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只有她心里没数

“还能在哪里，就是你说的那里。”林初不甘示弱，九成是赌气的成分，不用她想，必然是林昌辉在谈知义那里吿过状，才很快上演了他这一出兴师问罪的好戏。

有一说一，这次林初是真的冤枉了林昌辉，也没谁在谈知义那里打小报告，非要追究的话，就怪闻宴启嘴上没把门，一有事就爱说给谈知义听。

而谈知义知道林初不可能在谈知原家，她素来不喜欢和异性走太近，即使是和谈知原并肩走着有说有笑，她脸上也是拘谨的神色居多，会刻意留出半臂之隔的距离。

谈知义全部看在眼里，很清楚林初是什么样的人。

林初没对他说实话。

他故意为难：“让谈知原听电话。”

“他不在家里。”

“你几点回学校？”

“会晚一点。”

其实是一夜未归，甚至第二天请了假。

谈知义没有因为这通电话的内容而对林初大发雷霆，他知道，她碰到了并不希望他知情的难题。

他能做的只有等，等她愿意主动和他提起。

隔天，林昌辉酒醒以后，在公寓楼下堵住了林初的去路。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虽然比喻不太恰当，林初看见来人，一个头两个大。

她真的不想独自面对失心疯般的林昌辉。

“辉哥。”林初一如之前称呼他，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她惊讶于林昌辉百折不挠的毅力，比她以为的持久。

“我知道卿卿住在这里。”林昌辉看起来像久病初愈的人，先前的意气风发全都消失不见，留下的是满面拉碴的颓唐。

林初看得出，至少在这一刻，他放不下高忆卿。

这个认知使她举步维艰。

“我只需要联系上她，你能不能帮我这个忙。只要我联系上她这一次，以后我都不会来纠缠你。”林昌辉语气比第一次找上林初时软了一些，继续道：“或者你先替我转达一件事，就跟她说，这是我最后一次听家里人安排去相亲。”

原来男人不想分开是一回事，但在有女朋友的前提下同意家里人安排的相亲，又是另外一回事。

林初很好奇，他现在的纠缠不休，是因为女人单方面决定分手觉得心有不甘，有失尊严，还是因为真的爱她。

林初不想为谁打抱不平，爱情这件事她没有参透，没有资格说三道四。

她只是，心下觉得有些可悲：“那你为什么一边和她恋爱，一边又答应去相亲？而且不止一次。”

高忆卿也是知道的，她还洒脱地说过，她又不想嫁给他。

但林初看得出，她不是不想，更多的是不敢去想。

故作洒脱罢了。

林昌辉理解错了她的意思，若有所思自言自语：“她真的是因为这个在闹脾气。”

糟糕，言多必失。

林初好像带他进入了误区，林昌辉最近又被酒精浸润得近乎麻痹，思维混乱，极力解释：“可我也是身不由己，我们这样的家庭有多少不注重门第观念！？我家里人很看重另一半的家世和出身，这无可厚非，我也需要时间去抗衡去说服去处理！”

“你所谓的你的抗衡你的说服你的处理，就是妥协去相亲，为和高忆卿的恋爱拖延时间吗？”林初声音四平八稳地说出这番话，整个人已经如坠冰窟，心里难受得要死，“因为你在这段感情里，还没感到腻味。你想过要娶她吗？”

林昌辉短暂的沉默。

林初替他做了回答：“我猜没有吧。”她心脏皱成一团，微微撕扯发出无言的疼痛，“因为她没有你家里人认可的好家世好出生，她不过是你众多女友里面比较得你心的一个，她最多只能做你的女朋友。是这样的，她在你心里只是这样的存在，对吧。”

林昌辉不怒反笑：“林初，曾经我一直以为你不善言辞，今天真的令我刮目相看。现在我明白了，当初你就是用这样的方式和谈三逼婚的吧。”

这话把林初钉在了耻辱柱上，她怔在原地无言以对。

林昌辉的话字字珠玑，实话伤人。

原来她真的是用了不光彩的手段向谈知义逼婚的。

嗯，逼婚。

他的兄弟毫不避讳将事情原委脱口而出。

旁观者清，或许当事者也清。

林初这一刻还能有自嘲的本领，真不知道谈知义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在朋友面前说起这件事的。

想来，以他这样子的性情，多半是漫不经心的。

林初知道人以群分，不知道婚恋观是不是也按同样的方式划分。

林初收起自艾自怜的情绪，现在不是时候，她强撑着最后一丝清醒，问他：“那如果是高忆卿用我这样的方式向你逼婚呢，你的态度是什么？”

“结婚不是终点。她心里有数，我心里也有数，我们不会谈论这么愚蠢的话题。”

林初沉默，只有她心里没数。

“林初，是不是在你眼里，真的信奉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林昌辉笑出声，笑她的阳春白雪，更笑她的观念守旧，看她的眼神，好像在看一个从封建社会穿越到现代社会的裹着小脚的女人，“林初，醒醒吧，虽然你嫁给了谈三，但我好心才提醒你，结婚真的不代表什么，有些人嫁入豪门，冷暖自知，面上风光，背后抹泪，豪门太太没几个能得到真正的幸福。一定意义上，我和卿卿这样，是更舒服的关系。”

也是不负责任的关系，各取所需的关系，他们永远拥有一个好听而浪漫的头衔，叫做恋爱关系。

林初知道，女人最后的归宿，不是只做一个男人长期的固定性伴侣。

尤其是怀了对方的孩子。

林初不自觉掺和进了高忆卿和林昌辉的恋爱漩涡，这本不是她本意。

林初不再多言，说这么多已是越了雷池，只说她会帮忙转达他的话。

林昌辉又忐忑地问，包括转达他口中结不结婚的论调吗？

林初说不包括。

林昌辉隐隐产生的顾虑出卖了他，所以并不是不在乎，只是给不了而已。

林初这会儿参透了，他开始说的那一句，是最后一次答应家里人安排的相亲，其实没有更深远的含义。

有更重要的东西，比爱情重要千倍万倍，有情饮水饱从来只是一句空头支票。

离开前，林昌辉问林初：“我以后叫你林初还是嫂子？”

他眼里有认真，但没有虔诚。

林初用着最后一丝力气朝他强颜欢笑：“叫我名字。因为我没有逼婚成功。”

“艹。”他暗骂一声，带着他早就知道被谈知义将了一军，有一种幸亏没有真的被他骗过去的如释重负。

林初望着他留下的汽车尾气暗自神伤，大概真的没人想看到谈知义娶自己吧，他的朋友如此，想必他的家人亦是如此。

灰姑娘的结局，往往都不是众望所归的。

林初做了一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