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情难自控
直至与山海图中的日轮融为一体,范哲才猛然记起,当年门里用山海图查验身份时,自己担心秘密泄露,所以勉强分出一星神识“自投罗网”。
那时受修为所限,他根本不知道那星神识后来如何了,只知道自己总算顺利过了关。如今在天人交感四顾茫然之际,自家神识竟跨越千万万里,与当初那星神识重新汇合于一处,真可谓命也运也。
范哲心下连道侥幸,如果不是有这星神识做为依托,恐怕自己真的要迷失在天人交感的状态里,甚至永远沉沦下去,直到变作一具无知无觉的枯骨。
念及至此,明知现在的自己没有汗水可言,他还是习惯性的伸手抹了抹额头。当手放下来的时候,范哲惊讶的发现自己现在能脱出这幅画卷,自由行动了。
便在这时,听得“咯吱”一声轻响,殿门被从外面推开,紧接着一相貌极美的蓝衫女子缓步迈入殿中,她似乎碰到了什么喜事,眉眼带笑,更显丽质天成。
“呃......这老女人来此地作甚?”范哲一眼认出来人正是蓝清漪,心下忍不住腹诽。
自己从前被她训过,此女咄咄逼人,用词刻薄,说自己“窝囊小气又花心”,她耀武扬威一番后洒然离去,那副鬼样子可恶之极,哪里比得上现在半分?
当然,范哲只敢心下想想,绝不敢妄动,生怕被蓝清漪发现异常。
蓝清漪进来后快步走到山海图前方三尺处静静站立,不住打量这幅巨大画卷,那目光雪亮,涟漪不止,显见心情十分激动。范哲此刻暂与山海图结为一体,这般情形下如同赤果,浑身都被她看了去,心里非常不自在。
幸亏蓝清漪打量的时间不长,她挽起衣袖,轻抹眼角,喃喃自语:“爹,娘,此宝终于生出灵智,我不日内即可破境。”
说到这里抿唇一笑,那笑容里有股说不出的决然,“掌门劝我再等一段时日,说乾坤丹就差一味药材即可开炉炼制,呵。”
范哲觉得她的笑容十分勉强,猜出问题多半出在这“乾坤丹”上。
这时又听蓝清漪说:“我意已决,还请爹娘在天之灵护佑孩儿。如果孩儿侥幸成功,将来必将继承爹娘遗志,振我山海。如果不能......”她抽动鼻子,声音略显哽咽,“孩儿也可与爹娘在天上团聚,以尽孝道。”
说完后她又看了两眼山海图,转身向外走去,刚走出两步忽然静立不动。
范哲正心下纳闷,就见殿外又走进一人,疏眉细眼,八字胡须,青色法袍上星光点点,可不正是自己那“授业恩师”周伯涛!
“你来此作甚?”蓝清漪冷声询问。
周伯涛面色一动,干笑着回话:“师妹修为渐长,我这做师兄的也为你高兴。”
范哲见他面色发红,笑容尴尬,再想起周伯涛的秉性,不禁怀疑他是不是对蓝清漪起过什么龌龊的心思。
“废话少说。”蓝清漪显然不假辞色,仍旧冷言冷语。
“呵呵。”周伯涛讪笑两声,“是这,乾坤丹所缺的灵草门里已经找到,九曲真人说半年之内就能将灵丹制好,师妹何必急于一时?”
“嘁,那又如何?”蓝清漪轻嗤一声,直呼其名,“周伯涛,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
周伯涛闻言面色又是一红,摸着颌下胡须挤出笑脸。
蓝清漪偏过头去,淡然的说:“我如果以此图证就元婴,门中除了我之外再无人能动用这幅宝图,怎么,是郭淞阳让你这里来当说客的?”
“师妹这是说的哪里话?”周伯涛正了脸色,“掌门也是为咱门派考虑,昆吾界正值风雨飘摇之际,咱门里尚且离不开这副宝图,若将来......”他干咳一声,自行打住话头,又说:“掌门说了,门里准备拿出一枚涅盘丹赐给你徒弟赵娴萍,助她证就金丹。”
蓝清漪并未及时答话,但一身蓝色裙摆轻轻抖动,显见心情不太平静。
范哲听到这里有些懵懂,稍一琢磨,猜出宝图很可能与将来山海宗脱劫有关,如果蓝清漪以此图证就元婴,无形中就成为山海宗的幕后掌门,想必郭淞阳那边不太乐意。至于这其中还有什么别的牵扯,自己就猜不出来了。
殿中二人沉默一阵,又听周伯涛笑着开口:“师妹,咱二人相识多年,我这做师兄的对你可是一直仰慕得很,你不会连这点情面都不给吧?”
“你在我这里哪来的情面!”蓝清漪直言相斥,“你天性凉薄,人品不堪,我每次多看你一眼,都觉得恶心无比!”
只见周伯涛的脸色“刷”地一下变得通红,他嘿嘿笑过两声,言辞也冷了下来,“师妹虽然无情,我可不忍心看你辛苦,这才跑来相劝。对了,闻真人不日内要动用宝图,还请师妹早早准备,莫要耽搁了大事才好。”说完摇着头踱出偏殿,“啪”地一声甩袖带上大门。
蓝清漪似乎受到了惊吓,身形一震,之后呆立原地,半晌都没有动作。
范哲见那背影看上去单薄冷清,之前对她的厌恶便飞去了九霄云外,此时心中自思:那闻舒婉是门中的元婴之辈,我从前只听过,但并未见过,不知其人秉性如何......话说回来,如果我有本事将此图炼化,那自然是先炼了再说,否则夜长梦多啊......
他心里才做此想,就见蓝清漪忽然转过身来,面如寒霜。她只皱了皱眉头,便伸出手来一招,山海图立刻化作一道金光,径直落入她的手中。
范哲感受到那掌心里的柔软温暖,不由心下一跳,紧接着就被插到了腰间,尚来不及多想,蓝清漪拂袖开门,遁起便走。
直至清风扑面,范哲才回过神来,心中狂呼不止,但那细腰细软,风情暗藏,女子特有的馨香萦绕鼻端,范哲一时情难自控,竟起了不该有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