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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 迟来的报应

藤蔓隧道的尽头,种着一棵在室内“顶天立地”的大树。

在缺乏光源的环境下,它依然呈现出绿意盎然的模样,灰褐色的树干越往下颜色越深,到了根部,依稀透出暗红的色泽。

但整棵树散发出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这弥漫在隧道中的使人心安的味道,让来到它跟前的生命体们忽略了周围的不安因素,坦然自若地在树底下分享发现、交流观点。

自称“莲花”的露图斯忽地鼓起掌来,有节奏的掌声得到了树冠上绿叶们的呼应,它们随着声音摇摆起来,发出沙沙声响,乍一听宛如一个女人在发出温和的笑声。

紧接着,面对一行人的粗壮树干上,树皮的纹路向两侧一层层展开,让原本隐藏于树干中心的某样事物逐渐凸显出来。

那竟是一张栩栩如生的女人的面庞,眉眼带笑,气质温婉。

与此同时,树冠一阵颤动,许多与树藤相连的事物被从其中抖落出来,悬挂于众人头顶,顺时针或逆时针地自转着。

转到一定圈数后,它们便失去了动力,只会随空气的流动左摇右摆了。

不过,即便这些挂在树梢上的事物不停止运动,底下的人也能轻松判断出它们是何物体,作为一行人此行向导的露图斯赶在有人报出答案前,连忙履行起自己的职责,大声安抚诸人道:

“你们应该没有被吓到吧?放轻松,它们只是照片而已。”

“照片?”林律抬起头,让一幅照片中的画面映入自己的眼中,如果说这棵能变出人脸的树就是所谓的“森之妖精”,那么从树上垂吊下来的照片又意味着什么?

“森之妖精,妖精住所真正的主人,在过去也是一介人类。”露图斯的神情严肃起来,她认为自己应该没有给这次的访客们留下“爱开玩笑”的印象,不过,该表的态还是不能疏漏的。

“这些照片中所展示的,都是她以前作为人类时留下的回忆,当年,她以身镇压这一层的各种超自然力量,即后来被我们称作‘异能因子’的存在,一旦分布于第五层的狂暴异能因子泄露到外面、化作乱流袭击其他层级,整座岛屿都会因此遭到摧毁。”

露图斯张开双臂,脸上浮现出虔诚、崇敬的神色:

“所以,她的存在对于这一层,还有整座命运岛柱而言,都十分重要。”

“你说……当年?”不久前才得知“妖精住所”里真的有“妖精”的林律等人没能如她所愿那般,钦佩起为世界献身的“森之妖精”,他们反而关注到了她话语中某个用于过渡的词汇。

“森之妖精她,曾经是否为岛屿土着——岛屿‘原住民’的一员?”林律本能地不愿去打量从树上长出的那张面孔,在他的认知里,身为向导的露图斯也能替他们解答困惑。

既然如此,那就没有求助于此地的超自然力量的必要。

从挂在树梢上的照片中,林律看到了命运岛的旧日风光,但出现在其中更多的,却是给人以高科技感的画面。

许多人在里面忙自己的任务——有的人在交流实验得出的结果,有的人在制作新的实验企划……还有一些照片拍摄的是星空的图景,其中有几幅星轨图,它们是经过了一定的图像处理后合成所得的。

这些照片倘若真如露图斯所言,象征着森之妖精还是人类时的回忆,那她就绝非参与实验的、一生都被蒙在鼓里的“原住民”,而是站在“命运之神”、亚述、白魁以及自己的父亲林威治等人一边,与他们一起在幕后组织这场大型社会实验的人。

林律虽然有时会把自己之后想做的事情抛到脑后,但对于别人所说的内容中值得在意的部分,他常常会反复在脑内回想、下意识地加深对那些话的记忆,因此,他很快就想起了不久前露图斯在提到“赢得森之妖精的欢心”时,轻声补充的那句意味深长的话语:

“就和当初的那批人一样。”

“那批人”指的是在他们之前找到这座妖精住所的访客,还是指十多年前,抛下原住民与森之妖精在这座岛屿上,死的死、逃的逃的那群理想主义者呢?

在等来向导的答复前,林律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手从鲛人队友的掌中抽出,将目光投向挂在更里面的树梢上的照片。

“咦?”

正如他先前脑海中闪现过的某个念头所想的那般,他在靠内的树枝上垂下的一幅照片上,看到了曾经有几面之缘、同时还是亚述自爆身份引发混乱的诱因的“白鬼”,即白魁。

在那道熟悉的身影旁边,站着一位和树上人脸十分相像的女人,那张照片是他们两人的合影,看样子,他们是在专心研究同一个项目时,被路过的人抓拍了下来。

而后,这样的画面成为了女人失去人类身份后仍不忍舍去的记忆,变作照片从她化身为的树木中生长了出来。

“那是森之妖精的原身。”注意到林律的视线,他们的向导总算开口,“她的名字是‘森芙’,是个科学家。”

“她还活着吗?”看守长凑上来瞄了眼林律注意到的那张照片,他不认识白魁,但也看出来了照片画面里的女人和树上的人头长得一模一样,“你之前不是说,有人来到这儿是为了向她请教问题?那她是能听到我们的说话声、也能睁开眼睛的咯?”

看守长还是和之前一样喜欢问问题。

露图斯面对访客的问题轰炸,不禁感到有点头疼,她抬手伸入浓密的头发中,揉了揉隐藏在其下的太阳穴,而后“嗯”了一下,作为对看守长所有问题的回答。

“但是我还说过,请教森之妖精需要祭品。”

“莲花。”莱斯纳迪开口了,“不要为难我的朋友。”

说话间,鲛人伸手指向看守长,忽地想起林律曾告诉过他随意用手指人是缺乏礼貌的行为,又匆匆放下了手,改为用目光和微微抬起的下巴指人道:

“他不是我的朋友,祭品可以问他要。”

“你们pESo的……”看守长闻言,下意识握紧拳头。

无奈,他的异能完全是辅助系的,拳脚功夫也铁定比不上一个背上长刺的非人生物,因此,他唯有把不满与愤懑埋藏于心里,且恐怕此生都很难找到报复回去的机会。

“其实用不上太珍贵的东西。”因为这次的访客与鲛人认识,露图斯不打算过度为难他们,“嗯……我看看,对了,用那个就可以了!”

她指的是缠在林律身上的银蝎的尾巴,被火烤得黑漆漆的,想必一路走来掉了不少渣渣,以至于它的重量不足以引起林律的重视,就一直被视若无睹地挂在他的身上。

“它的体积与最开始的相比,少了一半有余。”林律取下那条猎物的尾巴,将它交给露图斯,“真的可以用吗?”

放在眼下的场合之外的地方,这根蝎子尾巴就是用作垃圾回收也会被拒之门外的存在,等待它的唯一结局,便是化作黑灰消散于空气中。

“只要携带一丁点异能因子就可以了。”露图斯不以为意道,“本来,这儿的主人要的应该是一试管的访客的血;怕疼的话,一大把头发,前提是观感比较好的那种头发也行,且最好还是连根拔起的那种,额,这可能会比抽血更疼一点。”

“假如想要尽可能表现出自己的诚心……”她从覆盖满绒毛的袖套里抽出一捆每根都是15毫升容积的大试管,剥去尾巴上没用的焦黑外壳,露出里面仅剩的一丁点还算能用的部分,切片分别丢进了几根试管里。

“就要做出献血,还是一次性献多次血,最终导致走路不稳、头晕眼花、随时都会倒下昏迷的准备,再或者,砍下一根手指,剥下头皮……啊,这太残忍了,我一般不会提这个建议,就砍手指好了,小拇指就行,脚上的也行。”

她漫不经心地举了几个过去前来拜访森之妖精的人提供的祭品的事例,作为人类,她自然不认为那帮访客的行为是正确的,但她也必须承认,越多的异能因子对森之妖精的复苏越有利。

她依次摇晃手中的试管,完成一个步骤就放开一根试管,让它们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起一般悬停于她的身周,而试管中的蝎子尾巴切片也在这一过程中,逐渐化作携带微小光辉的粉尘。

“真的有人像你说的那样,把自己的手指或脚趾头砍下来吗?”看守长边问,边试图看清临时同伴的表情。

然而林律站在树荫下,整张脸都被树冠和他头发的阴影遮挡住了,令旁人无从观察出他此刻的想法。

“当然。”露图斯不假思索道,“我就像现在这样,处理过许多烂指头了……你真的要在这里讨论这种话题?需要我描述被捣烂的手指的具体形象吗?”

最后,她总结说,还是用“血”或外面野兽的遗体更好一些,处理起来不会产生压力。

露图斯当着众人的面,将几根试管中的粉末洒向树木的根部。

“你们可以考虑要向妖精倾诉哪些事情、问怎样的问题了。”她说。

下一刻,由无数树枝密集在一起组成的树冠摇曳起来,先前随掌声落下的照片旋转着被回收入其中,不相邻的叶片毫无征兆地亮起,随后很快熄灭,又换成另一批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树干上人脸的双眼中逐渐充满神采,在这一刹那,她不再是“栩栩如生”,而是真的拥有了生命。

也就是在这一变化发生的同一时刻,莱斯纳迪突然跨出一大步,来到林律身边,伸手捂住对方的眼睛,遮挡住了他投向森之妖精的视线。

“如果不愿意分享心事的话,就不要对上她的目光。”鲛人压低声音嘱咐道。

听他这么说,他上次来这儿时,应该“上过一次当”。

就是不知道这么一位人造生命体,在那之前心里堵着多少话没能诉说出来,导致在受过一次“教训”后,下意识地阻止认识的人陷入与他类似的窘境。

“闭上眼睛也能请教她问题。”林律没有拒绝莱斯纳迪的好意。

可他旋即想到了场景内的另一个人——不过,他对看守长没什么好感,所以就任由对方看见了森之妖精恢复神采的双眼,随后支支吾吾地交代起了内心想说却一直没找到机会讲出的话语。

看守长提到了自己在一个月前与蔷薇大盗接触的事情,在阐述那段经过时,他不忘插入几个关于蔷薇大盗以及RoSA集团董事会成员们的问题,最后,他还提到了“报应”,直到现在,他都不清楚自己及作为自己领地的疗养院会迎来怎样的未来。

数年来唯一一位凭自己的力量逃出疗养院的囚犯,在真正意义上重获自由、不必操心被关回疗养院中后,他一定会报复回来的吧?

尽管受蔷薇大盗影响,他没敢亲自查看失去意识的囚犯的状态,但他也深谙疗养院中巡逻卫兵们平日的作风……说到底,愿意接受疗养院招募、领取这份工资的人,有谁不对曾在人多的地方为非作歹的易命师心存怨念、甚至恨之入骨的呢?

暴力是人类此生不可避免的议题,是人类的众多面貌之一,也是藏于人类内心的一种潜能,在不需要使用智慧和理性的场合下,人类一旦有了惩戒他人的权力和复仇的机会,他们会怎么做,简直是一目了然的事。

属于森之妖精的那张脸温和地笑着,听着,同时也冷漠地看着在诉说心事的看守长背后不断笼罩过来的阴影。

下一个瞬间,“暗影之握”化作的拳头正中叨叨个不停的中年男人的头顶,他对此毫无准备,因而十分干脆地晕了过去。

“林律?”莱斯纳迪稍微被林律的突然出手吓到,他望向队友的面庞,发现林律闭着眼睛,完全是凭直觉和对易命者的感应能力完成了这次攻击。

非常出色,正中“靶心”,让听到看守长前面倾诉后面辩解而微微皱眉的鲛人露出了舒心、畅快的微笑。

如果说看守长在森之妖精及他们这些人面前转达的“蔷薇”的发言无误,那么,选择用“易命师招人憎恨”、“人人都会抓紧复仇的机会行使暴力”来为自己的不作为和徇私枉法狡辩的这一行为,正是其“本心”的一种表现。

异能之门的幻象在林律的脑海中徐徐开启,淡紫色的雾气入侵现实,代替在他身后摆动的实体化影子,袭向昏倒在地的看守长。

“弱化。”林律咬字清晰,对自己正在做的事情将要达成的结果心知肚明。

恍惚间,他能感觉到二者之间的缘分正被紫色的能量雾气啃食殆尽,而在看守长的结局既定后,林律回过头,靠感知能力转向站在不远处目睹这一切的“莲花”小姐,内心的想法不言而喻。

“放轻松……”忽见变故的露图斯此刻微感紧张。

她一方面觉得鲛人在场,那位突然发起袭击的访客应该不会贸然对自己动手;另一方面,她又感觉就算对方真的发难,鲛人大概率也不会选择帮明明更占理的她和倒在地上的那个中年人。

“林律?”就在这时,倾诉者说到一半被砸晕过去,但始终保持微笑的森之妖精忽地开口,她从莱斯纳迪之前的低语中,得知了视野中一直闭着眼睛的那位访客的名字。

“林律。”她又重复了一遍林律的名字,“你,莫非是……”

“林威治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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