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捞鱼捕虾
李夫子清清嗓子,“咳,你小孩子家,不知道这世间最难得便是糊涂二字,凡事都要讲个明白,岂不是要累死?”
宋锦宽疑惑,“那学生应该做一个糊涂人吗?”
“也不是做糊涂人... ...要做一个粗蠢的明白人。”
见宋锦宽还是不明白,而宋姝、余归舟又抿嘴笑,李夫子转了话题,“你可认得字?都念过什么书?”
这个宋锦宽会答,一板一眼的掰着手指,将自己读过的书、写过的字说了一遍。
“嗬,小小年纪倒识得不少字,是个聪明孩子!往日都是谁教你?”
李夫子颇为惊讶,自古这教书育人的,都喜欢收天分高的孩子,最好是个神童。
宋锦宽听了夸,心里有几分小得意,挺着小胸膛答:“是我爹爹教的。”
“你爹爹... ...是账房先生?”
能教孩子读书,最起码念过三五年书,做得账房。
“我爹爹是秀才。”
李夫子... ...本人才是个童生。
想想秀才公家的小郎都要找自己来教,又高兴起来,“你年纪虽小,学问基础却在中等,就在丙级一班吧。”
听这话竟是同意宋锦宽入学读书,宋姝心内一喜,盈盈行礼,“谢李夫子,待家父归来,必会再带锦宽来拜谢师恩。”
当下双方约定,待宋明川回家后来行拜师礼,在这之前宋锦宽想来村塾旁听也随他,都是当地乡民,并无太严苛的规矩。
桃溪村塾占的是桃溪村的房舍,又由当地村长、里正组织聘师、清扫、做饭等,桃溪村的小郎们是不需要缴纳束修银子的,只拿束修六礼、两季共十斤米粮交给夫子。
而外来附学的小郎们则无此福利,每年六两银子分春秋两季交给村里;束修六礼、两季共十斤米粮同样交给夫子。
李夫子见宋锦宽进退有礼,应答流畅,而宋姝言行举止大方,毫无村户女娘缩手缩脚之态, 难免在心中猜测:不知秀才公是何等样的人物,教养出这样一双儿女来!改日倒可以会上一会,或可切磋下书本学问。
一行人拜别李夫子,宋锦宽仰头问阿姐,“夫子为什么说要做糊涂人?”
宋姝笑:“夫子的意思是说,要做糊涂人,但要行聪明事。”
宋锦宽想了想,疑惑,“假装糊涂?”
“小郎聪慧。”
余归舟笑赞,内心又想其实姐姐更聪慧豁达,只是这种夸赞之语不好说出口,他转头向宋姝搭话,“令弟来日勤奋读书,必有所成。”
“余郎君休要赞他,小人家懂得什么?” 宋姝笑,又略有些羞赧,“不知余郎君可寻到房舍?”
“尚无,不过有一位师兄说,他亲戚或许能分一间出来,这一两日就得消息。”
宋姝正欲说话,忽然看见旁边桃溪河上几条小舟缓缓划来。
“锦宽,宽弟——”
却是陈琏和高鉴书站在一条小舟上叫他们,满脸兴奋得意之色,“宽弟,快来看我捞的好大鱼!”
他端着一个竹篓向她们抖了抖,果然见几尾鲜活的肥鱼蹦跶。
“宽弟,快上来,我带你去捕鱼!不消得去慈光寺,这桃溪河里也有肥鱼。”陈琏摩拳擦掌,恨不得立时拉了宋锦宽去大显身手。
连高鉴书也跟着凑趣显摆,把竹篓抖了又抖,肥鱼纷纷打挺鲜活有力,不消片刻就围了一堆闲人观看。
“陈二哥哥!我想去。”宋锦宽喊起来,央告宋姝,“姐姐。”
“你们水性怎么样?掉到河里不是玩的。”宋姝哭笑不得。
“姐姐放心,我可是有名的浪里白条!这桃溪河能有多深?水流也不甚湍急,便是扛着锦宽也能游个来回。”
陈琏等不及,一竹篙撑开小舟几下划到岸边,递手与宋锦宽,示意他上来。
等宋锦宽欢呼着跳上小舟,陈琏似又想起什么,拿眼看着余归舟,“这位大哥看起来眼生,不知是——”
余归舟微笑,“鄙姓余,是青桐书院的学生。”
他见陈琏华衣锦服,性子活泼鲜明,显见是位官宦子弟,与自己这样的穷书生明摆着不是一路,简单介绍完自己就不再开口,反而向后退了几步,让宋家姐弟与他交谈。
“你们这是,这是去哪里?”
陈琏想起徐文睿那副痴汉心肠,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他觉得自己十分有义务帮徐大叔留意宋姝身边的男子,但又不知道从何问起才能不露痕迹。
宋姝自是不想当众分说自己与男子同行,哪怕是去办正事,总有好事的村民乱嚼舌根。
她一挑眉,“你还有什么话说?快去捞鱼吧。最好再捞几捧河虾,我在前面市集买两把鲜韭,晚上与你们炒河虾吃。”
陈琏挠挠头,为难道:“我是没甚话说,只不过徐大叔该有话说了... ...”
“这又干他何事?他回来了?”
宋姝不解,半日也想不出这事与徐文睿有什么牵连。
“没什么,他还未有消息。我带锦宽去捞鱼虾,晚些送他回家。”
陈琏暗想,宋姐姐与个俊书生走在一起有说有笑,听到徐大叔的名字如此坦然,表情丝毫不见波澜,可见徐大叔一腔春情怕是要错付了,真是可怜。
不过,人家余书生脸蛋生的好看,又眉目含情,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确实比徐大叔这膀大腰圆的土匪好看些,怪不得小娘子们都爱俏书生。
徐大叔输的不冤。
他心里替徐文睿可惜,面上仍是笑嘻嘻的,吩咐高鉴书点开小舟,带着两个本地帮闲,向着水流平缓的地方划去。
话虽如此说,他到底还是对余归舟留了意。
温塘因地势原因,气候温润,草木倒比别处绿的早些。春江水暖,河面上鸭声一片,水底下早有成群的鱼虾游动。
帮闲熟知地形,带他们到一湾水洼附近,陪着三人捉了几回鱼,又兴起跳下浅水,摸了两陶罐螺蛳小虾送与他们。
陈琏看小虾鲜美,笑着对宋锦宽:“果然是好东西,咱们带回家托姐姐料理了,再烫壶好酒吃。”
他心眼如筛,一来是趁个借口去宋家打问那书生消息,二来是自家做不好鱼虾,白糟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