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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有心做媒

四伯母派来的嬷嬷带着个做饭丫头,只会烧些青菜卤肉。陈琏偶尔点名叫她烧一条醋鱼,倒弄的好像是灶火里钻出来的黑鱼精,色重又腥气。

宋锦宽拿着草棍儿逗弄瓦罐里的小虾,咂了咂嘴。

“这些鱼虾交与我姐姐再没错的,包你鲜掉舌头。当初在家的时候,祖母请人教三个姐姐下厨做菜,二姐三姐都是瞎糊弄,只有我姐姐是认真学的。”

“为什么?”

陈琏想这位宋姐姐倒是实在,自己那些姐妹们也要学厨艺,但大多是学着做些华而不实小点心,能偶尔哄男人和婆母开心就好。

这些脏手又腥气的东西她们是碰也不碰的,更何况还要见油烟。

母亲说小娘子们的手都要保养的白白嫩嫩,烫个水泡便是天大的事,尤其是不能碰煎炸之类。

叫他说,这连屁点大的事都算不上!

手嫩有什么好?莫非能供起来每日拜它生钱?

若是有个会拉弓骑射的小娘子,能与他一起在马背上驰骋,便是满手老茧也是好看的。

宋锦宽呲呲牙,用草棍将小鱼小虾逗得满罐子跑,“姐姐说将来分家了,万一我爹养不起我们,她可以开一家食店,或者去大户人家做厨娘。”

这年头,手下功夫了得的厨娘收入是很可观的,养活一家老小不成问题。

有那些专门与人做宴席的厨娘,每日带着厨下帮工往来高门大户,帮夫人们准备各种正式的、非正式的宴席。

甚至可以根据自己多年办宴席的经验,针对主人家的官职品级,对宴席的用品、规模提出合理的建议。

更有心思细腻的,熟知各府女眷之间恩怨情仇关系,连吃席座次都能给主家安顿妥当,那一份收入就相当可观。

想不到宋姝竟有这般志向... ...

陈琏眼珠一转,“你姐姐是个夫人命,她将来请人做厨娘还说得过去,断然没有自己去做厨娘的道理。”

说罢,命帮闲将小舟靠岸,随手扔过几个银角子与他们,谢过今日陪伴之力。

俩帮闲一哄抢过,一人分得两个两三钱重的银角子,不过陪这位小爷在河面上耍了一两个时辰,一月的饭钱有着落了。

喜得他们走路腿脚打摆子,巴结奉承的话说了一箩筐,只恨不得日日陪这位小爷玩耍,反正他们闲着也是瞎玩。

陈琏才不管他们的小心思,巴不得早早离去,叫高鉴书提着陶罐竹篓上岸,挥手赶苍蝇似地将人赶走。

三人回到宋家小院,宋姝与绿春竟然还未归来。

高鉴书把沉甸甸的陶罐竹篓放到厨房,几尾肥鱼扔入水缸养着,又拿了大木盆将螺蛳河虾倒出来清洗干净,将河虾单独捞了放在木盆里扣住,螺蛳滴了些油盐仍用清水养着吐沙。

陈琏与宋锦宽在旁边蹲着看他干活,低声闲聊。

陈琏嘻嘻一笑,“宽弟,你给哥哥讲一讲那位余书生吧?”

宋锦宽蹬着一双纯净无辜的眸子,“君子不背后说人。”

陈琏气笑,趁他不备从陶罐里挖一指头河泥抹在两腮,“豆芽儿大的小郎,也敢称起君子来。”

宋锦宽气的两腮鼓鼓,抻着袖子要擦脸,又舍不得新换的衣裳,分辩道:“君子还分什么年纪大小?陈二哥趁我不备偷袭,非君子所为。”

逗得陈琏哈哈大笑,还是高鉴书递给他一块帕子,笑道:“宋小郎擦擦脸,你陈二哥惯会玩笑。”

陈琏斜睇他一眼,故意使诈,“我猜那位余郎君不怀好意,是想做你姐夫。”

“你休要胡说!”宋锦宽急的跺脚,姐夫哪有乱认的?传出去要坏姐姐名声。

他有点不情愿似地分辩道:“他在随缘书局帮工,胡店家请他帮忙引荐村塾李夫子,是位热心人。”

又瞪着小眼睛威胁陈琏,“陈二哥,你不好乱讲坏我姐姐名声!”

“好好好,不是不是,我说错了。”

陈琏连忙道歉,心知宋锦宽岁小不懂事,自然看不出好歹。

他虽不是欢场浪子,还是能看破男人的小心思的。

方才宋家姐姐态度落落大方,姓余的瞧她的眼神儿却不忒温柔了些,要说没有丝毫情意他反正是不信的。

一时忍不住蹙眉咂嘴,今晚必要秉烛夜书,与徐大叔写一封八百里加急快报。

惹得宋锦宽和高鉴书二人对视一眼,很是不解。

高鉴书终于将两盆鲜货清理干净,“等宋娘子回来,直接煮了便能吃。”

他与绿春不对眼,本来对宋姝也是印象平平,但一听说她厨艺极佳立刻生了些好感。

在三人盼望的眼光中,宋姝主仆终于回来了。

“这也太多了些!” 绿春吃惊地看着一大盆活虾,一大盆螺蛳,“你们这是挖了人家巢穴。”

高鉴书一撇嘴,“你这人忒事多!自来送礼只有嫌少的,哪有嫌多的?”

绿春不甘示弱,翻个白眼儿斥道:“春天的河虾刚开始长,个头也小。捞些大的吃,小的放回去养的更肥美些不好吗?”

“你们两个休要斗嘴,快去捡柴烧火。”宋姝笑着分开二人,“拣大的活虾清煮,今晚饱餐一顿;小的取一盘炒韭菜,余下的重油重盐炙它,酥脆干香,能放四五日不坏,与你们做个零嘴儿。”

宋锦宽拍着手表示赞同,姐姐手巧,她说好吃必然就不会差。

高鉴书皱着眉去劈柴生火,斧头舞得虎虎生风。

绿春噘着嘴淘洗河虾,将大的一一挑拣出来。

最后由宋姝掌厨,陶罐滚水里下了姜蒜,少点些桃花酿去了腥气,活虾只留鲜甜,又配了酱蒜汁。

另一边铁锅里热油放些姜蒜韭菜,抓一把小虾子进去爆炒,另有一番口感滋味。

“你们年纪小,只许喝一杯。”

宋姝吩咐绿春分别给陈琏和高鉴书倒了一盅桃花酿。

陈琏吃得高兴,本就是自己个儿使力捕捞出来的,当然别有一番滋味儿。

“那几尾活鱼又大又肥,想必是蛰伏了整个冬日养出来的,最是鲜嫩肥美,明日咱们做鱼汤面。”

绿春又往嘴里扔了一只虾子,嚼的咯吱响,看得高鉴书直皱眉。

陈琏眼前一亮,又偷喝一口桃花酿,“明日我还来。”

宋姝笑着应了,不经意的问:“徐大叔什么时候回来?若是赶得及,倒可以请他一起来吃鱼。”

陈琏装模作样道:“他事忙,好似没线的风筝,哪知道何时回来。刚递了口信说,近日都不得闲,叫我不要等他。”

他心里崇敬徐文睿,又喜欢宋家父女和气安稳,小小年纪竟然有心做媒,故意拿话试探宋姝,脸上堆着笑偷瞧她神色。

宋姝听了确实一惊,莫不是平山县衙之事不顺?

翌日徐文睿收到一封快信,洋洋洒洒写了几页,其实就两条信息:一是有人接近宋姝,两眼放光;二是宋姝听说他不能回,面有担忧。

徐文睿拿着信纸,一时心里酸的甜的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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