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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忽然变故

陈四爷歉疚道:“宋公莫要嫌弃俸禄微薄,这是学院历来的规定,我虽为山长也不好随意更改,倒是可以在米粮油炭等补贴上为你争取一二。”

本朝官员俸禄,除了银钱以外,还有米、布、棉、茶酒、厨料、薪柴、木炭等多重福利,青桐书院同样沿用此制。

宋秀才笑,“陈山长无需烦忧,宋某生平最喜读书,有这般大的书馆任我随时阅览,高兴还来不及,又岂会嫌弃俸禄微薄?”

俸禄虽低,但能每日同心爱的书籍画册打交道,对他来讲更有吸引力。

此番相会,宾主尽欢。

等宋家父女坐上返程的驴车时,宋秀才仍兴奋不已,絮絮叨叨与书为友的诸般好处。

宋姝听他说青桐书院藏书何止万册,有些挂心,“爹爹足疾不便,身体可能支应?”

所谓足疾也只是走路时微跛,除了不太美观并不影响其他,宋秀才不以为然道:“你爹尚且不老,何至于连花甲老翁都能做的事,我偏做不了?”

宋姝蹙眉,“没想到青桐书院藏书浩如烟海,我只忧心爹爹辛苦。”

宋秀才捻须而笑,辛苦当然辛苦,但是架不住他心情舒畅哇。

明太爷所荐县学,学术研究风气放在一边,诸教谕、助教之间的官僚之风反而盛行。

他们多是本地富户,身世好、名望足,岂会是好应付的?似宋秀才这等穷读书人,见了面就要矮上三分。

相较之下,似青桐书院这般提倡自由讲学、学术风气浓厚的地方,简直就是神仙地界。

他父女二人只管商量,徐文睿坐在车辕上听了会儿,悄悄回头望着宋姝傻傻发呆。

宋姝今日并不曾盛装打扮,只淡扫蛾眉、微涂口脂,高挽的发髻两侧并排插着四支鎏金并头花簪,掐腰石榴红裙裙摆处绣着一丛缠枝莲花纹,娇俏又不失端庄,显得她体态格外修长。

觉察到他在偷望,宋姝当着老爹的面不好说他,只能娇嗔着回瞪一眼。

这副神情落在徐文睿眼里,自是另有一番风情,只恨不能立时与她日夜相守。

可恨他往常自称好汉,总说唯女子与小儿难养、过不了温柔乡的都是狗熊种,如今却狠狠打脸:原来狗熊竟是自己。

驴车路过绣坊时停了片刻,宋姝去里面同梅氏姐妹交代了些活计,出来时又遇到封娘子闪着水灵灵的桃花眼向这边张望。

她把宋姝看个周全,宋姝也不客气的竖眉回望过去:这人面相温柔可亲,偏又带了一丝狡诈精明。无端无故就要口出混言搅和他人关系,实在可恶。

封娘子吃了一惊,同行相轻,她打听着宋家在平山名声不好,是个出名的破落户,心里不由对宋姝看低了几分。

这般人家长成的小娘子能见过什么好东西?聘了梅氏姐妹那般游兵散将,又能做出什么好针线?

没想到几回眉眼机锋下来,这小娘子不卑不亢的竟不像个穷酸出身。

封娘子讪讪,摸着鼻子想:针线功夫如何不知,性子却不是好惹的。

一时倒把轻慢之心收了起来。

徐文睿远远瞧见,想起从张溜儿处打探来的言语,不由拧了眉头。

“此女做派孟浪,心机不纯善,许是有官非在身,姝儿休要与她往来。”

“她竟真是个有嫌疑的?”宋姝虽料她非是善茬,还是有些吃惊。

听人讲,这位封娘子青年守寡,能言巧辩,料理生意的手段高强。旧年间她的夫君李三郎忽然体健暴毙,坊间都传她是真凶,李家公婆恨得牙根痒痒,只没有证据。

“李三郎的事是不是她不好说,但她风流不安分确实属实。公开相好的姘头不知几个,街头收保护费的混子、官府缴税的衙差、连咱们大姑母家合伙做染坊的邓家主管都与她有往来。”

徐文睿不愿意讲这些腌臜事污了宋姝耳朵,但眼下封三娘把她当做敌手看待,有些话不得不明说。

宋姝叹道:“妇道人家打理生意不易,但万万不该作贱自己。”

宋秀才听了半日才明白他们说的什么,登时气得胡子乱飞,“世风日下,不知羞耻!”

自此,他再不肯让宋姝抛头露面打理生意,只允许她同两位梅娘子设计图样、裁剪刺绣,铺面之事全部托付于新聘的掌柜佘进。

此举不用说正中徐文睿下怀,望向宋秀才的目光甚是感激,这些都是后话。

却说次日便是徐文睿启程之时,他特寻了空隙来宋家用晚饭。

一路护送恁多箱碎金,宋秀才忧心他安危,饭桌上不许言语的规矩忘个干净,絮絮叨叨叮嘱个没完。

徐文睿心中温暖,面上无丝毫不耐,无论他说什么俱都一一应了。

待宋秀才酒足饭饱,故意打着哈气拉小郎去隔壁好睡,徐文睿起身命绿春在外守好房门,闭了窗户,屋里一个仆妇不留。

他拉了宋姝在南面罗汉榻上对坐,一盏烛火跳动着将二人的身影映在窗前。

“大郎要同我说什么,如此神秘?”宋姝好笑,歪着头看他,心中生出些不舍。

徐文睿凑近心爱的小娘子,附在她耳边低声说:“我实与你说吧,近两年朝廷不太平静,文官武将升迁贬谪变动极大。待温塘碎金案一了,陈大人或要卸任休养。而我,许是要变一变职位。”

宋姝惊得站立起来,手扶桌面打翻了茶盏,颤声道:“徐郎莫要说笑。”

谁人不知,徐文睿是靠着陈家引荐入职大理寺?若是陈大人有什么不可明说的缘由避祸,徐文睿留下又能讨什么好?

“你悄声些。”

徐文睿拉起她的衣袖拧干水渍,又掏出帕子擦净桌面,叹气道:“陈大人年轻时,据说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后来不知怎地发奋读书起来,又无意间交好了十王爷赵崇,得以进入大理寺当差。”

“他官场浸润将近二十年,因着圣上与十王爷的赏识,敢与皇家人合伙经商,运气一直很好。早几年十王爷避嫌辞去大理寺少卿一职务,由陈大人顶上,后来大理寺卿王大人荣休后,陈大人又升至大理寺卿。”

“然则树大招风,他本人有钱有权,二女婿是十王爷的嫡次子,又是四皇子的伴读,大女婿章有华是我们武举同窗,目前在西郊大营任职。”

“陈大人不是个心大的,知道急流勇退的道理。再加上陈家其他几房人才济济,为官者众多。是以,为了低调不引人眼红,团哥儿从武学出来都不曾有个正经差事,只跟着他爹胡乱打杂... ...”

“不过,若此番陈大人真下决心退出,团哥儿便可出仕了。”

宋姝不懂朝堂,却因着忽如其来的变故忧心忡忡,舒展不开眉头的郁结。

“姝儿可是怕做不得官夫人?”

徐文睿调侃,心中却知她必不是冲着黄白之物才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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