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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他居然在看名册

“小夫人,咱们接下来去哪儿?”黑甲侍卫在车门外问她。

阮陵想了想,说道:“去河边。”

出去河边得出城,过了城门口,她立刻撩起了帘子往城楼上看。尸骨已经没了,也不知道最后丢进了哪片乱坟堆里。

她眼眶有些发烫,慢慢地放下了帘子,死拧着手指消化情绪。

马车晃悠悠地停到了河堤上。

河上结着薄冰,有人正在河面上凿冰钓鱼。

阮陵拢了拢披风,从马车上跳下来。奶娘就留在车里照顾小公子,她带了一名侍卫沿着河堤慢慢往前走。以前春光明媚的时候,她特别喜欢在这儿骑马,一直骑一直骑,直到马儿跑不动了,月挂柳梢头了,才会停下来。

长河犹在,亲人皆去。

她搓搓手,往手心里呵气,捡了根棍子,在冻僵的枯草里扒动。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打起精神,救下活着的人!

“小夫人找什么,属下来找便是。”侍卫说道。

阮陵看他一眼,问道:“你叫什么?”

“属下熊年。”侍卫说道。

“熊年啊。”阮陵凝思了片刻,说道:“以前我有个哥哥,也叫年字,我叫他年哥哥。”

侍卫楞了一下,赶紧低头。

“我不是和你套近乎,我是说真的。”阮陵笑笑,把棍子给了他:“你仔细翻,下雪天会有种肥胖的褐色虫子在这儿啃草根,不过它本身长得就像草根,趴着一动不动,很难分辩出来。抓得时候要快,它虽胖,但是跑得挺快。”

侍卫接过棍子,弯着腰轻轻地翻动枯草。

阮陵慢步走到了河边,看着冰上蒸腾的白色薄雾出神。被剥了面皮挂在城墙上的六师兄就是她的年哥哥,弈凤年。好听的名字,好看的人儿……很不好看的死法。

“凤年哥哥,我回来了。”阮陵双手合十,朝着大河轻轻拜去:“有空的话,来梦里看看我,我很想你。”

风呼呼地刮过她红红的耳朵,似是在给她回应。

“小夫人,是不是这个!”突然熊年的轻呼声响了起来。

阮陵回头时,一只灰不拉叽的肥虫子窜了起来,蹬着细腿一跳一跳地往前逃。

“就是它!这是只领头的!”阮陵乐了,今儿运气不错,捉到它了!

肥虫子很是灵活,在坚石的石头堆里不停地蹦哒。阮陵猫着腰扑过去,手里抓到了一把坚硬的碎石。她不甘心地原地蹲下,等着那肥东西再冒出头来。

风很冷!刮得她耳朵鼻头都生痛,不多会儿,手也冰冷僵硬了。

“小夫人……”

熊年想叫她回去,刚开口,阮陵一记凶巴巴地眼神刺过去,让他立刻闭了嘴。

她要办的事,一定要办成,这是师傅的教诲,既然要做,就要做到、做好、做到底!

等了一柱香的功夫,那肥东西终于从石头堆里钻出了头。它贪吃,刚刚没吃饱,一定会再回来。眼看肥东西的肚子也钻出来了,阮陵像只小青蛙一样扑了过去,一把拢住了肥东西。

“逮到你了。”她兴奋地嚷道。

“就这么只虫子,小夫人要用来做什么。”熊年不解地问道。寒风瑟瑟的,为了捉只虫子蹲了大半天,值得吗?

阮陵咧了咧柔软的嘴角,温柔地说道:“当然是,用来杀人啊。”

熊年只觉得有寒风灌入了耳中,耳膜都冻疼了。

河堤枯林边,安阳骁和莫凡骑着马,慢慢停下在一株枯枝下。大风摇动树枝,枝头的

“今日小夫人去了趟绸缎庄,和方兮羽闹了一场。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法子,让方兮羽如狗一般,叫到现在还没停。方太师请了御医进府,也没能止住吠叫。”莫凡小声说道。

“有点本事。”安阳骁深幽的眸子眯了眯,沉声道:“这丫头,越来越有意思了。”

“可她区区一个冷院质子,怎会有如此本事?”莫凡不解地问道:“还有一件事很怪,她对付的赵怡和方兮羽,都是安阳邺的女人,她是不是和安阳邺有仇?更怪的是,安阳霁今日也缠上了她,似是认出了她。”

“年纪不大,桃花倒挺多。”安阳骁拧眉,心头无端掠过一丝不悦。

“王爷还是小心为妙,她来意未明,说不定会对您不利。皇帝让您留在京城,是想用您制衡那几个皇子。现在他们拉拢您,明日就有可能暗算您。”莫凡忧心忡忡地说道。

“怕什么,一只小蛤蟆,能蹦过这条河去?”安阳骁依然看着阮陵,见她纵身扑出去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嗯?哪有蛤蟆?”莫凡没反应过来,伸着脑袋四处看。

“蠢货。”安阳骁骂道。

莫凡楞了一下,顺着他的视线往前看,只见阮陵正一脸甜笑地站在寒风里,高举着合拢的双手,让熊年凑过去看。

他们隔得太近了!莫凡拧拧眉,小心地看安阳骁……果然他的眼神里笑容消失,像刀子似地盯住了那靠得越来越近的两个人。

熊年惨了!莫凡心里发出一声哀嚎。

“回去。”安阳骁调转马头往回走。

莫凡又看了一眼熊年,摇摇头,跟上了安阳骁。

阮陵逮住了八足虫,用杂草临时编了个小篓子,诱了好些小八足虫出来,再捡了碎瓦片,现场烧成虫灰,用小药瓶装好。

“小夫人,”熊年拧眉,小声警告道:“王爷对毒十分精通,您还是不要自寻死路。”

“年哥哥是个实诚人。”阮陵笑吟吟地看向他。

少女皎颜雪白,乌发墨瞳,站在寒风中如一抹鲜亮的光,映进男人的眼中。

熊年的脸涨得通红,飞快低头,再没说出一个字。

打道回府时,阮陵用安阳霁赔的银子买了好些吃的,再把那只钱袋子拿去当铺当了钱,给自己置办了一身新衣,一件新靴子。

磨蹭到了月升起来时,又故意从绸缎庄前路过。铺子还开着,她在门上刻的记号隐隐泛着白光,檐下挂起了一只八角宫灯,是她与暗线约定好的记号。

很好,她的人已经接管了绸缎铺!

逃出去的师兄弟,总算有了一个落脚的地方。

阮陵悬起的心,稍稍放松了一点。

回到王府,房里燃着烛火,安阳骁已经回来了,正坐在书桌前看书。阮陵瞄了一眼,是鬼医宫名册!这人看鬼医宫名册作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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