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除夕相见
秦杳回到自己院子里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没着急出去,坐在床边,喝茶看雪。
前几日飞鸿关大雪下了一天一夜,外面现在还有积雪呢,以前每年都能看到雪,不过今年的似乎很不一样,至于哪里不一样,她也说不上来。
但如果硬要说,可能是她心境不一样了吧,她有点想念温照凛了,好久没见了,仅靠书信往来根本解不了相思之苦,何况这几日北方各地都连续大雪,相继封路封山的,她都已经半个月没有收到温照凛的消息了,也不知道他和小团子怎么样了。
小团子喜欢热闹,今夜两人大概会在军营里跟将士们一起过吧,今年也不在王府,温照凛又是个不喜欢麻烦的人。
不过能在军营过也挺好,人多,热闹,感受不到孤独。
不像她,只能一个人吃年夜饭,往年还有哥哥陪着,今年却只有自己了,年前的时候,路沧雪和傅晚他们说跟她一起过年,不过秦杳拒绝了,她从不跟手下的将士或者别的什么人过年,她的身份摆在那里,出现在本该随意的场合,总归会让他们拘束,而且她自己也拘着,她还是喜欢把赏赐发下去然后自己过年。
“唉......”秦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目光都没有落到实处,虽说习惯了一个人过年,但那是以前自己没成亲的时候,没想到现在都成亲这么久了,都过了两个年了,她竟然两次都没有跟温照凛一起过!
温照凛也真是的,都这个时候了,连一封家书都没有!
明知道这个时候北方大雪,很多路都行不通,他就不能早点让人把信送走吗?!
一点计划都没有!
还王爷呢,什么都不是!
自己媳妇儿都想不到,还说什么一见倾心,暗恋了好些年,都是假的!
秦杳在心里愤恨的想着,脸上的表情既委屈又生气,没有平日里的一丝冷静。
一直在屋外充当侍卫的茶烽将秦杳的叹气声和曲折的表情尽收眼底,忍不住打趣道:“王妃这是想念王爷了?”
心事被拆穿,秦杳略显羞愤,狠狠的瞪了茶烽一眼,板着脸正色道:“胡言乱语,本帅是在想柴陇关的战事。”
其实茶烽平常不称呼秦杳为王妃,都是称呼秦帅或者将军,只有温照凛在的场合或者涉及温照凛的时候,他才会称呼秦杳为王妃,所以刚刚茶烽一开口,秦杳就知道自己被她看穿了。
“可是柴陇关两日前已经休战了。”茶烽老实巴交的开口。
这可彻底激怒了秦杳,她剜了茶烽好几眼,“休战了就不会再打吗?本将军这叫未雨绸缪!”
未雨绸缪......
茶烽无言以对,只能选择闭嘴。
但想了想,又继续说道:“好久没接到王爷的消息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下面的人年关延误了,王妃若是实在想念,属下可以不辞辛苦替您跑一趟,问一问。”
闻言,秦杳斜眼看着茶烽,似乎是在分辨他这话的可能性。
茶烽一脸真诚,不像开玩笑。
秦杳还在纠结,玉衡的声音却从院子外面传来了,“小姐,时辰到了。”
被玉衡这么来了一嗓子,秦杳才发觉天都已经黑了,因为积雪映照火光的原因,她的院子里看着很亮堂,根本不像晚上。
“算了,好好过个年吧。”说完,秦杳起身扯了扯衣角,离开了屋子。
年夜饭很丰盛,都是玉衡和雁声加上府上的厨子做的,大的小的,冷的热的,这里的特色和苍北的特色,都有,满满的摆了一大桌。
雁声和玉衡早早就张罗起了今夜的年夜饭,从几日前起两人就已经计划今晚饭桌上的菜色了,因为今年少了一个人,又不想让秦杳想起来心里难受,所以他们还是商量着准备了秦暮停喜欢的饭菜,饭桌上也给秦暮停留了一个位置。
秦杳坐在了主位左边的位子上,然后又招呼着玉衡和雁声坐,自然,也少不了茶烽的位置。
“其他人的都准备好了吗?”秦杳问雁声。
雁声点头,把盛好了汤放在秦杳面前,说道:“都准备好了,今年府上人不多,准备了两桌,都在偏院那边,现在就等着小姐开席呢。”
“恩,酒水和赏银记得发下去,明后两天给大伙放假,让大家都过个好年,我记得府上好些人都是飞鸿关的本地人,若是他们想回家看看的,也别为难他们。”她当初离开苍北,带走的人不多,那些不愿意再跟随她的人,她都没有强求。
现在在这里伺候的人,几乎都是她来阜玚之后才买的。
“小姐放心吧,奴婢已经跟管家说过了,管家昨个儿也已经跟大伙说了,这都是咱们府上的传统了,奴婢不会忘的。”
对此,秦杳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拿起了手边的筷子,道:“开席吧。”
秦杳胃口一般,吃得很慢,席间,她顺嘴问了一句,“康满还是不愿意回来吗?”
玉衡摇头,道:“康满说等苍北太平了再回来跟小姐请罪。”
秦杳无奈,康满自请给哥哥守墓,他从小跟在哥哥身边长大,对哥哥的情谊早已经超越了主仆,秦杳能理解,“随他吧。”
有他守着哥哥和父母,秦杳也安心。
秦家没有围炉守岁的传统,散席之后秦杳就准备回自己的院子了,她知道今夜城内会放烟花庆祝,所以临走之前还不忘嘱咐道:“今夜外面人多,你们出去的时候小心,别伤着了。”
她这两个丫鬟她最是了解,喜欢凑热闹,喜欢往人堆儿里扎,她平日里从不拘着她们,更何况现在还是年节。
“多谢小姐。”雁声和玉衡齐声说道。
秦杳往回走,茶烽远远的跟在她身后,尽量不去打扰她,他不是没有眼力见的人,知道秦杳也有想独处的时候。
每条路都亮堂堂的,每隔几步就点上了一盏灯,不大的府邸,倒是被下面的人布置的年味十足。
秦杳溜达了一会儿消食,然后才慢悠悠的往自己院子走。
她的院子在一处拱门后面,她一只脚刚踏进拱门,身体的反应比脑子更快,立刻警惕了起来,茶烽亦然,他迅速靠近了秦杳,站在她身后几步的地方,警惕的看着周围,右手放在腰间,准备随时拔刀。
这里有陌生人的气味,并且这个人现在就在离两人不远的地方。
秦杳微微侧身,用余光跟茶烽对视了一眼,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随后她装作没事人一样继续往前走,但两人都不是省油的灯,面上波澜不惊,但眼神,却已经扫过了院子里的一切,连一根被风吹动的树枝都没放过。
秦杳凝神屏气,脑子里不断猜测着来人会是谁,难道是荣戚扬的人?
十有八九就是,毕竟着大过年的,也只有荣戚扬会想着来给自己找不痛快。
两人步子一致,目光锁定在秦杳的屋子,秦杳紧紧的盯着房门,而茶烽则把目光放在了窗户上,人也逐渐朝着窗户靠近。
在秦杳距离门口十几步的时候,茶烽已经靠近了窗户,两人对视一眼,随后秦杳猛地发力,脚尖一点,直接破门而入。
只是还不等她破门,门却自己开了,已经杀到门口的秦杳不得不中途停下,可是却被一只手大力的拉了进去。
“阿杳。”
秦杳被禁锢着,她浑身僵硬,耳边传来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她整个人都被环抱着,湿热的气息在脖子上环绕,低沉的呼吸声和强劲有力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王爷......”秦杳既惊又喜,若不是身后的怀抱过于真实,她都不敢喊出声。
听到秦杳久违的声音,温照凛重重了松了一口气,抱着秦杳的胳膊圈得更紧了,他把头埋在秦杳的脖子上,贪婪的汲取着,半天才应了一声,“是我。”
窗外的茶烽听到里面的动静,怔愣了好一会儿,握着刀柄的手紧了紧,松开的同时双腿识趣的往院子外面走。
两人久别重逢,差点相思成疾的两人终于把得到了救赎,秦杳惶恐的转身,借着外面的光亮看清了温照凛的脸,不等她开口,温照凛的吻就落了下来。
温照凛身上带着大雪奔波之后的凉冽气息,本该激得秦杳打颤,却在拥吻的那一瞬烫得她不知所措。
屋子里的陈设温照凛不熟悉,以至于他拥着秦杳往里走的时候撞了好几次,可是他已经无暇顾及了,他浑身上下连头发丝儿都叫嚣着急切。
秦杳纵着他,任由他在自己身上作乱,只是每当她想要开口说话的时候,总是一句话都说不利索,她想问他怎么赶来的,想问他好不好,想问他这一路上顺利不顺利,想问他很多很多......
然而温照凛不给她开口的机会,他用实际行动彰显着自己的相思之情。
芙蓉帐暖度春宵,亏得秦杳身体底子好,加之傅晚这些日子调理得当,这才让她不至于昏死在床上。
两人大汗淋漓,温照凛抱着湿漉漉的秦杳缓了好一会儿,然后才起身,点燃了屋子里的烛火,又吩咐了玉衡和雁声准备热水。
这时候秦杳才知道玉衡和雁声早就已经在屋子外面守着了,多半是准备出门的时候被茶烽叫回来的。
秦杳侧躺在床上,左手撑着头,目光一直追随着温照凛的身影,看他穿着一件单衣背对着自己在屋子里东瞅瞅西瞧瞧,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不过这并不影响她此时美妙的心情。
“王爷怎么这个时候赶来了?”
正在给秦杳倒水的温照凛回头跟秦杳对视一眼,“想——”
‘你了’两个字还没有出口,整张脸就立刻黑了下来,原本温柔如水的目光瞬间变得冷冽,他紧紧的盯着秦杳,准确来说是盯着秦杳的肩膀。
被温照凛这么一盯,秦杳立刻想起了什么,拢了拢身上轻薄的里衣,遮住肩膀。
可是这样欲盖弥彰的动作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反而惹得温照凛不快,他快步走到床边,绷着脸揭开被秦杳挡住的肩膀,露出了那个让他皱眉的新疤。
“怎么弄的?”
秦杳身上很多伤疤,每一道温照凛都知道原因,都是他每回跟秦杳亲热之后一句一句问出来的,所以他清楚秦杳身上的每一道疤的位置。
他确信,现在阿杳肩上的这道疤,一定是新的,虽然已经愈合,但仔细看,很轻易就能分辨。
暴露了......
美色误事,美色误事啊!
找个什么借口呢?
秦杳不敢开口,脑子飞快运转着。
“别想骗我,这是箭伤我看得出来。”温照凛厉声开口,秦杳眼珠子一转,他就知道她想诓他了。
呃......秦杳抿了抿嘴,泄了气,只能老老实实回答,“从云姜回来的路上,被荣戚扬的人埋伏了,不严重,早就养好了。”
温照凛可不信,绷着脸紧看着秦杳,很明显不信。
其实更多的是生气,都这么久了,两人期间通信几十封,她硬是一点儿没透露。
这怎么能不让他生气!
他觉得自己现在能喷火!
眼瞧着温照凛眼睛里已经燃起了熊熊烈火,秦杳连忙说道:“我困了。”
她眼底的乌青不是假的,温照凛即便再生气也不能不让她睡觉,内心几经挣扎之后,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点头。
秦杳是真困,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大概是因为温照凛在身边的原因,安全感十足,不用绷着,所以她睡得很沉,就连温照凛给她擦身体都不知道。
看着熟睡的秦杳,温照凛小心翼翼的将她抱在了怀里,心疼又烦躁,心里升起了一股子无名火,也不知道对谁,整整一夜没睡着,第二天早早的就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