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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亡母遗物

早晨匆忙一瞥,络腮胡子又戴着雪笠,宋姝没看清他的脸面。

如今他如铁塔一般就坐在身侧,偷偷瞟一眼竟然是个斯文白面皮的样貌,两只眼睛黑的地方特别黑,白的地方特别白,显得炯炯有神,要不是那两把络腮胡子,长的还怪好看的。

络腮胡子看到是她,愣了一下,微蹙着眉头,转身喝茶。

宋姝觉得这帮人不同寻常,本能的不想轻举妄动惹事,低声催促绿春快些走人。

偏这憨子没有眼力,嚷嚷着让宋姝在此间稍等片刻,她要去外面买些干粮,留着路上吃。

刚才问胖小二馒头几文钱,竟然要四文,足足比外面贵一倍。

绿春越发觉得这是间黑店,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白白赚钱,便欲去街上馒头果子铺里买些吃食。

宋姝本不想拖延,但祖宅平日里无人居住,要什么没什么,二人今晚总不能喝西北风... ...

“随便在店里买些吧!今日天气不好,街上并无商贩,你能买到什么吃食?”

“姑娘您看,对面铺子里便有。” 绿春笑着把窗户推开一点缝隙,手指着外面,“刚才喂驴的时候我就注意到这家店铺,此地近山,想来是有不少野味的,门口那么大的招牌写着:香爪子。”

噗——圆脸小厮一口茶喷出来,喷的褐衣壮汉满身满脸,他怒道:“鉴书!你发什么癫?”

“没规矩!” 络腮胡子也有些不满。

“小子知错了!大爷... ...嘿嘿嘿嘿嘿。” 鉴书赶紧站起来赔不是,又捂着嘴笑不停。

宋姝疑惑,向窗外张望一眼,脸色绿了。

对面门帘紧闭,仅有招牌旗子在风中摇曳,上书三个大字:香瓜子。

“... ...我不吃瓜子,干粮回村里再买不迟。” 她佯装淡定。

绿春这才明白过来是出了丑,立刻应诺出去牵驴车。

宋姝掏出十文钱放在桌子上,结算了汤面钱,仍旧蹬上驴车南行。

闹了这一出,难免惹人注意,尤其是络腮胡子从绿春喊出那声“姑娘”开始,便一直盯着宋姝,让她很不自在,心里隐约有些不安。

“你这不爱读书的憨子!该唤我娘子才是。”

“婢子记住了。娘子,岭山真的有大虫吗?”

“有没有大虫我不知道,但是这几个人必然不是为大虫而来。”

“为何?”

“冒死捕捉一只大虫,赏银不过区区百两,又怎会舍得吃十五两一只的烧猪头?”

“呃,有道理... ...何况赏银还没到手。”

“寿安镇一向僻静,若说是因为几只大虫引来这么些外路人,有点说不过去... ...总之,咱们不要与人起争执,少招惹是非。”

“婢子觉得,最奇怪的就是那位俊俏小郎君,看起来不像缺银子的主儿,怎么会冒着掉到山沟里喂大虫的危险,来赚一百两赏银?”

“许是闲的。”

半个时辰之后,驴车摇摇摆摆驶进大岭村地界。

村子背后便是大岭山的入口,西头一片农田,傍着一条河堤,底下便是宋家的祖坟坟园。

看到村口的大樟树,宋姝轻舒了一口气,“果然是大岭村,没有走错路。”

“姑娘,直接去宅子吗?”

“嗯,宅子挨着坟园,离村子有一段距离,轻易无人路过。咱们先弄开门,把驴车赶进去。”

面对着宋姝鼓励的目光,绿春抖了抖,噘着嘴问:“姑娘,婢子不知道怎么弄开门哩?”

“咦,武师傅不是教过你嘛?”

宋姝丝毫没有闺秀的负担,笑的一脸坦然。

七年前老爹请了武师傅学防身术,才两天就浑身酸痛懒得动弹,不了了之。

但束修是提前付了一年的,武师傅怕主人家说自己吃闲饭,干脆偷偷关起院门教宋姝和绿春学功夫。

一开始,井氏有些担心婆母知道了不喜,又担心传扬出去不好说婆家。

宋明川却觉得可行,宋家现在就是普通村户而已,何必还啰嗦往日那些束手束脚的烂规矩?

他不指望靠女儿攀豪门富户,只希望父亲母亲认清现实,老老实实过日子。

女儿会几手拳脚功夫,至少以后嫁了人不受气。

咳,他也不是想让女儿揍女婿... ...

宋姝年幼贪玩,不知道父母双亲的纠结,只顾着高兴,一板一眼学的极为认真。

武师傅是个老顽童,除了教功夫,无聊的时候就在两个小丫头跟前显摆一些没用的江湖技能,手掌劈砖块啦,胸口碎大石啦,油锅捞铜钱啦,铁丝开锁啦... ...

作为他的嫡传大弟子,两个小丫头自然学会不少门道。

绿春耷拉着脑袋,小声儿说:“婢子没有铁丝。”

宋姝拔下头上的银耳挖子,耸了耸眉毛,“这不比铁丝好使?”

绿春... ...

不过片刻,大黑驴已经被安顿在前院吃草料、饮井水。

绿春趁四下无人溜到大门口,锁上门后又翻墙进去。

这样即便有人路过,见到铁将军把门也不会起疑心。

宋家每年清明节和十月初一回来祭祀祖先,会在这里住一两日,因此宋姝对这里并不陌生。

她决定住在前院,方便出行。

院里几株古树遮天蔽日,零零散散的树叶随风婆娑,发出沙沙的响声。

窗破门旧,一院荒草,处处透着凄凉。

不过,绿春来宋家做丫鬟之前,就是在村里野着长大的,什么坟圈子、破院子没去过?

因此也不甚害怕,她顺着青苔砖路在前院四处走了走。

“姑娘,咱们凑合着在东屋睡两宿吧,我看还算干净。”

反正只住一个晚上,宋姝也不矫情,爽快的答应道:“好,先打扫屋子,把炕铺好。等下你去村里买两条棉被、再买些能烤着吃的干粮、白米。”

老宅里有简单的炊具,可以凑合煮些汤水。

被雇来打扫宅子的村人许久未来,尘土积了一寸厚。

绿春先把炕上的稻草垫子拖出来透透风,又抽了两束稻草杆绑成一个小笤帚,把小土炕扫的干干净净。

宋姝被灰尘呛得不停咳嗽,捂着鼻子把炕桌和凳子擦干净。

等收拾的差不多,绿春仍旧翻墙出去,拿些铜板到村里买棉被和米粮。

地上生了一小堆火,火焰跳跃闪烁,屋子里可算有了点暖和气。

宋姝盘着腿坐在小土炕上,把大包袱摊开,一五一十的清点家当。

除了自己手里积攒的二十两银子、以及老爹给的一百三十多两银子,她手里最贵重的便是母亲生前留下的遗物。

《井氏绣谱》上下两册。

再回宋家尚不知是何年月,自然要把母亲心爱的遗物带出来——

陪葬在她的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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