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洞房花烛
为首的是衙差班头王彪,年纪约有四十余岁,是个爽朗爱笑的性子。
“徐兄弟大婚,恭喜恭喜!我等兄弟代诸位同僚来贺喜,祝你夫妻俩白头偕老,子孙满堂!”
后面几个人跟着呼应,七手八脚把大小礼包堆在摆放礼物的案上,纷纷卷起袖筒,撩起袍角掖进腰带。
“徐大,有什么活计要做,你只管说。兄弟们来了就不是客气的,该出力时绝无二话。”
徐文睿拱手一一谢过,知他们是受陈大人吩咐而来,少不得要推辞几句,展开双臂拦着说什么也不许他们上手做活。
“诸位来道贺已是给兄弟情面,哪有客人酒还不曾喝,倒先出力干活的?”
众人哪里肯?只在那哄闹着不依。
今日来贺,一是徐大平素里与人相交大度豪爽,全了兄弟间情谊,二是上峰所托,大家更要抢着来。
阿甲阿乙帮着迎亲到的早,闻声出来拍手叫好,挤眉弄眼。
一个道:“诸位哥哥不知,这回咱们家徐大娶了房绝美的娇娘子... ...”
一个道:“大家快些干完活,咱们夜里吃了酒,继续闹他的洞房花烛夜。想早点搂着娘子享什么雨水露水,没那么容易,哈哈。”
嘿嘿嘿嘿,众人精神一振,一片嘘声。
徐文睿佯装怒道:“大家兄弟,你们怎好起哄作弄我?”
不说替他挡酒,反倒先灌他酒。
王彪笑:“徐大,休要讲虚话!今日我们既来了,便随你使唤!晚间吃酒,多多安排些鸡、鱼、羊肉来下酒!”
说罢一挥手,命众人跟着他乱叫:“祝哥哥娶得佳妇, 早生贵子。干活!”
大家呼啦啦齐动手,抢过徐文睿兄弟俩手中的桌椅,鱼贯搬抬进去。
喜宴忽然冲进来许多带兵器的官兵,尽管个个咧开大嘴哈哈笑,仍惊到了众宾客,咋舌徐家大郎如今脸面好光。
有那等想要趁乱浑水摸鱼的、偷瞧小娘子们的闲人,吓得两股战战,飞也似得跑了。
唯有夏婆子愈发得意:竟是些没见识的,还以为我家大郎是以前的大郎?
她唤人抱了一坛子梨花酿,除开了泥封, 拿海碗倒满了十多碗,先端给诸位大人们解渴。
一边拉着夏木絮叨:“等会儿你帮着招呼这些兄弟吃喝,好酒好菜家里有的是,只一桩,喝了可不许再闹洞房了... ...”
方才,族里堂兄弟妯娌已经逗弄半日,新妇是读书人家里的小娘子,脸皮子薄,哪再经得他们这些人荤腥无忌得混说。
孙氏改了嫁,不再是这家的主母,接人待客的事也落不到她的头上。
她院里院外转悠,没个立足之地,恍惚觉得这小院还是原来的格局,只不过屋舍焕然一新。
院中原有的一株大金桂更加粗壮,亭亭如盖遮住小半拉院落,而墙边四角另移栽了许多花木假山,似乎又变得与之前不同。
一时想起徐大的爹在世的光景,鼻尖发酸,再想起夏婆子的满面横肉,她赶紧拿了手帕捂着脸,把眼泪咽回去。
大郎成亲,她敢落泪冲了喜气,必会被夏婆子乱棍打断两条狗腿。
孙氏只管自个儿伤怀,落在他人眼里便是一副悲戚戚西子模样。
年轻的或许不识得她是哪个,年长的却知这是徐家的禁忌,看在徐大如今的威名上无人敢去触及。
徐文睿走进走出偶然晃见孙氏一眼,一张脸阴得能滴出水来。
他心底到底不是滋味:不是做人子的不敬母亲,而是孙氏的做派……
大喜的日子,亲朋好友俱在,他的母亲非但不帮着操劳,倒摆一幅娇怯怯惹人怜惜的模样现眼,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更糟的是,又惹人提及十年前的丑闻。
一时宴席传送上来,干果冷碟、四荤八素,糕点美酒,众人纷纷落座,举杯祝贺,猜子划拳,逐渐带了醉意。
待天色半昏,徐文睿酒至半酣,被人簇拥着送往了新房。
随着门板吱呀一声关好,夏木、高鉴书等几人终是为好兄弟挡住了前来闹洞房的人们。
“唉哟,时辰不早了,咱弟兄回去接着喝。”
外间喧闹渐止,人语声越来越远,徐文睿整个人晕晕然地站在门口,醉眼迷离地看着宋姝,咧开嘴笑了。
室内烛影摇曳,散发着淡黄色的柔光。
宋姝已经卸掉头面钗环,俏生生盘坐在雕花木床上,手里仍举着那柄团扇,眸中带着点点笑意——
笑?这丫头竟一点不知羞,似是笑他憨笨不敢上前?
“我,我一身酒气,先去洗洗。”
临到关头,他还真是怂了,举着袖子闻了闻身上,红着脸一道烟走去后间洗漱。
宋姝一愣,捂着嘴笑起来。
本来她心里也有些许惶意,见徐大这厮先慌乱了,反而平静下来。
将贝齿咬着唇,她心里暗暗复习了一遍那本小册子:两个人这样那样,好像也没什么难的。
半晌不见徐文睿出来。
房里安静的令人困倦,宋姝紧张的情绪逐渐消失,丢下团扇,双臂向后撑住,伸直腿脚放松。
手里摸到几个硬邦邦的东西,她拿起一看,是几粒枣子、桂圆、花生,慢慢放入口中吃了。
吃完口干,站起来倒了一盅凉茶喝尽。
刚坐下,一眼撇见案几上剩下的几个生饺子,难免想起闹洞房那帮人——
她怕再被捉弄,又拿起烛台四处照着检查门窗有无关牢,确认了房里四角没藏着什么花招,才放下心来。
回转身,烛火暗地里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宋姝吓得“哎呦”一声,几乎把烛台扔掉。
徐文睿不顾自己浑身湿漉漉的,上前一把捞住娘子,另一只手接过烛台,心里慌得很。
“是我是我,可吓到你了?”
宋姝感觉他鼻端的气息喷在耳侧痒痒的,脸红起来,柔声柔气问:“你走路怎没一点声响的?”
“嘿嘿嘿嘿,我练过轻功。”
徐文睿逗她,娘子身上有淡淡的花香气,令他头晕目眩舍不得撒开手,但是一手揽美人一手举灯台确实有点辛苦。
宋姝... ...
还真没听说谁在洞房花烛夜施展轻功吓自己娘子的。
徐文睿也反应过来这个笑话不太高明,哑了嘴。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一时都没说话,倒把往日相处的熟捻丢个干净。
最后,还是宋姝架不住先笑了,推开他,道:“徐郎,你拿着灯台帮我照照这床上,被褥里丢了许多干果,不捡干净睡不得。”
“我来帮你捡。”
徐文睿忙道,紧跟着她走到床边。
宋姝仰了脸看他,笑问:“你可会?还是我来吧。”
昏黄的烛火下,她笑颜如花,薄薄的夏衫随着呼吸起伏,带出无限旖旎。
徐文睿随手把烛台放在床边案几上,蓦得一把搂住眼前的可人儿,深深地看着她。
“……别捡了,就这么睡吧。”
“好。”宋姝下意识的搂住他的脖颈,贴在耳畔哑声应了。
徐文睿额头抵住她的,吃吃笑起来,戏谑道:“娘子应得这般痛快,等会儿我便不好留力气了。”
宋姝心道:那些书册倒也不能白看,总要实践一番方知长短。
于是,纤手抚上郎君结实的胸口,眨了眨眼笑起来,嗔道:“哪个要你留力气了?”
啧。
徐文睿龇牙,将她扑倒在帐中,定要一较高下。
腰带轻解,襦裙尽抛,浅深浮沉,无限销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