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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问罪

秦杳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身旁的位置早就空了,被子里没有热气残留,不知道起床多久了,秦杳有些迷糊,只能依靠屋子里淡薄的味道确定昨夜不是黄粱一梦。

外间传来了小心翼翼的走动声,听脚步声,应该是玉衡。

“玉衡。”秦杳坐在床边,一边穿衣服,一边唤外面的人。

玉衡听见动静,忙应道:“小姐醒了。”

玉衡走进来的时候,秦杳已经坐在了梳妆镜面前,玉衡在她身后站定,将净脸的帕子递给了秦杳,然后熟练的开始给她挽发髻。

昨晚睡得很好,镜子里的自己看上去容光焕发,“王爷呢?”

“王爷在前厅跟几个将军说话呢,听说王爷来了,一大早就有人来拜访了。”玉衡没怎么跟温照凛相处过,但对他这个姑爷印象还不错,“王爷说小姐昨夜睡得晚,让奴婢们不要吵醒你,还吩咐奴婢把早膳给小姐温着。”

这些小事温照凛不吩咐她们也会做,但想想,温照凛堂堂一个王爷,能这样事无巨细的想得这么周到,不光是下人了,谁听了心里都会舒服的。

秦杳心里暖暖的,嘴角不自觉的带上了微笑,“还真有点饿了。”

头发梳得差不多了,玉衡利落地收尾,道:“奴婢这就去拿早膳。”

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这些日子不管是在外面还是府上,秦杳都是身着盔甲或者便于行动的衣服,因为随时要应对突发情况,现在骤然换了一身女子温婉的服饰,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看了看镜中自己的打扮,秦杳不自觉的笑笑,连带着看窗外的雪都赏心悦目了很多。

正当秦杳沉浸在跟温照凛久别重逢的喜悦之中时,院子里突然响起了一个稚嫩的声音。

“娘亲——”

声音里带着急切,似乎还带着踩雪咯吱咯吱的声音。

“娘亲——”

是小团子!

秦杳又惊又喜,昨夜被温照凛折腾太晚,他又不给自己说话的机会,所以她根本就不知道小团子竟然也来了。

真是美色误事啊!

竟然把儿子给抛到脑后边了!

秦杳边懊恼边往门口走,刚一站定,一个圆乎乎的肉球的扑到了自己怀里。

“谁给穿的这么厚,圆滚滚的。”秦杳蹲着跟小团子齐头,从毛茸茸的帽子里翻出了小团子的脑袋,脸颊红扑扑的,好像跑了不少路。

小团子在秦杳手上蹭蹭,又扑进她怀里在她身上蹭蹭,最后整个人都挂在了秦杳身上,“早上父亲给穿的,他一大早就把我从被窝里拉出来了,还说什么今天年初一不能睡懒觉,要不是看在他给我压岁钱的份上,我才不听他的。”

“他给穿的,怎么不让玉衡姐姐给你穿?”秦杳说着就把小团子抱进了屋子,别说,这小孩现在还有点重量了。

“先生说了,男女授受不亲,我长大了,不能让姑娘家给我穿衣服了。”小团子拍着胸脯说道,俨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秦杳被他这个样子逗笑了,忍不住又揉了揉他的脸,最后实在是被他可爱到不行,还亲了他一口。

小团子被亲高兴了,扑在秦杳怀里偷笑,一点都舍不得从她身上下来。

屋子里暖和,没一会儿小团子就受不了了,嚷嚷着热,他也实在是穿得多了点,光是袄子就穿了两件,背心都在冒汗了,“你父亲可真行,哪有这么穿衣裳的,都裹成球了,这能好受吗?”

秦杳给小团子减了件里衣和一件袄子,这才让小团子舒服了一点。

大概这一路上小团子都是这样穿的,大雪赶路裹厚一点无可厚非,可这都到家了,还穿这么厚,又不是悟痱子!

她得好好说一说温照凛了,真是一点不会照顾人,也不知道小团子在军营怎么过的,难怪这脸都看上去糙了些,好像还黑了一点......

“小姐,用早膳了。”

玉衡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秦杳应了一声,转头问小团子,“用早膳了吗?”

小团子点头,道:“早上跟父亲一起用过了,不过,我可以陪着娘亲一起。”

小团子不喜欢一个人吃饭,所以也不想秦杳一个人孤零零的用膳。

小团子黏人,加之本就许久不见秦杳,陪着秦杳用完早膳后也赖着不愿离开,秦杳无奈,只能做什么都带着他。

年初一没什么需要忙的,秦杳索性便带着小团子去前院找温照凛去了。

此时在前院的温照凛脸色并不美妙,前来拜年的将士走了一波又一波,但傅晚和韩铎始终战战兢兢的坐在一边,手心和额头都是不易察觉的汗珠。

温照凛是来兴师问罪的,这两个人护主不利,还瞒而不报,简直罪该万死啊!

而傅晚和韩铎从今日一见到温照凛开始,就知道自己在劫难逃,倒不是他们俩有多会察言观色,实在是温照凛从第一眼看他俩的眼神就带着不加掩饰的愤怒。

俩人也不敢说话,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边,提心吊胆作陪,送走了一批又一批将士,眼见两个时辰过去了,才终于消停点。

足足煎熬了两个时辰,傅晚和韩铎再蠢也知道这是温照凛故意折磨他们,所以等送走了那些将士,不等温照凛开口,傅晚就主动开口说了起来。

“王妃是在回来的路上,经过柴陇关的时候遇伏的,行踪暴露,赫连震调动了府西走廊三分之一的兵马到柴陇关,巫马昀率领三万兵马守在咱们的必经之路上,王妃不想跟他们正面冲突,便躲进了柴陇关附近的大漠里,但谁知赫连震早有准备,一早埋伏在了里面,前有狼后有虎......”

被围追堵截,傅晚顿住不敢说下去,但温照凛能想象到当时是多么紧急的情况,即便韩铎及时赶到,但想要从几万人的包围圈里杀出一条血路,过程艰辛可想而知。

“我当时就要给告诉王爷的,可是王妃拦着,死活不让我说。”

傅晚觉得自己简直冤枉得不行,他要说的,可是秦杳不让他说呀,死死拦着他,拿不喝药威胁他,他能怎么办,他除了妥协还能说什么?

但温照凛可不管这么多,抄起手边的茶盏就往傅晚扔去,“阿杳不让你说你不会悄悄说?叶戟是失踪了不成?你不会让他悄悄递个消息给本王?红鸾阁的消息网瘫痪了还是怎么的?”

“怎么不蠢死你!”

“我......这......”傅晚语塞,当时情况紧急,他一心只想着治好秦杳,哪还想得了那么多?

傅晚委屈,委屈得不行,昨夜还纸醉金迷偷得浮生半日闲,转眼就城过眼云烟小命难保,真是命途多舛啊,命途多舛!

“你怎么给本王保证的?要不是本王自己发现,你们是不是就准备只字不提了?”

温照凛气急,自己怎么养出这样的下属?

“......”傅晚无言以对。

“本王真想把你脑袋挖开看看里面是不是装的马粪,北关没鱼吃你那颗脑袋就停止转动了是不是......”

温照凛毫不客气的朝着傅晚输出,熊熊烈火已经快要将傅晚吞灭,傅晚卑微渺小,不停的擦着两鬓那不合时宜的汗水,恨不得自己能立刻凭空消失!

韩铎坐在傅晚对面,看着傅晚被问责,他心中不免替自己松了一口气,默默想着,好像傅晚的责任大一些,自己怎么已算是救驾有功,虽然可能迟了一点点,不过结果终究是好的不是,王爷应该——

“还有你!”韩铎被温照凛突然的怒吼吼得一激灵,抖了一下才坐好。

“王——”他想开口辩解一下,可是温照凛根本不给他机会。

“本王是不是叫你做好迎接王妃的准备,手下几十万羽林军吃白饭的不成,在眼皮子底下让王妃被包围,本王是不是太久没操练你们了,一路上趴着前进的吗?”

韩铎缩在椅子上,忍受着温照凛的狂风暴雨,心里默默给自己祈祷。

温照凛发泄了一通根本不解气,他并非不理智胡乱骂人,一个瞒而不报,一个护主不利,还有一个!

“叶戟呢!”作为红鸾阁东北地区的负责人,没能好好保护阿杳的行踪,他也要担一个玩忽职守的罪名!

他昨夜出现在阜玚城,叶戟今日必然要来面见他,这是规矩。

但这个时辰了还没见到人,这让温照凛不由得更加火大。

傅晚和韩铎也为叶戟捏了一把汗,希望他自求多福。

不过叶戟显然要比他们两个都聪明,他当然早就来了,一直待在房顶迟迟没有现身,直到远远的看见了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这才慢悠悠的从房顶上下来。

“王爷,属下来迟,请恕罪。”叶戟比温照凛还要小几岁,浑身上下散发着鬼机灵的气质,作为红鸾阁最年轻的堂主,他除了武功天赋极高之外,脑子也是出了名的好使,还顶着一张人畜无害的少年脸,让人以为他单纯无害。

当初秦杳初见他的时候,他顶着一张稚嫩的脸,但成熟稳重,说话也中气十足,那时候她还觉得这张脸配上这个气质很是违和,后来见识了他野蛮又独一无二的打探情报的方式之后,才知道自己上当受骗了。

温照凛何其聪明,看见叶戟从房梁上下来,就知道他有备而来。

他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叶戟,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站了起来,径直越过了叶戟,走到门口迎接秦杳了。

“阿杳怎的过来了?”说着非常自然的将小团子的手从秦杳手中抽离,自己顺势跟秦杳十指相扣。

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小团子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好一会儿才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秦杳一踏进这屋子的门槛就同时接到了三道求助的目光,她都不用问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小团子被温照凛随便找了个借口打发走了,秦杳和温照凛一左一右坐在主位上,有秦杳坐在这里,温照凛虽然脸色不好,但也不敢肆无忌惮的输出。

叶戟暗中给傅晚和韩铎使了个眼色,那眼神仿佛在说,‘你们两个蠢货!’

鄙视完了二人,叶戟这才转头,盯着一张可怜巴巴的脸,看着温照凛道:“属下昨夜一得到消息就赶来了,顺带还给王爷带来了两个人。”

叶戟的确是要聪明些,知道秦杳可能劝不住温照凛,便把在路上捡到的两个人带来过来。

果然,他这话一出,秦杳便开口问道:“这大过年的,你从那顺了两个人?”

叶戟买了一个关子,道:“人就在外面,王爷王妃稍等。”

叶戟叫人去了,秦杳没有忘记傅晚和韩铎求助的眼神,转头笑着对温照凛说道:“是我不让他们告诉你的,你拿他们撒什么火,若不是他们二人,我现在早就折在柴陇关了。”

她没说大话,赫连震给她的那一箭上淬了剧毒,当时若不是傅晚在场,及时给她解毒,她根本就撑不到韩铎的救援。

“是他们护主不利才会让你陷入险境,还瞒而不报,更是罪加一等!”温照凛生气,谁劝都没用。

“哪里护主不利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那怎么就阿杳你受伤他们没事?这还不是护主不利?”

呃......

秦杳语塞,傅晚和韩铎更是再一次替自己捏了一把冷汗,心道:‘我没受伤我有罪......’

秦杳扶额,硬着头皮继续解释,“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赫连震明显冲着我来的,他们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啊,而且当时苗疆战事吃紧,你在坨萍江分身乏术,我不想你担心。”

温照凛又钻牛角尖了,在他心里,所有人都可以受伤,但秦杳不行,绝对不行!

但看在阿杳的份上,他可以暂时不追究这两个废物的责任,不过赫连震这个罪魁祸首,他是一定不会放过的。

他冷哼了一声不再说话,秦杳松了一口气,知道这是暂时把人劝住了。

屋子里陷入了断在的平静,秦杳握着温照凛的手悄悄的安抚着他,傅晚和韩铎享受着劫后余生的喜悦。

然而这样的平静却突然被一个撕心裂肺的声音打破,“哎呀——我的妈呀,可算是到了!”

这个声音让所有人都为之一怔,秦杳和温照凛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惊讶。

“他奶奶个腿儿,早知道就不来了,差点去见江东父老了。”祝伯夷瘸着一条腿,拄着一根木棍,在叶戟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往屋子里走。

他们身后跟着司狄,他倒是没瘸腿,只吊着左边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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