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坐公交车
吕采薇在老家的镇上就见过公交车，可她一次也没坐过，她连牛车都很少坐，平时都是走路去镇上，她到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镇上，可如今不一样了。
她看到23号公交车驶来，就跟着站台上的人依次上车，见有人拿卡片一样的东西放在一个机器上“哔”了一声，也有人拿手机扫码，她拿出两元纸币递给了司机，司机很无奈地用食指向下一指。
“投币口。”
吕采薇这才发现了铁箱子上有个洞，她尴尬地将钱塞了进去，红着脸往车厢内走，找了个靠窗的空位坐下。
当车子启动，吕采薇坐在又宽又大的车厢里，欣赏着车窗外的风景简直目不暇接，即便她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繁华，也还是让她惊叹，然而过了半个小时她就惊叹不起来了，她晕晕乎乎地靠着车窗，心翻想吐，好不容易熬到语音播报“万隆广场到了”，她起身迫不及待地向车门冲去。
下了地她还觉着有些天旋地转，直到蹲在路边的花丛里吐了一回才好过一些。
她心里有些忧桑，要是她连车都坐不了，那她以后还怎么去更远的地方？
心里那股不服输的劲儿上来，她擦干净嘴角站起身，暗暗给自己鼓劲儿，只要没被饿死，没有什么困难是克服不了的。
经过一番问路，吕采薇总算是找到了地儿。
万隆广场四楼的一家奶茶店门口排起了长龙，穆云峰不时回头看一眼扶梯口，刚才他回了个电话给吕采薇，接听的却是个男人，那人说她只是借他的电话用，估计她手机弄丢了。
那时穆云峰就在想，自己家里不用的手机一大堆，干脆等回家找个给她用算了。
此时的吕采薇站在扶梯口犹豫不前，她明明看着其他人都很轻松的就站了上去，可她就是迈不出腿。
这时一个中年阿姨在她身旁停了下来，好心地向她伸出了胳膊。
“小姑娘，别怕，拉着我。”
吕采薇万分感谢地挽住了她的胳膊，在她的带领下走上了电梯，一开始向后倒了一下，但很快就调整了过来，忙放开了中年阿姨的胳膊再三感谢。
中年阿姨连连摆手，“举手之劳，不用客气。”
阿姨是楼下母婴用品的导购，站在门口看吕采薇很长时间了，实在看不下去才出手帮忙，去楼上洗手间上了个厕所又返回了自己的岗位，深藏功与名。
“怎么这么久？我还担心你路上出事。”
总算见到了从扶梯口走过来的吕采薇，穆云峰忙将她拉进了队伍。
“我是从长山公园那边坐公交车过来的。”
听到吕采薇的解释，穆云峰咂舌，“那么远？你怎么不早说，我就不让你过来了。”
不过来怎么行，吕采薇还想赚钱呢。
接下来吕采薇就跟着穆云峰一直在奶茶店外面排队，等轮到他们就又从最后面重新排，整整站了一下午，虽然是个辛苦活，可对于吕采薇来说已经很轻松了。
等到了晚上八点，工作才算结束，奶茶店老板是穆云峰朋友，在穆云峰的一通游说下，吕采薇只干了半天也算了一天的工钱。
两人一起到广场外面找了个地方吃饭，穆云峰说他请客，点的冒菜，吕采薇还是第一次吃，就是有点贵。
因为饭相对比较便宜，吕采薇一人就干了五碗，把冒菜留出来让穆云峰多吃一点。
穆云峰还是第一次见那么能吃饭的女孩子。
“你手机丢了吗？”
突然被穆云峰这么问，吕采薇直接坦白说自己没手机，这让穆云峰很惊讶，这年头连小学生都有手机。
“你多大了？家里不给买？”
穆云峰上下打量着吕采薇，看她瘦瘦小小的，瞧着就像高中生，可她的性子又比较沉稳，工作日也有时间，才想着她应该也是大学生。
“今年十八了，家里条件不好。”
别的吕采薇也不能再多说，免得说漏了嘴。
穆云峰一副他懂了的样子，想着她应该是家里条件不好，才勤工俭学自己赚学费生活费。
“我是岩城艺术学院的，目前正在念大三，你呢？”
吕采薇立即对他露出了羡慕的眼神，像她老家什么什么学院都是很了不起的地方，而且听上去应该是这个时代的大学。
她有些自卑地摇了摇头，“我念书不多，只念完了初中。”
穆云峰错愕不已，那就是家里穷，只念完了九年义务教育。
“没事的。”穆云峰只好安慰她，“等你赚够了钱，可以参加成人自考，将来还是有机会上大学的。”
吕采薇这才意识到他可能是误会了什么，但她也没法解释。
两人吃完饭已经接近九点，穆云峰执意要打车送她回去，吕采薇拗不过，只好让他将自己送到长山公园附近。
中途穆云峰让司机师傅在一个小区门口停了一下，等他返回时拿了一部手机还有一个充电宝给了吕采薇。
“你别推辞，是我不用的旧手机，放着也是浪费，有了手机以后我们才好联系，我有活就叫你，只不过你得自己去办一张电话卡，就办套餐费用最低的就行。”
吕采薇还能说什么，她只能不停的感谢穆云峰，他简直就是山神在这个世界的化身，是她在这个世界的贵人。
吕采薇在长山公园下车后，目送着出租车远去，晕车蹲在草丛里吐了一会儿，才独自往山上走。
山道的路边每隔几米就有路灯，身边不时有夜跑的人路过，还有巡逻的保安，总体来说还算安全，在加上吕采薇在老家也经常披星戴月的走夜路，所以她一点儿也不怕。
到了山神庙，她先从边界里拿了些吃的出来放在供桌上，才闪身回了老家。
今天可谓收获颇丰，就是回来的太晚，等她背着背篓到家时连村里的狗都不叫了，可家门口依然有一团黑影，只不过这一次不是程母，而是程清。
听到脚步声，他扶着门框站了起来。
“你回来了。”
吕采薇鼻子一酸，心里直骂他是个傻子，但心里却暖暖的。
“你一直在门口等我？”
他无声的点了点头，“快进屋吧。”
他已经闻到了各种混杂的香味儿，他知道她一定又带了很多东西回来。
吕采薇扶着他进了堂屋，把门关上，把背篓放在了地上。
她并没有把所有东西都拿出来，而是一样拿了一点，尤其是紧着用的。
“你们吃晚饭没？”
程清点了点头，反问，“你呢？”
“在外头吃了才回来的。”
程清并没有问她去了哪儿为什么回来这么晚，也没有问她物资是哪儿来的，只担忧地叮嘱了她一句。
“黑市鱼龙混杂，你自个儿要小心，如果遇到危险，就去找黑强哥，他欠我一个人情，他会帮你。”
以程清的聪明，他怎会不怀疑这些东西的来源，尤其他闻到了五香粉的味道，那可是连供销社都买不到的稀罕玩意儿，他从前也混过黑市，知道里头的门道。
吕采薇很意外，没想到文质彬彬的程清也倒卖过物资，只是她在娘家没钱，从未去过黑市，她带回来的东西也不是黑市上的，不过当下也只能默认是从黑市来的了。
“嗯，我知道了。”
程清本以为她会辩解两句，却没想到她直接就承认了，这是把他当作了自己人，他的唇角不自觉上扬。
“娘那边你不用担心，我会同她说，你带回家里的物资，是我们自家人的秘密，不会让外人知道。”
既然已经打算做一家人，吕采薇当然信得过他。
“你洗漱没？要不要我帮你？”
程清的生活基本都是自理，并没让她操心，这会儿她总想为他做点什么。
他摇头，“还没，不过锅里我烧了热水，你先洗。”
很快吕采薇端来盆热水，扭着破了几个洞的毛巾递给程清擦脸，心想着明天该去买点日用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