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往昔真相（14）

两位法则完全消失在众人眼前，那淡金色的身影依旧停留在钦明的脑海中，久久难褪。最后看一眼两位法则离开的方向，他回身看向身边的八人。

正如白泽所料，他和小柒“走”后第三天，女娲和伏羲就找了过来。

彼时深古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虽然改不掉部族人叫他们“皇”这一点，但在几人的武力震慑下，好歹让他们改掉了动不动就跪的习惯，剩下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前两天来了两只会说话的神兽，自家的皇们还跟他们很熟的样子，这一件事已经让没有见过法则的原住民相当震惊。如今又从天而降两条人身蛇尾的神人，一开口就唤自家的皇“孩子”，一时间、原住民看深古九人的神情变得更加虔诚恭敬。

看着原住民们一副乡巴佬没见过世面的模样，早就见过两位法则的部落人默默挺直了腰背，以随意的语气向他们介绍两位法则的来历。

另一头，发觉自家孩子安然无事的女娲狠狠松了一口气。羲晗小跑到众人之中，确认他们安全后也是放下心来。

女娲来到九人面前将他们从头到脚仔细看了一遍，又将目光投向身后的部族人，这一瞧便看出了不对劲。

“为什么所有人身上都有五行之气？”

创造人类时，她为他们注入了自己的生命之气，这股生命之气在漫长的衍变中转化成了“人气”。而修长生的关键就是让蕴含法则之力的五行之气流入体中，将这股“人气”淡化。

当初是她疏忽，没有让每个人类都拥有修习长生术的天赋，但今日一看，在场的每个人身上都有五行之气在流动，其中甚至还有以前没有天赋的人。

“这是怎么回事？”

“是穷奇大人和饕餮大人，他们说这是给人类的礼物。”

“穷奇？饕餮？是带走你们的两位法则吗？”说起那两兽，女娲的神情骤然变得冰冷，“他们在哪里？”

九人从未见过女娲这副表情，三位姑娘面面相觑，心里有些发怵。

钦明小心翼翼试探问道：“女娲大人，那两位大人怎么了吗？”

“怎么了？邽山的暴雪就是他们搞的鬼！”

听到这话，钦明和深古心中升出“果然如此”的念头，没有将心里的想法说出，两人静静地看着生气中的女娲。

“羲晗都跟我们说了，什么法则庇佑风调雨顺，这全部都是他们编出来的谎言。目的就是为了把你们从邽山上带走。”

“白泽说的没错，放任他们不管会出事。他们现在在哪？”

深古躬身回她：“白泽大人前几天已经来过，他也问了我们相同的问题。但穷奇大人和饕餮大人把我们送到这里后就离开了，我们并不清楚两位大人的去向。”

听完女娲的话，零露几人很是吃惊。法则有通天之力，他们从没想过法则们会出手为难区区人类。

徵羽仍然有疑：“可是女娲大人，他们带走我们的目的是什么？”

按女娲所言，穷奇和饕餮大费周章将他们带到此地定有所图，可目前看来，此处的确比邽山更适合人类生存。不仅如此，他们还费心帮所有人类都开了“根”，让长生术得以惠及部族中的其他人。

此番种种让人很难怀疑两位法则心怀不轨。很难怀疑还是说轻了，因为那两位帮其他人类开了“根”，如今部族中已经有不少人成为穷奇和饕餮的信徒。毫不客气的说，那两位法则在如今部族中的地位甚至已经超越了人类之母女娲。

如今在此的人类有半数都是邽山部族的幸存者，他们经历了洞中的黑暗、在绝境中存活，而后获得了修长生术的资格。此前种种被他们看成了法则给予的考验，现在的他们脱胎换骨、重获新生。

洞中发生的事在三兽力量的影响下没有成为他们的枷锁、反而为他们解开了女娲和伏羲设下的“束缚”。

即使女娲说他们此前种种遭遇都是穷奇和饕餮所害，他们也不会在意，反而更加认定那是两位大人给予他们的考验。

比起“区别对待”的女娲和伏羲，他们更信任抹平了人与人之间差距的穷奇和饕餮。

九人并不如族中人那般看待两兽，但不知为何，听到女娲这般说他们也不觉得两兽是坏法则。在场无一人意识到自己的变化。

有些事在他们踏上这片土地时就已经注定，最终谁也逃不掉。

徵羽这问题问得好，女娲也不知道这新诞生的两只法则想做什么。但他们破了她和伏羲为人类定下的规矩，还杀了他们的孩子，光是这点就够女娲出手抽他们。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我暂时也不知道，”女娲忽而粲然一笑，“但要让我抓到他们，我会让他们切身体会生命的珍贵。”

女娲灿烂的笑容让在场众人莫名一颤，藏在林中深处的三兽背后突然传来一阵恶寒。

伏羲来到女娲身边，低头看向几人：“不知道没关系，他们既然大费周章把你们弄来这里，肯定还有后招。我们就在这里等着。”

九人听到这话，心头猛地一跳。

伏羲的想法和白泽不谋而合，四位法则两明两暗一同埋伏起来，静守着三兽出现。

另一边，梼杌被庚辰和盘古抓住。

眼看这刚诞生的弟弟嘴上无德，作为大哥大姐的盘古和庚辰决定好好教育他。但法则的性子生而天定，无论盘古和庚辰怎么说，梼杌都是一口一个“你爷爷我”、“你这杂碎”，连好脾气的庚辰都有些头疼。

梼杌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气笑了庚辰：“当初要是多几个像你这种性子的法则，定会每天都很热闹。”

“可别，”盘古无奈看他一眼，“他这种性子的弟弟再来多几个，我可受不了。”

“嘿~那可真是恭喜您了，你爷爷我可还有三个手下。”梼杌满脸傲气地暴露了另外三兽的存在。

庚辰与盘古对视一眼，直接问他：“你的意思是，像你这种奇怪的法则一共有四位？”

在困住他的那一刻时，他们已经看出了梼杌的奇特之处。梼杌身体内确实有鸿蒙中的法则之力，但除此之外还混杂着一些奇怪的东西。白泽曾说过他看不出这法则的底细，这般想来，应该就是这东西在作祟。

“你知道另外三个现在在哪里吗？”

“你爷爷我当然知道，我们之间有感应。我本来就准备去找他们的，要不是你们两个杂碎拦爷爷我的路，我早就跟手下们汇合了。”说着，梼杌没好气地瞪了他们一眼。

“能带我们去吗？”

庚辰神情温和，眼中常蕴着对万物的怜爱与慈悲，她每每开口都很难让人生出拒绝的意思，偏偏梼杌不吃这一套。

“想得美，”梼杌给了她一个白眼，“你当爷爷我是白痴吗？带你去把我们一锅端？嘿~爷爷我偏偏不干。”

“你误会了，我只是去给他们送‘身躯’。”庚辰不善撒谎，因此她说的话的确是实话，她本就不打算对他们动手，只是想看住他们，别让他们惹事罢了。

但梼杌不愧为石头脑袋，说了不带就是不带。任凭庚辰怎么说就是不松口，庚辰无奈看向盘古。

“没关系，先带他去见白泽吧。”

庚辰点点头，刚收回光锁，却见梼杌猛扑向她。庚辰不想伤他，连忙向后躲开。谁知梼杌的身体在半空奇异地止住，然后拐了个弯。

“两个傻子，爷爷我不陪你们玩了。”

身为法则，梼杌的速度也很快，眨个眼的功夫就没影了。可惜他已经用了庚辰给的“身体”，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庚辰与盘古相视一笑。

庚辰缩小了身子绕上盘古的颈，盘古抬手摸了摸她的龙鳞，迈腿向前走去。

......

穷奇和混沌感受到了女娲和伏羲的气息，但因为人类已经聚集在此，加之混沌无法离开此地，所以两兽也不打算离开。幸亏此地气息混乱，女娲和伏羲暂时发现不了三兽的藏身点。

时间急迫，深古他们只来得及让部族人改掉跪人的习惯，其他的依旧保持着原貌。很快女娲和伏羲就发现了他们相处方式的不对劲。不仅是他们，就连羲晗也瞧出了不对。

“深古，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早课结束后，羲晗望着躬身散去的部族人，终于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深古身子一颤，面上一切如常：“什么怎么回事？”

“我是觉得他们对我们的态度怪怪的，感觉是不是...太恭敬了？”羲晗想了一会，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词。

“早晚问安、嘘寒问暖不说，外出猎到了好东西第一时间给我们送过来，十二个时辰都有不同的人陪侍左右，给你端茶递水。而且我没听错的话，他们叫你们‘皇’？这是不是有些过了？”

“许是他们太过热情。”深古微微敛眸、不敢与羲晗对视，他实在是不会说谎。

“这不对，实在是热情过头了，”羲晗并不好糊弄，“他们对女娲和伏羲两位大人都没有这么热情。”

“他们此前没见过两位大人，有些生疏也正常。”深古快编不下去，求助的目光看向身旁几人。

羲晗是何等了解自己的同伴，一瞧深古的模样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深古，你们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羲晗，有些事一时半会解释不清，你且再看些时日自会知晓。”眼看深古撑不住要暴露，钦明连忙开口帮他打掩护。

另外几人也连忙东一句西一句将话题扯开。

不知为何，九人下意识不想让羲晗牵扯其中。直到多年之后回忆当时心境，九人这才明白，那是他们仅存的善意。羲晗是他们中唯一还保持纯良的兄弟，他们挣扎着不想让他踏进这趟浑水。

可惜这份善意很快就被恶意吞噬殆尽，他们竭力想保住的羲晗最终还是被他们亲手拉入了泥沼。

那时的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心中的抗拒为何，只能竭力隐瞒羲晗和两位法则。

羲晗好糊弄，可两位法则不是。纸终究包不住火，为了保住这层纸，钦明设计将女娲和伏羲两位法则调离了人类部落。

为了瞒过两位法则，九人费了不少心思。

先是让部落人在遇到两位法则时装出一副很害怕的样子，在女娲心生不忍时由深古和钦明上场，让两位法则移居到部落人为他们修建的宫殿中。

早在听闻两位法则要来时，深古他们便吩咐了下去要为他们修建住所。知道住进去的是至高的存在，部族人使出浑身解数将宫殿修建得宏伟无比。

因为法则体型庞大，所以他们将宫殿修在附近的矮山之上，离人类部族有点距离，但又可以隐隐看到此处的情况。当然这点距离对于法则来说完全不是问题。

得知这是人类特意为他们盖的，女娲很是高兴，当天就要带着伏羲搬过去。

不似女娲被孩子们的美意迷昏了头，伏羲已经察觉出了不对。深深看九人一眼，他对他们说道：“不管你们要做什么，我只望你们问心无愧。”说罢，他便跟在女娲身后住进了山上的大殿。

伏羲字字箴言，他的话入耳，深古几人脸上闪过一瞬的挣扎，但很快他们的表情重归平静。面面相觑，刚才的混乱似乎只是他们的错觉。

瞒骗法则亦为恶，黑气自他们脚底泄出、钻入地底不知所踪。

“找到了。”河流上游，感知到熟悉气息的白泽缓缓起身，看向黑气流向的方向。

侧过头看一眼还在休息的小狐狸，只见她懒懒伸了个爪，扒拉扒拉让自己挪到他的背上，白泽无声浅笑。待她趴好后，他倾身飞向那处。

彼时，九人带着羲晗来到大殿前，少英手上还抱着块牌子。那是他们为大殿雕的殿匾。

十人合力将牌匾挂上殿门，女娲和伏羲含笑站在一旁看着孩子们为自己忙活。

牌匾落成，其上赫然刻着“宁阳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