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再返平山
大华朝再开放,也没有年轻女子给年轻男子做鞋的道理。
徐大郎再糙汉,这个道理是懂得,他面上装的无所谓,其实心跳如雷:老子这下暗示的挺明显了吧?
宋姝想了想,女子不能随便给男子做鞋,但是给长辈做鞋袜是没问题的。
徐大叔帮了自家恁大一个忙,以后当个长辈孝敬他又何妨?
她顿时收了不该有的心思,仰着脸甜笑,“行!给您做几双都行!”
徐大郎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觑着眼看看宋姝,眼神中生出探究之色,终究是什么都没看出来。
他清了清嗓子,黑着脸说:“以后别您您您的,假模假样的客气,听不惯!”
“是... ...徐大叔。”
徐大郎脸色又黑了几分,从牙缝里挤出来三个字,“徐!文!睿!老子叫徐文睿,哼!”
竟然一转身从墙头处溜下去了,留下宋姝瞠目结舌。
徐文睿双脚落地,刚转身吓得妈呀一跳,陈琏竟然就站在身后,一副似笑非笑的奸猾模样,“嘿嘿嘿嘿,徐大叔,你在同谁说话?”
“隔壁房檐上好大一个雀儿窝,我看有没有雀儿蛋掏了与你烤着吃。”
徐文睿摸了摸脑袋,装作若无其事的走开,“谁知道竟是个空巢,改日再带你去别处寻吧。”
“你掏人家窝儿,还要自报名姓?”陈琏追问,土匪硬汉劫道时会报自家名号,你劫个雀儿窝倒也用不着吧?
徐文睿... ...
等他装作耳聋抬腿走了,陈琏跳着脚扒到矮墙上张望了一眼,隔壁屋檐下做针线的分明是宋家姐姐,哪里见什么雀儿窝?
啧,怪不得爹爹常说男人若是思春,见了女人便要谎话连篇的。
眼珠子轱辘一转,他跑过去推开徐文睿的门,却见他正收拾包袱,奇道:“徐大叔,你要去哪儿?”
“我明天去一趟平山,不过三五日便回。夏木与我同去,鉴书留在这里陪你。”
鉴书今天一早抖着两只烂手从县衙回来了,眼下正在厢房里嘿哟嘿哟。
陈琏撇嘴嫌弃,“我不要他,我要同你去平山。”
这家伙就爱逞强,分明脑子又不好使,一点不好玩。
徐文睿瞅他一眼,抖了抖半边眉毛,“你爹在平山。”
“咳,鉴书十个指头受了伤,吃不成饭撒不成尿,可怜见的。我这人心软,就留下来照顾他吧。”陈琏悻悻,现在哪里敢去见他爹?
四伯早就说了,一听到他偷偷尾随大哥陈珺跑出来猎大虫的消息,气的他爹登时摔了书桌上的砚台,直说要抓他回去暴打二十鞭子。
好不容易被他娘抚着胸口劝下来了,他娘拾起地上的碎砚又埋怨他爹,“怎尽挑着贵的摔?”
他爹一瞧啊呀呀,这不是刚从十王爷那诈骗回来的上好端砚嘛!竟然被老子给摔碎了... ...
果然,不是你的东西你莫强求!他爹气得手抖,发誓要暴打逆子四十鞭子。
四十鞭子,打狗都不能这样打。
陈琏想想就头皮发麻,眼神左转右转,口中长吁短叹,立时没了探听徐文睿思春的心情。
他歪靠坐在榻上没个正型,便是个蚯蚓,也比他硬朗些。
徐文睿看得好笑,逗他,“既有今日何必当初?”
“当初以为能做个英雄豪杰,叫我爹另眼相看。”
猎一头大虫回京多么威风!兴许还能当着同窗好友、堂兄弟们吹吹牛,那些娇生惯养的小子们几乎没离开过上京城,奶娃娃一般。
不料连根大虫毛儿都没见着,就被秀水大叔捆成粽子绑到青桐书院来了。
“今日做了个狗熊,你爹一样对你另眼相看。”
徐文睿嗤笑,又告诫他,“既是你爹爹不同意的事,当必有缘由。你冒冒失失跑出来,先不说是否坏了他的计划,若是出了事如何是好?在上京城,人人知道你是你爹的儿子,便是想生事也要看他面子,出了京还有谁知你?当真是欠揍!老子往后若是生你这样的儿子,早把狗腿扭断。”
“我知错了,那日藏在爹爹书房玩,偷听到一言半语,不明就里,当真以为你们是猎大虫来着。”陈琏蔫蔫,心中早有悔意。
徐文睿拍拍他肩膀,安慰道:“你爹不见得每句话都是对的,但他总不会害你的。往后做事要多思量,若不是他下手快,你真的进了大岭山... ...败了朝廷计划,莫不是要拿整个陈家陪葬?”
陈琏心中一凛,想到前夜大岭山贼匪流窜到青桐书院,妄图挟持四伯与自己,借此拿捏爹爹,亡命之徒种种垂死挣扎之态甚是骇人。
若不是爹爹早有部署,自己怕不是已经等着投胎转世... ...
他心中一阵后怕袭来,认真道:“是我莽撞不懂事,必要与爹爹负荆请罪。”
徐文睿大笑,“知错能改就是好汉一条!此事机密,路上莫要再提,等回到家你爱怎么请罪便怎么请罪。”
陈琏信服,翌日老老实实在家照管鉴书,或是到东邻宋家寻宋锦宽踢球取乐,竟把往日胡闹张狂的性子收敛多半。
徐文睿天不亮就在路口黑影里候着,等宋明川出门悄悄尾随,见他到坡下上了郑氏兄弟的牛车,才呼哨夏木过来。
夏木原想着宋家无马,出门必是骡子或者叫驴,自家的青骢马尾随他们行走难免奇怪又扎眼,因此特意寻了两匹骡子,谁知道他们竟是牛车。
“大爷,要想比牛车还慢,除非咱俩光脚走着。”
夏木愁眉苦脸,那头老牛看起来也有些岁数,晃悠到平山县还不知哪时哪月。
“咱们走走歇歇便是,只当路上看些风景... ...”
徐文睿翻身上骡,轻声斥责,“休要啰嗦,还不快走?”
夏木心里腹诽:平山比这里冷许多,一路上黄土草未青,秃山鸟不见,看个蛋风景... ...
忍不住抱怨,“您既说有要事禀告陈大人,不得不走一趟平山,怎又有空陪这家人瞎晃荡,额,看风景?”
徐文睿轻敲骡腹,慢慢追上宋家人,“等到了平山,就叫你知道缘故。”
他果然不失言,傍晚到了平山,自家先去见陈鹤宇,又把夏木支使去宋家爬墙窃听。
原来是为了帮隔壁的宋姑娘退婚!
夏木才知是这个缘故,难免心中恨恨,昂藏八尺男儿行此鬼祟之事,若是机密要务也罢了,执行军令义不容辞!
偏这狗官是支使他去偷听宋家老头儿的墙角!
他一身夜行衣贴着窗框,耳边尽是那花甲老儿与花期小妾的靡靡之音,气的呕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