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8章 死亡无尽

顾晓楠绞尽脑汁地思考，楚遥这个名字有点儿熟悉，困在地下的时间太长，导致她以前的记忆都开始模糊了。

如果说还有什么是清晰的，那就是无穷无尽的恨意，只有恨才能支撑她活下去。

顾晓楠很确定，楚遥应该不是什么名人或者明星之类的，她又一时想不起来，究竟是从哪里听来的。

为了博取月月的好感，顾晓楠只能硬着头皮说：“我当然认识啦，我还和她一起吃过饭呢。”

天知道，她连这个人是男是女，多大年龄都不知道。

“那你给我讲讲她的事，越详细越好。”月月继续问道。

“啊？”

顾晓楠傻了眼，难道她真的要开始编故事吗？

一想到月月一直待在地下，从没去过地上，她又觉得骗骗她也不是什么难事。

“楚遥”这个名字，大概率也是月月从某个人嘴里或者某本书之中看到的，她没有亲眼见过这个叫楚遥的人，那就好办了。

无论是出现在月月的书里，还是被某个研究员提起，都有一个共同点。

那就是这个人一定是某个领域的权威专家，而且是全国乃至全球都数一数二的人物。

“她啊，她可厉害了，我一直都很敬佩她。”顾晓楠苦思冥想，“她在地上可有名了，有很多追随者呢，而且大家都特别崇拜她。她从小就被发现特别有天赋了，她的老师也很重视她，直接送她去国外接受了顶级的教育……”

月月感兴趣地问道：“那你是什么时候遇到她的？”

“像我这种小人物，平时还真碰不到她。有一次，我们所组织聚餐，我的老师夏教授邀请了几个重要人物做客，她也在其中。”

说到这里，顾晓楠愣了神。

她好像真的听说过一个姓楚名遥的人，这个人十分神秘，年龄不大，却是特情局里极为重要的人物。

顾晓楠几次去特情局合作，其他调查员都对她赞不绝口，还说她的能力比特情局的现任局长还要厉害。

想起这一点后，顾晓楠突然有了方向。

她知道特情局都做些什么，也知道那些调查员的身份，只要她想，她可以讲个几天几夜都不带重样的。

“继续讲下去，我想听。”月月难得露出了小孩子的一面，“你说说，她长什么样子。”

坏了，千算万算，没料到月月会问这个问题。

顾晓楠只闻其名，不见其人，换句话说，她就没见过楚遥本人，也不知道她长什么样。

天无绝人之路，正当顾晓楠想要编一个外貌的时候，有个试验员来找月月了。

她们的谈话就此中断，此后的几天里，顾晓楠都没有再次见到她。

经过之前几次循环，顾晓楠大概知道，地下研究所在做些什么。

一方面，他们在研究能为人类创造价值、又便于控制的变异体；另一方面，他们似乎想要创造某个人的“复制体”。

而这个人的具体身份是什么，姓甚名谁，都是至高机密，顾晓楠怎么打听都打听不到。

顾晓楠虽然是月月的贴身管家，却不是每天都能见到她。

月月每天的课程安排的很满，还经常要去实验室，配合他们测量各种数据。

一周七天，顾晓楠可能也就只能见到她一两次。

起初，她编造了一个和楚遥相遇的故事，在一次庆功宴上，夏教授邀请了特情局的局长以及其他的一些调查员。

“她是风水师，你知道什么叫风水师吗？”顾晓楠问道。

月月诚实地摇了摇头，玄术不在她的学习范围之内，她自然是从未听闻“风水师”这三个字的。

“那些会玄术的人，比如可以亲眼见到鬼魂，还能驱鬼之类的，就叫风水师。不过啊，每个风水师的能力都不一样。”顾晓楠继续说道，“而且那些风水师都不愿意暴露自己的本领，他们更喜欢在暗中办事。”

月月又问道：“特情局又是什么？”

顾晓楠便将特情局的事又给她讲了一遍，讲到快要结束的时候，月月的入睡时间就到了。

机会难得，但凡月月有休息的空余时间，顾晓楠和月月都会千方百计地从对方口中打探消息。

一个想从对方知道更多关于楚遥的消息，另一个则是想打探如何逃离循环。

然而，好景不长，在一次实验之中，由于设备的参数设置错误，月月受了不治的重伤。

尽管研究所用了他们能想到的所有办法，月月的情况也是一天比一天更差。

顾晓楠虽然已经混到了研究所中层的管理人员，但她对科研一窍不通，只能焦急地等待着。

如果月月真的死了，她所做的一切就功亏一篑了。

三天后，噩耗传来。

由于月月的身体和人类有极大的差别，他们并不能使用常见的医疗手段来治疗她。

她就像是一块不断融化的冰块，想要让她恢复原状，必须要用到制冰的原材料来补充，也就是她同族人的肢体。

但月月的出生就意味着，她的同族已经消失殆尽了。

她死以后，研究所进行了第二次“大清洗”，将所有知道月月存在的人员全部抹除。

当然，也包括顾晓楠。

研究所直接给他们注射了致死量的氯化钾，药效发挥得很快，顾晓楠几乎没有感觉到什么疼痛，就来到了下一个时空。

这一次，她是在F1层醒来的，她的身边还有一具已经被撕碎的尸体。

顾晓楠吓得跳了起来，她之前没有来过F1层，不知道这里存在什么怪物。

为了活下去，她只能脱下尸体上的工作服，套在自己身上。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后，有两个穿着同款工作服的人来交班了。

其中一个给她打了几个简单的手势，似乎在问她：“你怎么还在这？你该回去了。”

顾晓楠根本不知道要去哪里，但她还是装出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走向了电梯。

没走几步，员工就拍了拍她的肩膀。

虽然不清楚这个新人是怎么回事，但万一她捅出篓子，自己也得跟着受累。

他让自己的同事留在F1层，自己则是带着顾晓楠去了员工宿舍。

顾晓楠在地下研究所待了这么久，第一次见到如此狭窄压抑的宿舍。

之前她在F6层，混得最差的时候，都有一个十平米左右的单间。

但F1层的员工宿舍只有三平米左右，最多能容纳下一张宽度不到一米的单人床，其他什么都没有。

她很怀疑，其他人是怎么活下去的。

那位带她来的好心员工并不觉得这里环境糟糕，还叮嘱了她几句。

“食物和水在床底下的箱子里，你可以随便拿，或者你去楼上的食堂吃饭也行。不过得等到晚修以后了，就是晚上十点以后。”

“咱们的工作挺轻松的，每天也就上两个小时班，你的班次是每周一、周三和周六的凌晨一点到三点，记住了。”

“具体内容你可以去看员工卡背后的工作准则，咱们的员工卡也可以用来开电梯，不过最深只能到F4层。”

“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你可以去F3层找巡逻的安保人员，他们会帮你处理问题的。”

临走前，那人像是想起来了什么，将一张小卡片塞进了顾晓楠的手里。

“对了，这张员工卡是你掉的吧，记得要收好。”

“好，谢谢你。”

顾晓楠将员工卡翻看了好几遍，她天资聪颖，怎么会看不出来那几条员工准则有矛盾呢？

她一时间想不到应对的方法，只好缩在员工宿舍里，不去上班。

奇怪的是，似乎没有人检查员工有没有翘班或是迟到，顾晓楠一连在宿舍待了好几天，都无事发生。

“不行，房间里的食物快被我吃完了，再这样下去，我会活活饿死在这里的。”

顾晓楠不敢贸然返回地面，她知道地面的危险不比地下的多。

万一被地上的人抓到了，她就是死路一条。

虽然她现在约等于可以无限复活了，但每次死亡带来的痛苦都必须再经历一次，她可不想那么早就死。

既然地上去不了，顾晓楠便将主意打到了其他员工宿舍。

她只是想拿一点儿食物来果腹而已，算不上什么过分的事情吧，况且，其他员工都对这里很熟悉了。

他们没有食物，可以去食堂吃饭，自己却不行，太不公平了。

想到这里，顾晓楠悄悄潜入了隔壁的宿舍。

或许是因为员工都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这些宿舍的门都没有锁，顾晓楠轻而易举地拿到了隔壁宿舍的食物资源。

一份也就能撑个四五天，肯定是不够的，她又去了下一间宿舍。

直到食物多得她已经完全拿不下了，她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顾晓楠没有意识到，这些房间的食物几乎都是满的，也就是说，根本没有人吃过房间里的食物。

她正沉浸在食物丰富的快乐之中，门突然被人踹开了。

“清除一切叛徒！放弃抵抗！”那人大喊着，“再说一遍，双手抱头，放弃抵抗！”

顾晓楠赶忙解释道：“我不是叛徒，我……”

话音未落，一发子弹射中了她的胸口，她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抽痛，随之便失去了意识。

顾晓楠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循环了，她想要放弃了。

她用了足足五十七次死亡，才弄懂了F1层的存活条件，然后又突然被传送到了一个新的时空。

这个时空里，F6层甚至都没有被建成，地下最深只有F5层。

换句话说，顾晓楠失去了以前积累的所有经验，她好不容易为自己开辟出一条捷径，又被封死了。

但她还是不想死。

她活得像具行尸走肉，别人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

因为研究所刚建成时，管理没有特别严格，别人当她是被聘请来的普通员工，便每天安排她去做一些杂活。

秉持着不听、不问、不看、不说的“四不”原则，顾晓楠竟然奇迹般地活了下来，还避过了第一次“大清洗”。

不过，她混得还是很一般，根本不了解那一次大清洗的内幕。

只是听说有个地位很高的男人背叛了他们的救世主，还差点联合外人将研究所灭了个干净，高层也是死的死、伤的伤。

最后剩下来的人，甚至不到原来的六分之一，一部分是被叛徒害死的，另一部分是被怀疑后处死的。

就连那些弥足珍贵的科研人员，都没有被轻易放过。

后来，顾晓楠才知道，这个研究所背靠的势力是什么，那些白袍人又是干什么的。

简单来说，研究所的科研人员是从全球各地被聘请来的，他们聚在一起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制造出一种能让人易容的东西和研究那些变异的人类或是动物。

他们找了许多和人体肤质类似的材料，勉强做出来了一种，可以给人“无痛整形”。

这玩意听起来好像只能用于美容，实则效果惊人，只要他们想，他们可以随时取代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

但问题就在于，模仿别人的长相，却模仿不了别人的体型和习惯，还是很容易被发现。

而白袍人主要负责管理整个科研所，不让研究所的秘密外泄。

他们是真正被那位救世主所信赖的人，也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甚至能够随意处置其他人的生死。

顾晓楠小心谨慎地苟活到F6层建成，又等了很长一段时间，F2层的那个东西被“孵化”出来了。

还是和前几次一样，月月一出生，就成了整个研究所无比珍贵的宝物，她的地位几乎比普通的白袍人还要高。

没错，白袍人其实也是分等级的，那些只穿着白色长袍的人是最低端的白袍人，而衣服上绣的花纹越多或是配饰越多，地位就越高。

月月想要什么，招招手就能获得，月月不喜欢哪个人，就不会出现在她面前第二次。

令顾晓楠感到意外的是，月月这一次主动点了她，做月月的贴身管家。

说是管家，其实就是因为月月不喜欢房间的自动清理系统，而是由人类为她打扫和整理。

以及，为了让她更快地学会人类的社交模式，她身边需要几个人和她进行日常沟通。

月月见到顾晓楠以后，第一句话便是：“继续给我讲关于那个人的事情吧，你还没忘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