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退选

“你想怎么样？”凌东沉声问道。

有时候他实在无法把眼前这个和她自己的名字一样，像水一样的女人，和刑天河那个刚猛狂暴的凶人联系起来。但他们毕竟是师兄妹，被姬如水捉住，不至于已经落在刑天河手中了么？

姬如水的脸上，此时微微露出了些许好奇的神情：“你觉得，我应该会把她们怎么样呢？”

凌东长吁了一口气，先将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然后才苦笑了一下道：“这个我可说不好，不过你所说的那个冒冒失失的姑娘，是歌月宗宗主的大姑娘，你应该不会拿她怎么样的哦？”

姬如水点了点头：“萧瑶是吧？其实我本来也没有想制住她，只不过她的反应稍微激烈了一点，我才不得已让她休息一下而已。”

“嗯，至于我们家圣女妹妹。”凌东眼珠转了转，道：“你与她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们俩又都是干同一个岗位的，同行不如给个面子，让我带她回去好了。”

听了这话，即便是恬静如姬如水，也不禁扑哧一下笑出了声来：“你的话，让我想起了一个词，叫做异想天开。我虽然从来不过问刑师兄的宗内事务，不过我也知道，你跟我们锐金宗是势不两立的。我怎么可能轻易把贵宗一宗之圣女这样重要的俘虏，让你带走呢？”

凌东脸色瞬间一黑。本已经聚集全身的真气冻结域，更是再度提升了一两分的威力。但嘴上，他却还在做着最后的努力。

“姬圣女，其实我觉得，这应该不是您的真实想法吧？”

“哦？为什么这么说呢？”姬如水不禁歪了一下头，好奇地问道。

凌东凝神望着对方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是在神木宗附近找到我们家圣女妹妹的，那时你不会不知道，刑天河正派人在神木宗埋伏我。如果你真是为了刑天河考虑的话，就会直接将她送给当时已经在神木林的刑基了。又何必这么大老远的把她带到这里来呢？”

姬如水闻言不禁一愣，微笑着想了想，然后才道：“好吧，算你说的有些道理。不过，这只能说明，我并不希望缪圣女受到伤害。你要想带走她，我可没有同意。”

凌东瞬间眉头一皱，大惑不解地说道：“这又是为何，既然你不想她受伤害，又留着她做什么？难道想收她作徒弟？”

姬如水的嘴角忽的一翘：“咦？你怎么会猜到？”

“还真有这念想？”凌东顿时有些傻眼，心中暗忖：“这个不是更异想天开了么？我们两家打得尸横遍野，人死牛瘟。你还想收我家圣女妹妹为徒，她也要肯才行呢？就算她肯，刑天河也要肯呢！”

而这时，姬如水却自顾自地往下说道：“其实，我和秀璇原本亲如姐妹。她不幸遇难之后，我就一心想要帮她照顾好她的徒弟。不然的话，我为什么会对秦玉视如己出呢？”

这话一出，凌东便不由得心中一动，忍不住回头望了望身旁的莫雪晴。果然，此刻她正紧咬着嘴唇，一脸幽怨地望着自己的师父。

“怪不得秦玉一个外来户口的，居然可以跟她自家徒弟竞争圣女岗位呢。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到了这时，凌东总算明白了秦玉在锐金宗里能够站稳脚跟的原因。

想到这儿，凌东又道：“姬圣女，听这意思，您倒是真想保护我家圣女妹妹。不过你既然知道我和刑天河目前你死我活的状态，您觉得这个徒弟您收得成么？”

见凌东这么说，姬如水仿佛暗暗叹了口气，脸上的神色也微微一暗：“如果是往前半年，我确实是收不了，可是现在，我已经满了我圣女的届期，根本不需要再担负锐金宗的种种责任了。这次出来，我就是彻底交下了手中事情，打算做一些我自己事。”

莫雪晴听到这里，连忙道：“怎么会这样？新圣女尚未选出，刑师伯不会同意您离开的。”

姬如水朝她微微一笑：“晴儿，难道你还在眷恋这个名位么？你最大的心障就在你的眼前，根本就不可能静下心来忍受这二十年的孤寂。还是随秦玉去吧，她的心志比你坚定的多，除了让自己变得更强，根本就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她分心。这个圣女的名分，真的就是为她而准备的。”

凌东听到这两句话，顿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如果姬如水知道现在秦玉身上发生的奇妙事件，她不知道会对自己说出来的这句话有什么样的感觉。

不过，他现在可没有心情听这师徒两人在这里交心。

于是连忙插进来道：“等等等等，姬前圣女，你们俩的事情先放一放。还是谈谈我圣女妹妹的事吧。我问你能不能收成，可不是问你肯不肯收，是我家圣女妹妹肯不肯拜你为师啊！要不，你先带我去看看她，咱们一起问问好不好？”

姬如水听他的口气开始不客气起来，表情上却并没有什么变化，仍是那一副淡然的模样。只是在语气中，也不免带出了一些冷冷的感觉：“凌宗主，缪可心愿不愿意拜我为师，那是我和她的事情。至于你想让我带你去见她，无非是想救走她，这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虽然我不参与刑师兄的事情，但是你毕竟是我锐金宗的死敌。如果你打算迫我出手，我同样不会手下留情。”

这时候，莫雪晴也在一旁道：“凌东，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难道你还想挑战我师父吗？”

凌东闻言心中一凛，显然，姬如水虽然说话不冒火气，但看起来决定的事情却绝不容商量。但现在，缪可心就在她的手里，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带走。说不得，该拼一下的时候，还是得拼一下。刑天河那么猛，不是一样败在自己手里了么？

刹那间，他胸中的真气已然澎湃地激荡起来，右手一伸，便将怀中的钢针摸到了手中。

“哦？真的要动手？”姬如水一直平静如水的双眸中也不禁现出了一丝晶亮的光芒。随即，她那貌似纤弱的身体里，便猛然涌出了一个如湖水般荡漾的真气场。它并不像刑天河的真气场那样杀气腾腾，如刀锋般逼人。但是自己浸在其中，却感觉被一种强大的力量不断的来回推动着，几乎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了。

“这修为，难道还在刑天河之上？”

凌东见机不妙，哪敢等对方先出手，万一她也开始吹奏天伦妙音，自己就只有等死一条路了。于是他立即将真气一激，身子便飞速向对方闪了过去，手中钢针一出，目标正是对方的咽喉。

他的速度已经达到了目前可以达到的极限，但就在他觉得自己几乎得手的时候。却忽然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冲入了一池粘稠的浆液之中一样，全身上下每一个部位，都被拉扯着，粘滞着，简直就是在放慢镜头。

“开什么玩笑？我天天玩快的，到她这儿变成慢的了！”

而瞬息之间，他就发现，这些粘滞住他身体的东西，正是被自己用强大的真气冻结域凝固下来的真气，虽然它们不能运动，但是它们厚重地停留在空中，却对自己形成了巨大的阻碍。

明白了此处，他更是心中大惊：“姬如水居然可以形成这么厚的一堵真气墙，这样的修为，恐怕早就突破地武境了吧？”

没等他的念头想完，他便惊诧地发现，姬如水已经丢下了那只黄油纸伞，不知从那里撤出了一只古色古香的竹笛，正缓缓地放到嘴边。

凌东的头都要大了，虽然对方的动作是如此的舒缓娴静，可是自己的动作却要比她还慢十倍。眼看，姬如水那粉色的双唇已经贴近了竹笛的气孔，可怕的音波攻击就要爆出了。情急之下，凌东心中猛然一亮，连忙将真气冻结域一撤，任凭那些强悍的气墙继续鼓动起来。

这样一来，虽然加强了对方真气场对自己身体的冲击，但是同时也给自己的攻击提供了一线空隙。于是他立即聚气于一点，怒喝一声之后，便奋力地将手中的钢针递了出去。

只听“叮！”的一声，姬如水被迫将笛尾下移，挡住了他这奋力的一击，但是笛音也毕竟没有能够爆发出来。

紧接着，凌东就觉得浑身上下，就像被一堵巨浪撞击上了一样，被狠狠地抛了出去。

凌东身在半空，只觉心口处已遭重创，剧痛难忍，但是他知道这是逃命闪人的最后机会，于是不等姬如水接下来的催命一曲降临，便强行运起真气，闪电般地一连数次闪移，便冲到了小河旁，只要过了河，进入了小巷之中。自己便有九成把握保住自己的小命了。

但此时，姬如水的笛子已然再度放到了嘴边。她的这一曲，其威力不知道要比莫雪晴的大出多少倍。

“等一下！师父！”

莫雪晴忽然低声叫道。

姬如水却好似早就在等这一声一样，迅即将竹笛移开了嘴边，淡淡一笑道：“怎么？不想拿回你的笛子了么？”

“不，不是，我的意思是，让我自己去对付他吧。”莫雪晴说着，便欲起身追去。

却见姬如水缓缓摇了摇头，道：“得了，你也别去了。他如今的修为，已经超过了你。你没有碧玉笛，根本没有任何机会。”顿了一顿，她忽然语气一变：“其实，你也根本没想抓住他，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