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往昔真相（13）

那日见过白泽后，四位法则决定兵分两路。小柒与白泽许久不见，正好趁这个机会与老朋友叙叙旧。作出决定后，她从盘古的掌心中起身跳到白泽背上，然后挥挥尾巴让盘古和庚辰两位一队。

三位法则见状一笑，如何分队他们倒觉得无所谓。既然小柒想要这样，他们便随她去了。分道扬镳后，盘古和庚辰赶了许久的路，如今正盘踞在山海一角稍作休憩。

“就我们两个到处闲晃，总觉得是回到了最初的时候。”

盘古以山为椅，坐在平缓的山顶上抬头望天。看着沐风而坐的庚辰，他伸手拂开了遮挡视线的云团。

“与那时不同了，你看，”庚辰的尾巴轻轻缠上盘古的指尖，带着他看向周围，“这里很美，而且很热闹。”

庚辰住声让他静听，耳边传来山兽鸟雀的欢叫，盘古感慨笑叹：“是啊，与那时确实不同了。法则所在之境无声无色无时无景，倒不如这里来的快乐。”

“世人钦羡法则无寿长存，殊不知在我等看来他们的生活才值得向往。”

庚辰好笑瞥向说这话的盘古：“怎么、羡慕他们？”

“你不羡慕？”盘古反问她。

“确实是羡慕的，”庚辰含笑点头，“我们看似万般皆有，但这种日子才最是枯燥无趣。生老病死、喜怒哀惧，我们创造了世间百态，却无法真正体验其中滋味。这属实可惜。”

“现在这样已经不错了，女娲提了个好提议。”

庚辰赞同道：“你说的对。”

就在两位法则闲谈之际，他们的感知中忽然出现一道陌生又熟悉的气息。

两位法则神色不变，盘古抬手虚虚一握，那一刻、天地发出无声的嗡鸣。面前的小山拔地而起，悬浮上半空，庚辰龙尾轻甩，金色的光芒落入山中。

不过一瞬，金光便锁定了目标。

瞧着被金光定住的东西，盘古看向庚辰：“那句话怎么说？”

庚辰轻笑道：“得来全不费工夫。”

金光之中，一团黑雾被牢牢钉在原地，其状如虎而大于虎，毛似犬毛、长二尺，尾长一丈八尺，人面虎足，猪口牙，满脸凶煞。

庚辰飞到黑雾之前，仔细看了看：“你就是白泽在找的新法则？”

“白泽？谁？老子不认识！”黑雾语气倨傲，瞧着眼前两位法则，满脸不屑，“你们谁啊，快放开你爷爷我。”

“唔...这口气，是个坏小子。”盘古隔空、屈指轻轻一弹，无形的空间之力结实砸在黑雾身上，黑雾被嵌入地面、动弹不得。

“幸好遇到的是我们两个，要是其他法则不一定能这么轻易抓住他，”庚辰龙口一张，金色的气息在半空凝实成光团模样的石头，“以防万一，先让他‘落户’。”

光石缓缓飞到黑雾身前，无视他的反抗挣扎将他吸入其中。

面前法则的灵魂与意识进入光石的一刻，光石的模样开始变化。三尺的石头开始“生长”，平滑的石面变得凹凸不平，光石的外形逐渐朝着黑雾原来的模样化去。

光石中，黑雾还在叫嚣：“居然敢暗算你小爷！看我等下不弄死你们！”

光石逐渐成型，在变化停止的一瞬，与原来黑雾一模一样的怪兽出现在两位法则面前。

低头瞧一眼真实的身躯，新诞生的法则原地跺了两脚、转个隔圈，然后对着盘古和庚辰“嘁”了一声：“也就马马虎虎吧。既然你们非要送我这个，那小爷我就勉为其难收下了。”

“对了，你们这玩意儿、快给老子弄开！不然等我出来了就吃了你们！”

“真是够嚣张的，这种性子要是和他们碰上了，十有八九会打起来吧？”庚辰无奈看他一眼。

如今化身的法则数量虽不多，但性子迥异，像庚辰和女娲一类的法则性子温和包容、不爱与人起争执，可像小柒和伏羲那样的就属于“你不犯我我不犯你、你要犯我我就弄死你”。

面前这位看着性格就不太好，要是碰上小柒、伏羲或是其他脾气不好的法则，十有八九得大打一场。

“别说他们，”盘古对着眼前不断撞着光柱的怪兽和善一笑，“我听着手都有点痒。”

“不要生气，你要是给他来一下我这身躯就白做了。”

盘古狐疑看她：“你做的东西有那么不经揍吗？”

“倒也不是，”老实回答他，庚辰眸中笑意不变，“只是不希望你们打起来。”

“我们那可不是打起来，是我单方面揍他。”

“是是是。”

盘古这话说的倒是没错，这是他所创的世界，在这方空间中他就是最强。

听见这话被困住的怪兽可就不依了：“你在瞎说什么东西，有本事就放我出来，我们单挑！不把你打的叫爷爷，你都不知道老子的厉害。”

“轰——”眼看着面前的法则被盘古一指按入山体深处，庚辰的神情更加无奈了。

“真是个石头脑袋，你就叫‘梼杌’吧。”

另一边，定居在新族的深古九人被身边的人类当作“首领”高高供起。他们如今所在的族群与旧时不同，首领被称作“皇”，受族中人敬仰膜拜。“皇”的权力极大，无需征询他人意见，他个人即代表整个部族。

尤其是听到九位新皇“嚣张跋扈、仗势欺人”的传言后，族中人对九人更是言听计从，生怕惹他们不高兴。

这个部族的做法与女娲和伏羲教导九人的理念不同，原先的九人心底还有所抵触与抗拒，他们试图阻止族中人这般对待他们，可每次他们一开口，族里人就“唰唰”跪齐一地，颤声说着这是族里的规矩。就连原来他们带来的人也被他们同化，跟着跪下。

后来九人发现，当他们的皇也不是坏事。

部族人乖巧听话，不会给他们惹事，白天老实随他们修练，太阳落山时主动为他们备好膳食和洗澡水。热了有人扇风、晒了有人遮阳、下雨了有人撑伞......时间一长，“皇”听的越来越顺耳，他们指使人干活也越来越顺手随心。有什么在几人心中悄然改变。

小柒和白泽到访时，族中正发生着一件大事：有人向新皇发起挑战。

这也是部族的规矩，说到底就一句话：强者为皇、败者为仆。

在深古轻松撂倒挑战者后，族中人齐齐跪下，呼“皇”的语气更加虔诚、跪的也更加诚心。

挺身站在众人之上，俯眼环视场中、无一人敢抬头与之对视。此情此景，九人心中生出从未体验过的莫名快意。

九人还沉浸在愉悦之中，忽然出现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思绪：“皇？”

九人猛地睁眼，只见十尾巨狐和龙首绿发的巨兽正浮在半空，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们。

“大人——”小柒和白泽避开人群缓缓落下，九人连忙躬身迎上前去。

“大人？”小柒奇怪地看向九人。

“少时不懂事，行事多有逾矩，还望大人莫怪。”

活得越久，他们越明白自己与法则的差距。昔日的纯真被时光消磨殆尽，如今再见、他们不敢再如往日那般没心没肺地贴上去，亲昵地唤她“小姨”。

小柒不懂人类的心思，见他们执意要叫自己大人也就随他们去了。只是眼前的景象让她很是疑惑：“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闻言，九人心中“咯噔”一下，七人的目光求助似地看向深古和钦明，深古不擅长说谎，他下意识看向钦明。

被众人寄予众望的钦明视线一飘，瞟到了小柒身旁的白泽，眸中一亮，他连忙开口转移话题：“不知这位大人是？”

“哦，他是司掌智慧的法则，你们好像是叫‘白泽’来着？”

小柒的介绍让九人的心沉到了谷底，在智慧法则面前有所隐瞒，这怎么想都做不到。

白泽眸中含着清浅的笑意，看向九人，他轻轻点头：“初次见面，你们就是‘生命’最喜爱的孩子吧？”环视台下，他的眼中是一片清明。无需询问，他已知晓此地发生的事。

令九人庆幸的是，白泽似乎对他们的事不感兴趣。直接无视了周围的场景，他开口问道：“你们可有见过黑雾形态的法则？”

白泽无法看穿法则，但区区人类的心他自是能看得一清二楚，而开口询问，不过是他给予这些生灵的尊重。

知道无法欺瞒白泽，钦明老实点头：“见过，是那两位大人带我们来到此地。不过送我们到这里后他们就走了，至于去了哪儿，我们也不清楚。”

“明白了，”白泽浅浅一笑，“谢谢。”

“白泽大人客气了。”

向前两步离开人群，白泽回头看向小柒：“我们走吧。”

见小柒准备跟着白泽一同离开，九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谁知刚走两步，白泽突然回头：“对了，有一件事我觉得还是告诉你们比较好。女娲和伏羲正朝这边赶来，我猜最多不超过两天，他们就会到这里。”

九人一惊，却见白泽眼中笑意更深：“那么，我们就先告辞了。”

“飞了、飞了！”悄悄抬眼看着两兽升空，人群中传出小声的惊呼，转头一看台上的皇们脸色不好，他们又连忙噤声、继续跪好。

“行了行了，都别跪了，今天都回去吧。”害怕女娲和伏羲下一刻就出现在他们面前，该隐连忙驱赶众人。

等人都散光之后，该隐担忧地看向深古和钦明：“怎么办？现在叫他们改已经来不及了。”而且由奢入俭难，他们发自内心不希望现在的生活被改变。

可他们将要面对的是两大法则、是教导他们“万物平等”的父母，即使是钦明也想不出办法。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说着要走的白泽转身带着小柒回到河流上游。望着远处稀稀散散的人类，小柒疑惑看他：“我们不是要走吗？躲在这里做什么？”

“他们就在这附近。”

“你怎么知道？”

“那九人身上有他们的气息。”

小柒若有所思：“怪不得我说他们怪怪的。”

静静望着远处忙碌的人类，白泽眼神深邃：“他们内心深处的东西被挖了出来。”

“什么东西？”

“我说不清楚，但那是一种我无法理解的东西。”

“居然还有你理解不了的东西？”小柒不信。

白泽闻言轻轻一笑：“人类虽为法则所创，却并非法则本身。他们所拥有的感情是我的智慧触及不到的事物。”

“感情？”小柒微微一愣，这两个字于她而言也有些陌生。

白泽转过头看向小柒：“不仅是我，他们的那种感情你也不懂。女娲、伏羲、庚辰、盘古都不会懂，这是身为法则的我们永远不会明白的东西。”

小柒更加疑惑了：“那是什么？”

“是一种被他们唤作‘贪婪’和‘自私’的感情，唔、具体来说是对权力和力量的渴求。”

“权力和力量？他们要这些做什么？”

“我也不懂。”

法则本就是世间最强的存在，让他们去理解对强大的渴望属实是强人所难。

暂时不管这个，白泽想起了另一件事：“那九人给他们起了名字。”

小柒对这个倒没什么兴趣，但白泽要说，她便听着：“说来听听。”

“长得像老虎的叫‘穷奇’，长得像羊的叫‘饕餮’，还有一只叫‘混沌’，但目前还不知道他的模样。”

“老虎和羊，你‘看’到了？”

她和白泽一直在一起，他们一路都没看到类似的法则，唯一的可能便是白泽在九人的记忆中看到了那两兽的模样。

果不其然，白泽点了点头：“嗯，看得很清楚。与九人接触的是穷奇和饕餮，名叫‘穷奇’的那只看着像是在打什么主意。”

“连你都这么说，看来这弟弟不是省油的灯啊。”

“他们似乎对这九人很感兴趣，所以我们暂且留在此地、守株待兔。”

有白泽在，那三个弟弟是逃不掉了。欺负弟弟这种事有意思，小柒来兴趣了：“好，我倒想看看他们到底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