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爱吃不吃
那副将上前道:“全司马,这守将未免太谨慎了,如今怎么办?”
全彬这下子也有点慌,他原本以为,自己抓了广德王,西曲阳县的守将怎么着也能相信他,让他入城。可是,对方偏偏就不为所动。
现在全身而退,撤回庐阳?都把上官杰绑了,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平日里这守将也不是那么精明之人,怎么就弄巧成拙了呢?
全彬无奈道:“我们走。”
这支千人队伍跟着全彬,又向东疾行。但这已经是计划之外的事了,全彬心里也没有底。
副将也茫然问道:“全司马,我们现在方向不对吧。我们应该南下,过了逡遒县,去居巢。如今广德王在手,回去便是大功一件。不但官复原职,兴许史大将军还能有更多赏赐。”
全彬有点厌恶他的嘴碎,便道:“事情要往长远方向去看。萧校尉……越王那边不清不楚的,有萧王妃在,逡遒县不是那么好过的。”
一路上,上官杰怒目相视,不停的骂骂咧咧。全彬听着心烦,终于忍不住,叫人用几块破布死死堵住了他的嘴。
向东一直走着,众人口干舌燥,疲惫不已,加上穿得都是旧衣,擎着破损的绛旗,东倒西歪,不用伪装,更像是败退的部队了。
西曲阳县的东面是阴陵县。守将也是冯云部的中层军官。
眼见这支队伍慢慢靠近,阴陵县城也慌忙四门紧闭,在城墙上紧张地注视着他们。
全彬并不认识阴陵县守将,心里没有底,但仍然是向上喊话道:“我是大将军帐下前军司马全彬,请你们守将出来说话。”
很快,一位戴着头盔,模样年轻的小将站在城墙上喊:“你们哪里来的?”
还是那套说辞,全彬便回话道:“我们是居巢县而来,本意是攻打庐阳的。如今庐阳的战事不顺,我们溃散而来。乱军之中,本司马已经生擒广德王在手,请行个方便,放我们进城休整。”
那小将在邸报中听闻全彬的事迹,知道有他这么个人。又听说他抓了广德王,不由心惊,半信半疑地问道:“你们不就近去西曲阳县,跑来阴陵县做什么?”
全彬道:“广德王被我们抓了,广德国的中尉焉能善罢甘休?他们定然会发兵去西曲阳县。形势紧急,所以我有意跳过那里,到了贵地。虽然隶属不一,但都是忠于大汉的勇士,难道要各自为战吗?”
那小将退到城墙之后,全彬也看不见,许久也不出来说话。
正当全彬轻声叹气,不知道何去何从之时,城墙上忽然出现了一支旗队。几个人熟练的操作绛旗挥舞,打出了一套复杂的旗语。
全彬明白了,汉军的旗语和大宁军的旗语大部分基本相通的,也有很多地方不同,有些细节甚至相反。对方是在试探他们。
“列阵。”
一阵慌乱的走动,全彬带的士卒前后左右看齐,勉强是维持了一个阵型。他带的大都是伪汉的降卒,对这套旗语相当熟悉了。虽然有些稀稀拉拉,但变阵换位,大致都没有错误。
全彬又喊:“生擒广德王如此大功,愿与将军共享之。求将军放我们入城。”
那小将又上前问道:“上官家死个王爷也不是什么大事了,你为何不将他就地枭首?”
“将军有所不知,史大将军猛攻广德国几十日不下,损兵折将。他对广德王恨不得生吞活剥。如今生擒了他,我们一同将他送去建邺,由大将军发落。活的广德王比死的功劳更大。”
上官杰听得全彬如此歹毒的心思,气得发疯,无奈被堵着嘴,只“呜呜”叫唤,听不清他骂什么。
可没成想,阴陵县城门大开。
全彬心中大喜,带着众人缓缓地进了城内。
上官杰好歹也是王爷,不能与囚犯们关在一起。他被带到县府旁边的一个小院子里,守卫更是里三层外三层,被牢牢地关在院内一个房子里。
看守们撤去了他口中的破布,只给他喂了些水。
上官杰恍惚之中,不得不冷静下来。他身边都是重信义之人,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处境。自己是怎么贪功心切,怎么轻信小人,反复在脑海里面忆起。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有人会这么骗自己,如今身陷囹圄,悔之晚矣。
现在自己在阴陵县这么一个不为人知的小屋子里软禁,离庐阳、广德太远。谁会来救自己?周霸,还是萧彦儿?
不,他们都不会来了。娇儿说的对,非自强无以自立,想要逃命只能靠自己。
上官杰上下打量着房间,除了一张凳几,一面屏风和东面的一扇小窗,几乎空荡荡的。别说逃命了,浑身上下被五花大绑着,行动都不自由。
门“吱呀”的一声被打开,上官杰抬头一看,竟然是那个副将带着一个侍女进来。
侍女浑身颤抖,恐惧异常,手里提着一个食盒。
副将道:“王爷,全司马差遣我来给你送脯食了。”
上官杰把头一扭,怒道:“孤不饿。快点滚开,孤不想再见到你们这些逆贼。”
那副将脸色一变,突然出手,凶狠得一拳打在上官杰的肚子上。上官杰连忙躬身,顺势向后一缩。
拳头打在他肚子上,顿时泄了几分力,上官杰没有感觉到十分疼。正感奇怪之际,那手化拳为掌,向上提起,冲着他面门劈来。
上官杰惊出一身冷汗,掌心对着他,却没有劈下来。
上官杰定睛一看,掌心上写着个“校”字。他心中一惊,怒气消了一半,正待要问他。那副将拦腰将他抱住,一个侧身,把他摔在地上,又道:“王爷嘴欠,不好相与,爱吃不吃。”
等他与侍女都出了小屋,上官杰才缓缓起身,被缚住的双手之中,却多了一把匕首。
窗外的卫兵们来来回回在巡视。
上官杰不敢乱动,脑子里面却是转个不停。他终于想起来了,出庐阳北门之时,那熟悉的身影是鱼向东。那这个“校”字,必然是他组建的新校事卫。
这副将一路上频频说反话,其实是想试探全彬。他本意是想问出来,全彬到底是用计还是真的要复叛。
可他给孤这把匕首有何用?就算是把绳子割开,里外这么多守卫,孤哪里能跑的出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