”
湛卢一惊,忙跪下请罪:“是属下多言了。”
暮色四合,最后一缕灰溜溜的天光也消失了。书房中已点上了灯,夏凤兮在灯下翻着一本《将苑》,却见湛卢走了进来,道:“殿下。”
夏凤兮问:“何事?”
湛卢瞧了一眼夏凤兮的脸色,道:“回殿下,侧妃娘娘正跪在门外,说来请罪。”
夏凤兮皱起了眉,道:“胡闹,让她回去。”
湛卢道:“是。”不多时,却又反身进来,道:“殿下,娘娘说,她会一直跪到殿下您消气为止。”
夏凤兮微微一怔,便想起临下车前她望向自己的、那近乎于哀求的目光。他知道她想听的是什么,可他不想说。
他连眼都不抬一下,冷然道:“她想跪,就让她跪着吧。”
湛卢答了是,走到门外,看到苏渔跪在那里的身影,不觉甚是头疼。他暗自叹了一口气,走上前去,道:“娘娘,您这是何苦?殿下分明并无怪罪之意啊。倒是您跪在这里,才真正让殿下心中不痛快了。娘娘,您就听卑职一句,快回去休息吧。”
苏渔只道:“郎中不必管我,就让我在这儿跪一会儿吧。”
她知道,以夏凤兮那样聪敏的性子,一定会明白她求的是什么。苏渔在心中叹了口气,她也知道,也许她现下的行为有些过分了。但她没有法子,她不能再让齐孝然因她出事了。
月亮渐渐升起了,挂在柳梢,凄清又明亮。
烛火渐至燃尽,湛卢忍不住道:“殿下,夜深了。”
夏凤兮问:“她还跪在那儿?”
湛卢道:“是啊,侧妃娘娘倔强得很,已经跪了快一个时辰了,谁劝都不肯回去。殿下,不然您亲自去看一看吧。”
夏凤兮将目光从书卷上移开,夜间寂静,风吹竹叶沙沙作响之声清晰可闻。他道:“外面起风了。”
湛卢道:“是啊,虽然已经立了夏,可这夜里的风还是挺凉的。”
夏凤兮眉间微微一蹙,合上手中书册,道:“你告诉她,本王不会动齐孝然。但她若继续跪下去,就不一定了。”
湛卢答应着,去了,不多时,回来禀道:“殿下,娘娘谢了恩,回去了。”
他说着,小心翼翼觑着夏凤兮的脸色,却见他竟是轻轻勾了勾唇角,算是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