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师徒演戏
屋里突然安静了下来,只听见宋大通偶尔哼哼几声,似是受了极大刺激。
能不受刺激嘛,几万两银子飞了。
忽然,宋振川噗通一声对宋明川跪下,哀求道:“大哥,我求求你,千万别与秦家退亲。婧儿已经跟了陆太爷,生米煮成熟饭。咱弟兄俩只要哄住他,秦家的五六万家财还不是任咱们享用?”
这话说的无耻之极,饶是宋明川好脾气,第一反应还是想扇他一个耳光,他确实也这样做了。
“你,你真是钻到钱孔里?家里是缺吃还是少穿,要你拿亲闺女换钱?”
以这样不明不白的方式跟了陆自安,与勾栏院的花娘们有何区别?
“你少与我讲大道理!反正二丫头是因你家的事才被爹献出去的,你必须负责到底!”
宋振川恳求不成反被打,捂着脸嚷嚷起来,要不是畏惧郑浤在场,简直要扑上去与宋明川撕打。
给陆太爷使美人计是他的主意,一开始进行的比预料之中还要顺利,但他就是莫名地提心吊胆,总觉得好像要出事。
不过短短几天,他的预感成了现实。
“哎呀呀,我的天爷啊,真是造孽!”
胡氏呼天抢地的闯进来,张口就训宋明川,“你二弟说的没错,都怪你不争气,要不然怎用的着婧儿受这般委屈?”
又有宋振川在旁告状,“阿娘不管管长兄,都是他害我婧儿一辈子。”
宋明川睁大了眼,一时间连回嘴都忘记了,气咻咻甩袖而去。
郑浤一溜小跑跟出来,勉强挤出个笑容来,“大舅,接下来怎么做?”
“我回房去收拾东西,你去前院听着大夫怎么说,若是他身体无碍,咱们立即就走。”
宋明川心头火压抑不住,钱是照妖镜,也是量心尺,这个家早些散了也好。
秦家的两千两聘金,只当给二老的养老钱。
一个时辰之后,甥舅俩雇了马车奔向温塘。
胡氏忙着照顾宋大通,宋振川则黑着脸出门打探陆太爷的消息,估计是觉得宋明川已经没有利用价值,拦都没拦。
宋明川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拎着自己的一堆破烂灰溜溜走了。
“浤儿,你猜是谁给咱们送的信?”
“一个知晓秦宋两家恩怨,又不愿意外祖父得意的人。”
郑浤打了个呵欠,十分感谢此人透露消息,直接击破外祖父和二舅的美梦,否则事情不会这么顺利。
他懒洋洋地往车厢里一躺,打算就这么睡个好觉。
“大舅莫慌,两千两银子够他活到买棺材,还有剩余。”
“混账。”
马车摇摇晃晃,摇的两个人都昏昏欲睡。
然而,没过多久,车厢门被敲响,又有一封信过来了。
郑浤困倦至极,伸手打开信笺瞥了几眼,顿时来了精神,坐直身子将信全部看完,脸上的表情不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想了想,还是摇醒宋明川,轻声说:“大舅,陆太爷要下大狱了。”
宋明川唬了一跳,“这么快?”
“他前事未清,又出新祸,上京城来查办此案的陈大人在县衙遇刺受伤。”郑浤慢慢将信笺揉成碎屑,低声道:“说不定便是狗急跳墙。”
他对送信的人更好奇了,这人神通广大,知晓许多衙门内幕,到底是跟陆太爷有仇还是跟宋大通有怨?
他想报复谁,只管做了便是,为何非要报信与自己知道?确切说,是报信给大舅知道。
难道是对大舅另有所求?或者是,大舅曾经对他有恩?但大舅的样子看起来并不像知道因果的。
郑浤眯了眯眼睛,不管是哪个缘故,宋姝和秦二都成了受益之人。
他大胆猜测一下,或许这人会对大舅有所求。
宋明川沉寂半晌,方说:“可惜了二丫头。”
郑浤想也不想就摇头,“她是自己愿意的。”
“许也是被二弟所迫。”宋明川叹息。
郑浤看了看单纯天真的大舅,突然很想把自己的猜疑告诉他,免得将来有人拿此事邀功,他还傻乎乎不明就里。
然而,他还不十分确定... ...郑浤叹了口气,只要姝表妹安全了就好,其他的还是暂且先瞒着吧。
他撩开车帘子向后张望,跑腿送信的帮闲早就不知走到哪里,再也不见踪影。
张溜儿隐在巷里,将徐文睿的信拿出来,使个闲汉给宋明川送过去,亲眼瞧着他们出城向南,才回转衙门与徐文睿报信。
“宋家请了大夫,说是老太爷身上不好。过了一个时辰,宋家大郎带着外甥出城,是回温塘的路。”
徐文睿打个响指,递与他一张银票,“这几日辛苦你,以后不必日日过来回话,有事自会寻你。”
从此宋姝就与秦家再无瓜葛,可以光明正大的议亲,回去的路上,他不禁带了些笑容。
走到客院的时候又重新调整出一副苦瓜脸来,毕竟陈大人刚刚被厨子刺杀受伤了。
陈鹤宇仰躺在床上,想着这次的计划,觉得没什么问题,见他哭丧着脸进来,故意有气无力骂道:“你们这群饭桶,一天到晚拖延时间,名册到底取到了没有?”
徐文睿板着脸噗通跪下,给他递过去一个“你请放心”的眼神,再用手背轻敲床踏,听起来好似磕头捣地。
“大人,属下办事不力,尚未寻到名册,还请您再宽限几日。”
“咳,废物!咳,白费朝廷米粮... ...养你们何用?”陈鹤宇说话一句三喘,眼里却浮现了浅浅的笑意。
“下官... ...知错了。”徐文睿更是戏精上头,糙汉竟然带着哭腔。
陈珺听得浑身发麻,靠在椅背上仰头望天,觉得这师徒俩演技过于拙劣,恨不得自戳双目。
老爹不就是想躲开这项差事,洗脱老皇帝的疑心嘛。
接下来就该伤重不能自理,请求回京休养的戏码了吧。
好端端的闹了一出刺杀,还是被县衙的厨子刺杀,还成功了... ...陆自安那小子怕是吓得不轻... ...
陆自安果然是又惊又恐又怒,额角青筋跳了又跳,神情仿佛要吃人一般。
陆夫人因着宋婧的事,昨夜将陆自安身上看不见的地方掐的青青紫紫,如今也不与他闹了,嘶吼道:“那厨子,那厨子是谁请来的?”
一个县衙后宅的厨子,竟敢趁上菜的时候刺杀大理寺卿,还刺中了,真是要了命。
一语提醒梦中人,陆自安扭曲的面孔平静下来,“对对对,那厨子是,是上一任县令留下的,许是他们与陈大人有仇,干我屁事!”
但是到底干不干他的屁事,还要问了厨子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