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丢药
看着豆蔻如此忧心她的“小白”,沈熠也不免有些动容,感觉自己的鼻头酸酸的。正当他想要揉揉鼻子时,却突然闻到了手上沾到的兔子的味道,不由得眉头紧蹙。此时的他似乎想明白了宿主禁止下人们养小动物的原因。毕竟每个人喜好不同,喜爱的动物自然也不一样,一旦开了这个口子,这梧桐院怕是要变成动物园了。最重要的是,这些动物本身就有很大的味道,又会时不时地产生排泄物。万一没能及时处理或是忘了处理,整个院子都待不了人了。
回到卧房,芸儿先是洗了洗身上沾的血,又换了一身衣服,这才打了水来伺候沈熠洗漱。
“乖丫头,等下去叫阿良过来,我有事要他去办。”洗漱完毕的沈熠臭屁地照了照镜子,对正在给他梳头发的芸儿道。关于豆蔻所养的兔子受伤的事,他心里有很多的不解。
芸儿应了一声,仔细地给沈熠梳好头发,戴好发冠,确认完美后,这才去找沈德良去了。
听到沈熠有事吩咐他,沈德良立马丢下手里的斧头,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回到京都后的这段时间,他感觉每天每天都无所事事的,不免有些焦虑,这才找了个劈柴的活消磨时间。
来到沈熠的卧房外,沈德良拍了拍身上的碎柴屑,在廊下抖了抖鞋上的土,确认干净后,这才走了进来,站在外间的地毯面前,隔着门道:“少爷,奴才奉命来见,不知您有何吩咐?”
沈熠从内室走了出来,将今早的事说了一遍,让沈德良去查查这件事的真相。他仔细地查看过那只名叫“小白”的兔子的伤势,发现小白的左前腿是被人为折断的,导致其脱臼了;肚子上的伤是被人用刀划开的,好在伤口不深,只流了一点血;耳朵的伤最是奇怪,不知是被什么东西咬了,这才变成了半只耳。按照现有的线索来看,小白更像是故意被人折磨过的。
对于沈熠的这个命令,沈德良虽然表示不理解,但还是乖乖地去调查了。对于目前的他来说,有事办总比待在院里无所事事强。再说了,调查这种事也没有什么困难,权当消遣了。
沈德良离开后,沈熠转身对芸儿道:“乖丫头,走吧,去吃早饭。吃完饭我们去济世堂。好久没见容儿了,也不知她有没有成功拜师。还有慕容掌柜和医者协会那边,也该去看看了。”
“是,少爷。”芸儿高兴地道,“自从回到京都,容儿姐姐就去了济世堂,我也想她了。”
巳时中,沈熠一行来到了济世堂。阿三此时正在门口打扫卫生,见到沈熠从马车上下来,立马笑着迎上前来,恭敬地道:“小的阿三见过东家。不知东家莅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阿三,你小子搞什么名堂?”沈熠斜了一眼阿三,打趣道,“我前后都来过好几次了,你说话都很正常,今天怎么怪怪的。告诉我,这些酸话都是谁教你的,看我不大耳光抽他。”
阿三尴尬地笑了笑,解释道:“这些话都是小的跟之前一直来买药的那位殷才子请教的。东家如今是九公主的驸马,又有爵位在身,小的自然不敢造次,说话也该有些规矩。”
“好你个浓眉大眼的阿三,我实在没想到,连你现在也学会趋炎附势了。”沈熠引用了鲁迅先生的话,半开玩笑道,“几个月不见,想不到我们之间已经有了一层可悲的厚障壁了。”
阿三学问有限,平日里做的也多是些端茶倒水、洒扫庭除的活计,哪能理解沈熠的意思,态度诚挚地道,“东家是贵人,小的老爷的家奴,本就身份有别,该有的规矩自然不能缺少。”
沈熠也懒得与阿三辩驳这些,转而问道:“对了,慕容掌柜和容儿他们呢,怎么没瞧见?”
“回东家,曾姑娘正在考试呢,老爷与其他几位先生都是考官,这个时候应该都在后堂。”阿三道,“曾姑娘那天回来后,正式拜了七个师父,这几天正忙着应对七位师父出的难题呢。”
“原来如此。”沈熠点点头道,“既然如此,你先给我找个房间,再泡壶茶来,我边喝边等着他们。对了,马车上有一口箱子,你带人抬过来吧。记住,千万要小心,轻拿轻放哦。”
阿三应了一声,将沈熠带到新建成不久的会客厅中,随即奉上了从茗香楼那里买来的茶。
由于济世堂名气越来越大,再加上医者协会带来的影响力,来济世堂求医问诊的人不在少数,又有不少达官贵人、豪门大户慕名而来,使得济世堂必须得有一个正式的场合来接待他们。因此,慕容平专门找人建了这样一个会客厅,以备不时之需。反正济世堂现在有的是地皮和银子,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样抠抠搜搜地过日子了,修建这样一个会客厅根本不在话下。
随后,阿三又带着人将沈熠要的箱子搬了过来,小心地放在沈熠旁边。这才擦了擦额间的细汗,如释重负地道:“东家,箱子搬来了。您放心,小的很小心的,一点儿磕碰都没有。”
沈熠觉得有些好笑,这个阿三也太实诚了,自己不过是习惯性地提醒了他一句,可他却表现得那么紧张,以至于都出汗了。看来,以后还是不要让他搬东西的好,免得得了心脏病。
“好,辛苦了。”沈熠道,“行了,你先去忙吧,等慕容掌柜他们结束了,你再来叫我。”
“是,东家!”阿三暗暗松了口气,低着头道,“东家,那小的就先告辞了,您请用茶!”
沈熠摆了摆手,示意阿三离开,他则与芸儿等人坐下边喝茶,边闲聊。说起来,济世堂对沈熠来说也是一个意义非凡的地方。在这里,他做了来到圣朝后的第一台手术,还在他的护卫姜姝身上实验了输血术,更推动了医者协会的成立,这些都是他在这个世界留下的痕迹。
半个时辰后,慕容平等七位医者笑容灿烂地结束了对曾容的最后一轮考核,这也代表着他们都发自内心地接受了曾容成为他们的亲传弟子。而当他们听说沈熠来了的时候,一个个都坐不住了,齐齐来到了会客厅,想要向在医道与医术上帮了他们一个大忙的沈熠表示感谢。
七位医者与沈熠互相见礼之后,又在沈熠的强烈要求下依次落座。随即,阿三奉上了茶。
慕容平看了一眼站在沈熠身后的,正热火朝天地和芸儿窃窃私语的曾容,有些好奇地道:“东家,我听小徒说,你这次回京事务繁多,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还是说有什么吩咐?”
“也没什么吩咐,就是过来看看,了解一下你们最近的药物研究进度,再给你送点东西。”
沈熠道,“听说容儿已经正式拜你们七位为师了,这几天正在接受考核,怎么样,还满意吧?”
“这丫头的行医天赋确实超群,又对柜上的药材属性了如指掌,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其他人怎么想的我不好说,反正我很满意。”关杞率先道,“沈爵爷,实不相瞒,我已经将这丫头当成我的关门弟子看待了。也许几年之后,能扛起我仁医堂招牌的,就是这名弟子了。”
“我也是。”左序附和道。他的神色明显有些尴尬,像是不好意思面对沈熠。但沈熠却对此不以为意,反正他早就见识过这老头拧巴的脾性了,也知道这老头是个古怪的妙医圣手。
紧接着,其余四名医者也纷纷表态,对曾容表示了极大的肯定,这让沈熠不禁感到有些自豪。于是,他转过头来,对曾容道:“容儿,以后要加油啊,千万不要辜负了自己的梦想!”
曾容重重地点了点头,保证道:“请少爷放心,我一定会坚守本心,成为一个好医者的。”
聊完曾容的事,沈熠又将话题转到了医者协会及药物研制小组的身上,想知道进展如何。
对于这两件事情,慕容平做出了极其详细的介绍。据他所说,医者协会现在已经吸纳了七十名正式成员,并按沈熠的要求,结合现在的实际情况,划分出了两大科室:临床科室和医技科室。临床专科主要有内科、外科、儿科、五官科、皮肤科、性病科等;医技科室主要有药理科、针灸科、按摩科、输血科、麻醉科、镇痛科、营养科等。七位医者根据各自擅长的方面,暂时分管了一些科室。只与沈熠提到的妇产科,由于思想观念的影响,慕容平等人暂时还没有将其提上日程,决定等曾容出师后,由她主责建立这一科室,也省得被人说闲话。
沈熠也理解慕容平的为难,故而也没有多说什么。确实,思想观念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在圣朝,就连女子当医者都会被人诟病,更遑论让一群大老爷们儿研究什么妇产科了。这是时代的悲哀,一般人终其一生也无力改变。就算他有金手指,他也只能迂回地改变这种现状。
“专业的事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做,这些事就按你的计划逐步推进吧,我不会擅自干预的。”沈熠沉吟道,“说说药物研制小组那边的情况吧,我让你们研制的云南白药如今进展如何了?”
“回东家,第一批药物已经研制出来了。”慕容平道,“按照你给的配方,我们调整了三十多次药材配比,终于研制出了这一批还算有效果的药物,已经通过了第一轮的药理测试。”
“是吗?你们是怎么测试的?按理来说,这种新研制出来的药物通常不能直接用到活人身上,以免发生不可逆的意外。”沈熠急忙问道,他很害怕慕容平冒失地用活人做药物试验。
“东家放心,我们的实验都是按《圣律》的要求来的,绝对没有擅自用活人做药物试验。”慕容平解释道,“按《圣律》,这种新研制的药物必须经过太医署的测试,并且拿到尚书省开具的证明才能用到活人身上。因此,我们找了一批猎人,让他们打一些野鸡、兔子之类的动物送到济世堂来,然后用新研制的药物进行实验。经过每日的观察并记录这些动物的伤口愈合情况,我们发现有八成的动物恢复得都不错,因而确定了这批药物的实用性。不过……”
“不过什么?”沈熠沉声道。刚才听慕容平说他们是在用动物做药物试验时,他不由得想起了今早的兔子小白身上的伤势,猜想小白的伤势是不是也是由于药物试验造成的。可是,慕容平说他们用到的兔子都是猎人打来的,而且,医者协会的人也不可能知道梧桐院里有兔子,更不可能胆子跑到镇国侯府去抓兔子做药物实验。再说了,小白耳朵上面的伤势很奇怪,绝不会是猎人打猎时造成的的。因此,小白的伤势定然另有隐情。可话已出口,而慕容平的脸上又露出了一丝很不自然的神色,像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这让他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慕容平偷偷看了沈熠一眼,硬着头皮解释道,“东家,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将新研制的药物送到太医署测试通过后,按规制就要入库封存的。可是,就在入库当晚,有人趁着夜色溜进了仓库,偷走了一批药物。我们当晚就将此事报给了京都府,可案子到现在也没有线索,那批药物也不知下落。东家之前说过,这批药物非常重要,千万不能有失,可现在……”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库房在哪里?当晚值守的人是谁?”沈熠问了三个很关键的问题。案发时间、案发地点、与案件有关系的人,这三者非常重要,是破案时必不可少的核心因素。
“事情发生在十天前,库房就设在隔壁的济世堂,当晚值守的人也是禁卫。”慕容平道。
“京都府派人调查过了吗?禁卫府那边怎么说的?”沈熠眉头紧蹙,想尽可能多地了解与该案有关的一切信息。虽然可能已经为时已晚了,但事已至此,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娄府尹已经派人调查过了,但现场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信息。”慕容平道,“至于禁卫府那边,传出来的消息说,周统领已经将当晚值守的禁卫全部关起来了,就等着审问呢。”
“这件事陛下知道吗?”沈熠随口问道,可他马上就有些后悔,慕容平毕竟不是他爷爷慕容太医,怎可能知道这些呢,自己这个问题也太没营养了,于是道,“算了,这件事我来查吧,你不用太过担心。事到如今,我们只能期望这件事不是敌国细作干的,否则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