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他的底色大概是寂寞
林初被困在冰冷的墙壁和温热的身躯之间,呼吸忍得小心翼翼,生怕重了点都要触到谈知义的逆鳞。
他生气时眉眼淡漠,看人时漫不经心的一眼,若无其事掠过,如秋风扫落叶般无情。
“嗯?”
见林初不答,他扬了扬尾调,多少像是要给她些难堪。
他们还从未在公共场所这样亲密接触过。
“问你话呢。”轻轻说完,眼神低敛,似是在审视林初的内心。
她刚要偏头,谈知义眼疾手快捉住了她的唇瓣,似咬非咬,将其死死控制在自己一低头一垂首之处。
林初是想回话的,哪怕随便敷衍一句都好过装聋作哑。
她心脏跳得快而剧烈,面色绯红,反倒她看着像是喝过酒的人。
“还是不说话?”谈知义不急不徐催着她,跟调情似的,一条长腿半曲着,抵在林初的腿侧。
林初害怕得睫毛都要微颤,她向来清楚,他的兴师问罪有多么的致命。
“因为长辈在。”话一出口,带着哭腔,整一副求他放过的柔弱口吻。
“长辈为什么都在。”谈知义明知故问,要听得她亲口解释。
说时伸手,拇指指腹揉了揉她白而薄的眼皮,慢慢打着圈,状似不经意问:“怎么在发抖,怕我?”
“嗯。”林初低低应着,哀求:“晚点再聊这个好不好,我想先进去了。”
“进去晚了,该轮到他们怀疑了。”谈知义很懂她的想法,平静无波说着,认同一般,动作愣是一动未动,没有要放开她的打算,反而出其不意,又咬住她的唇不放。
林初再傻也感觉到他的怒意,试图在她身上留下齿印当作惩罚。
终于,她受不住,无声地流下两行清泪。
有几滴落到秀气的鼻尖,被谈知义吻去。
“还要进去做什么,跟你那个老师套近乎是么。”
林初轻呼:“不是!”
她不安地张望了一下远端,仿佛有细碎的脚步声传来。
的确有人正缓步走近,阴影落在厚实的地毯里,距离有点长了,看不清是谁。
但据谈喜雨透露,今日在此招待的客人很少。
其中一批是他们,另一批是谈知勉招待的客人。
或许是熟人。
林初委屈抬头,眼眶发红:“放开我好不好。”
“我说不好呢。”
“你说过,不会勉强我。”
谈知义词不达意:“你也说过,你爱我。”
林初怔住,她的爱并非尚方宝剑,算不得弥足珍贵,世间与她如出一辙的爱多如牛毛。
反倒是他的爱,惜字如金。
从英伦海峡等到了中国b市,等得她望眼欲穿,等得她筋疲力尽,昼夜交替,日升月落,等他一句爱她,简直比度日如年还苦涩。
沉默蔓延了一会儿。
脚步声不再临近,提前拐了弯。
林初并不因此感到一丝丝的松懈,这段感情背负在身上,使她感到愈发沉重。
“晚上找你算账。”谈知义松手,替她抹去浅浅的泪痕,看了眼她眸色泛着水光,既是心疼,又是晦暗。
他放开了手,林初推开他,不知是置气还是讲真:“晚上你别来找。”
说完,她从他怀里钻了出来,步履凌乱地往包厢的方向走。
谈知义站在原地,连着吸了两支烟。
她身上的香味融合了呛人烟草味,变得不伦不类。
小家伙,来脾气了。
谈知义整理好情绪,两人大约间隙了十来分钟,一前一后回的包厢。
应该是无人在意。
闻宴启也不知怎么就人来疯了,跟祝元夜喝着喝着,开始称兄道弟。
虽有长辈在,但玩乐归玩乐,大家都没拘着,他一个不小心就喝得微醺,一微醺话就多了起来,连锁反应也就口无遮拦。
他没形惯了,而且说话小声,一个大男人没事跟祝元夜悄悄咬耳朵。
谈喜雨怕他说错话,不放心一路跟着。
闻宴启说什么,她便凑近了听,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正跟祝老师有意无意推销着林初。
真让人头大。
谈喜雨不好在祝元夜面前表现得太过粗鲁和豪放,若他不在,闻宴启怕不是早被她干趴下了。
“祝老师我跟你说,虽然我没看着初初长大,但她特别好一姑娘,打着灯笼也找不到。你就说,她是不是你们系系花吧?”
祝元夜也喝了不少,意识比他强许多:“我只是林初的代课老师。”
“对啊!所以嘛,问题不大。你要不考虑考虑她?我给你透个底,她刚分手,这会儿特别容易趁虚而入。”
谈喜雨忍无可忍,一拍他脑袋:“人俩都快结婚了,分的哪门子手?!”
谈知义就坐在一边,听着这段无厘头的对话无动于衷。
闻宴启还没醉死,眼神瞟了一眼谈知义,跟林初离得远到不能再远,噗嗤笑出声:“谈喜雨你真是跟你二叔一个得性,敷衍人就爱扯人家快结婚了,什么毛病。”这会儿他更确信了,拉上谈喜雨当垫背的:“当初谁劝分不劝合,死活让初初分手的?这下分成功了,你咋还不高兴上了?你多少有点大病。”
这下换成谈喜雨偷瞟了一眼谈知义。
好险好险,情绪还算稳定。
幸亏他们聊得小声,几乎是悄悄话的形式你来我往,没有惊动其他人。
林昌辉呢,正帮小元剥着虾。
这份甜蜜,好像是专程做给林初看的。
谈奶奶、张妈和林初聊着花卉。
谈知勉和谈知原浅聊几句生活。
只有谈知义一人看上去像落单的样子,也不玩手机,偶尔抬手喝口酒。
林初余光瞥到他,总联系起镜头前的人,独自淹没在几万的人潮涌动里,安静地自成一体,有着身处乱世也不为所动的清醒。
他的底色大概是寂寞。
林初扪心自问,她算得上是他心头寂寞之地的那一块拼图么。
正一心二用,聊着天想着他时,只见他悄然起身,端着自己的酒杯,往她的方向走来了。
这一举动,这一认知,林初陡然心惊。
这比方才他将她抵在墙上还令人匪夷所思。
唯一在包厢内走动的人影,离林初越来越近,她几乎感受到他在如瀑水晶吊灯下的阴影压在了自己身上。
压得她彻底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