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内忧外患

孟长明的动作快极，范哲根本没看清她的身法，就见她已经转过身来，刚好与自己四目相对。她的眼神饱含真挚，妩媚多情，让范哲心下一凛，手里掐诀的动作便慢了一拍。

范哲心知不好，要匿起身形时又见孟长明笑着说：“这般急着走作甚？你答应过奴家，要和奴家一起成双结对。”

她的语速并不快，但似乎有种魔力，以至于范哲的真气只催动一半便无声无息散去，紧接着一点昏昏黄黄的光芒从孟长明腹部位置亮起，须臾间就漫出蓝色裙衫，涨成拳头大小。

范哲情知不妙，就要不管不顾的拿出混元无极钟挡灾，给自己博得一个喘息机会。哪知还未发动，一道剑光从两人中间的地下钻出，瞬发而至，正点在那团拳头大小的昏黄光辉上。

铮嗡！铮嗡！铮嗡！

三道沉闷幽远的响声相继传出，那团光辉的颜色立时暗了许多，继而重新缩回孟长明体内。范哲来不及惊讶，立刻催动法力，成功贴在洞壁上藏起身形，离开了原地。

刚刚站稳，就听孟长明发出“啊”的一声痛呼，凄厉而愤怒，余音不断，随即响起的是她咆哮似的怒骂：“秦紫衣，我与你势不两立！”

她忽然变得喋喋不休，言辞十分不堪，“天下人谁不知道你抢了东皇钟？如今又装哪门子的白莲花对我说教？你说我祸水东引，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来历，你......”

“住口！”秦紫衣一声怒喝将其打断，接踵而至的是一道清冷剑光。

孟长明冷笑住口，原本追击秦紫衣的彩色雾气不知什么时候又被她重新招至身边，忽而交叉成一柄巨大剪刀，竟无声无息将剑光剪做两截。

“你也不过如此！呸！”孟长明啐了一口，倒也不敢让彩色雾气离自己太远。她默默站在原地调理气息，体内丹田位置又有一点青蒙蒙的光辉逐渐亮起。

躲在一旁的范哲亲眼看到她脸上的妩媚逐渐被清纯所取代，心下称奇，同时对她刚才没说完的话感到惊讶。

不过这种时刻根本不容分心，眼见那边秦紫衣与赵四海重新战作一团，而孟长明，或者说莫山山，再次悄然将彩色雾气施放出去，同时人也奔着秦紫衣飞了过去，范哲便也默默调息，接引星力入体，准备将四象阵法布下。

他不敢再靠近孟长明，刚刚多半是秦紫衣预先在地下埋了一剑，才让自己躲过一场危机，但这种运气显然不是次次都有。

四象阵法本是攻防一体的绝佳阵法，因缘际会下范哲对阵法的掌握再上一层，进而演化出一道紫霄神雷，威力奇大。如果成功设下，就算孟长明是金丹境界也要头痛一时。

可惜这套阵法所耗法力巨大，即便在平时正常情况下，范哲也需要齐集法力，今天的这种情形却有诸多不易。

首先是法力不足，前不久混沌珠刚刚帮助范虎洗练血刀，已经耗掉许多真气，自家现在的法力还不到平时一半。

其次是天象无常，雷声轰轰隆隆传到这里，片刻不停，说明外面必然是乌云压顶。在这种情况下想要就地援引星力，实在难为。

最大的阻碍则是指环天地里的两位属下搞风搞雨，让范哲始终心思不宁。

实际上自打两场神念交汇伊始，范哲就一直处于箭在弦上的状态。这种感觉十分难捱，他隐忍多时，至此已经有些忍无可忍，只能逼迫自己不断转移注意力。

可以说，将祭炼封镇的手诀打入范虎体内，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范哲无论如何都不肯接受自己亲身与属下神念交汇，于是只能掩耳盗铃。

截至此刻，范哲知道范虎的血刀终于炼化成功，也知道他正在祭炼十五体内的封镇，两人现下在水里纠缠不休，把河水搅得哗哗作响。

范虎作为傀儡，本身并无灵智，让自身不断变强算是本能。他本就对那根青针虎视眈眈，如今得了主人默许，无需等到吩咐就直接上手操作。

他的法力水平本不及将要结成金丹的夏十五，但因为持有封镇祭炼法门，所以对夏十五有着天然上的压制。夏十五开始时还抵挡两下，然而她的行为处处受制，就像明明要去抠挖范虎的眼睛，却偏偏搭上了对方的肩头，与范虎的节奏无比契合。

范虎只冲杀数次，就让十五察觉到了好处，继而不再抵挡，只闭目承受神念融合。说到底，如果融合成功，十五就能实力大涨，故此，这对她来说同样也是本能。

对于这一切，范哲的心情非常复杂，只能做到眼不见为净。同时，神念交汇的感觉虽然隔了一层，但仍然存在，范虎的每一次冲杀，与范哲自己驰骋疆场并无差别，要不怎么说是掩耳盗铃！

那感觉直击灵魂，异常清晰，比凡俗意义上的阴阳合济要强烈许多倍，范哲甚至难以控制自家身体，或前走一步冲杀，或后退半步脱离。

他心下羞愧不已，暗自庆幸自己藏起了身形，否则这副情景如果被秦姑娘看到，那可真是无地自容了。

在这种情形下，想要布置四象阵法谈何容易！

此时的范哲可谓内忧外患，饱受煎熬，既担心秦姑娘遇险，良心上又不断自责；既感到对不住阿月，又难以自控的觉得愉悦。最后，他只在地下埋了一套阵旗，草草了事。

那边的斗法还在持续，三人的动作都迅捷无比，秦紫衣身化一抹亮紫，上下左右都有一点精光绕体而飞，孟长明则是化作一团灯笼大小的清光，外面环绕两条彩色绸带，在秦紫衣身后紧追不放，而赵四海所幻化的血雾不断变换形状，看上去有些不稳，似乎只知道一味闪躲，连法器也顾不得施放。

不知是不是孟长明发狠的缘故，那两条绸带威力大涨，变化无穷，时而化作毒蛇，喷吐彩雾，时而交叉成剪，竟将剑光剪得“咔咔”作响，秦紫衣不得不腾出手来对付，几次都让赵四海逃出生天。

三人的斗法异常精彩，各种神通层出不穷，色彩绚烂，声响震天，却又各自清醒，否则这通道不过是普通的水洞，哪禁得住这几人的法力碰撞？

饶是范哲此刻倍受煎熬，仍渐渐被斗法的精彩所吸引，那剑光如龙，彩带似蛇，血雾变化无穷，一招一式都自在写意，让他情不自禁心生羡慕。

受修为所限，范哲根本分辨不出秦紫衣能否占得上风，他只略作思忖，便心下发狠，暗中命令范虎加快攻伐的速度。若赵四海是青针的所有者，必会受到影响，说不定就能被秦紫衣抓到破绽，抵定战局。

然而，那边的范虎刚刚加快动作，这边的范哲就感到眼前忽然一暗，未等他看仔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