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进京送信
这蒋厨子刚动手就被控制住,现在被大理寺的几个侍卫扣押审问,陆自安想见他一面、问问原因也不能够。
他又心虚又愤怒又无力,心里知道这事没那么简单,厨子或许只是个幌子,背地里引他入坑的人才可怕,眼神空洞地自言自语,“这厮害我,这厮害我... ...”
陆夫人问:“是厨子?”
“不是厨子。”
陆夫人想了想,又问:“是陈大人?”
“十有八九。”
陆夫人想到陈大人那张俊脸,陷入了沉思。
徐文睿突然带着两个大理寺衙役走进来,一手扶着刀把,似乎是随时准备这抽刀砍人,面容严肃。
陆夫人避到屏风后,陆自安硬着头皮,笑脸迎上去,“徐大人,可是要传达陈大人的口令?”
出乎意料,徐文睿摇了摇头,“陆太爷,有人飞刀传书,密信告你谋杀陈大人。”
“啊?这怎么可能?下官实在冤枉。”
陆自安说着便要跪下去,被徐文睿架着双臂拦住。
“陈大人与我都知你不是那种人,要谋杀早该下手,何必等这许多时间?”
“是是是,我要是想杀陈大人……啊呸呸,我根本不想杀陈大人啊。”
“如今陈大人伤重起不来身,须得我护送回京疗养,准备将此案交由王丰大人代理,还望您倾力配合。”
陆自安觉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听闻陈大人是习武的,就算一时大意被厨子得手,顶多是个划伤,还能到起不来身、回京疗养的地步?
他不敢质疑陈大人的伤势,刚要和徐文睿说话套交情,请他给些明示暗示,抬头见到他戏谑的表情时,忽然心里一凉,脑中惊雷炸响,一瞬间全明白了。
他手里私藏的名册,是举证朝中某些人的重要证据,原指望以此将功折罪,至少保住官职。
哪知陈大人根本不与他谈,还突然无缘无故的放弃追查,将到手的功劳转交王丰... ...这是想利用自己把王丰拖下水,是一箭双雕。
王丰是阉人的子侄后代,做事出名的狠辣不留后果,各种秘刑用一遍,他根本扛不住... ...
如被王丰得到名册必会借此显扬名声,届时朝中上下皆慌,恨他陆自安者岂不是... ...
陆自安心中大呼不妙,就算自己是砧板上的鱼,也决不能咬到王丰的钩子上,忙高声喊:“下官求见陈大人,有要事相商。”
他心中激动难捺,一揖到底,哽咽起来,“下官,下官有名册呈上。”
徐文睿不禁笑意满面,忽觉不妥,又将扬起的嘴角往下一拉,仍旧摆出一副煞星模样。
他一把扶起陆自安,语带嫌弃,“陆大人好歹一方父母官,我怎能受你如此大礼?快些寻了名册随我去见陈大人,难不成叫他拖着病体等你?”
陆自安哭丧着脸唤来差役,挖开后厨一个不生火的炉灶,取出一本油纸包裹的名册来。
徐文睿心里暗骂一句奸猾,领他到客房外跪着,自己把名册呈给陈鹤宇。
陆自安跪了好一会儿不见里面人说话,急得涨红了脸,试探说:“下官在平山县虽不足二载,并不敢虚度年华,拿偷缉盗、清理河泥、关注农耕,桩桩件件做完,不负父母官之名。”
不见有人回答,他又说:“您老人家若有关心的,让徐大人代为细问也可。”
十年寒窗苦读,纵是个七品县令也得来不易,只盼着上面看他治理县务有功,又主动交了名册,保住头顶乌纱。
良久,窗内传来陈鹤宇虚弱的声音,“我是来办大岭山矿山之事,你一县之事如何,我才懒得过问。”
陆自安一肚子话噎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半晌才见徐文睿出来,大手一摊露出一枚扁盒,“听闻陆大人新纳一房美妾,这里一点小玩意是陈大人的贺礼。”
陆自安抖着手接过,心里起了惊涛骇浪,陈大人果然对平山事了如指掌,“下官谢过陈大人。”
徐文睿笑,“陆大人不必客气,等来日到了上京城,您家新添了小郎君,徐某也是要送一份贺礼的。”
又对他微微摆手,“陈大人需要静养,你先家去。”
听这意思是要护他一回,陆自安欣喜若狂,慌忙行礼告退。
徐文睿目送陆自安走了,转身回屋见陈鹤宇又拿着名册细细翻看,心知上京城眼下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却是暗潮汹涌,怨不得他处处留心。
当下与陈珺二人垂手而立,默不言语。
陈鹤宇俊美的脸庞,隐没在跳动的烛火影里,合上名册,忽笑道:“权势惑人,怨不得人人心思浮动。”
陈珺端茶嗤笑,“总有人自诩聪明,又谣说四殿下资质平平不堪重任... ...殊不知妄动储君,事发便是灭九族之祸?”
徐文睿起身在地上踱了几步,摸着下巴上的短须摇头,“即便四殿下才能堪忧,圣人心中自有定夺,轮不到别人置喙,他们这是虎嘴拔须。”
“圣上尚在壮年,有的是雷霆手段,你我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切忌做短视之人。”
陈鹤宇一锤定音,将名册卷在手里包好,吩咐道:“团哥儿命人即刻抄录一份。”
又笑,“陆自安这名册虽薄,却能搅浑上京城一池静水,惊起水底乌龟王八无数,连些小鱼小蟹都要一同慌乱起来。”
当下议定,陈鹤宇一行两日后出发,对外称受伤严重,回京休养。
原书及陆自安由徐文睿护送进京,夜半便要出发。
进京之路虽只有三百里,单骑快马不过一日夜。但是带着陆自安这个活人,还要躲避可能出现的追杀实是有些风险。
要与宋姝暂时分别,徐文睿心如火灼,但知事情紧急,实是无法迂回温塘再见一面,急急回屋写了几行字,仍旧交于张溜儿送去七弯巷。
回县衙秘密点了几名好手,再加上夏木,商议了返京路线。
命各人回屋悄悄收拾行囊,只夏木凑过来问:“送信不过一日夜的路程,蒋厨子又不是什么要犯,何须这么多高手同行?大爷这趟差事突然,可是与陈大人遇刺一事有关?”
徐文睿指指嘴巴,又摆摆手,含糊应道:“闲话少说,路上警醒些。咱们轻身上路自然是快,这次要押着贼犯,恐怕得多耽搁些时辰。”
“不过是个厨子,瘦鸡一般,反手捆了伏在马背上还怕跑了?”
夏木只当是顺路将厨子押回大理寺审理,自是不放在心上,一闪没了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