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知人知面不知心

周霸收到周平的报告，大吃一惊，那全彬刚刚升他为百夫长，就敢带王爷出去犯险。

怕不是挟持王爷又复叛吧。周霸吓得一身冷汗，暗自责怪自己大意了，没有看清全彬这个人心计如此之深。

他赶紧叫来秦明，吩咐他调广德城内所有的辎重队，带着工匠和炮车立刻赶去西曲阳县。

秦明愣了，问了句：“广德城内本来就兵少，都调去吗？”

周霸也不过多解释，便道：“只管听令行事。”

秦明见他表情严肃，心中一凛，称喏赶紧去准备了。

周霸赶紧马不停蹄，回了庐阳的军营，一面去通知逡遒县的萧彦儿，一面擂鼓聚兵。

王爷生死不明，等不了萧彦儿了，周霸一声令下，庐阳内的广德兵几乎倾巢出动，四千步兵加上六百骑兵连夜跋涉。

现在什么也顾不得了，若是全彬真的又复叛了伪汉，救出王爷才是最重要的。

周霸问清楚情况，先行领着六百骑兵，刚出庐阳北门，却被鱼向东拦了下来。

鱼向东知道他焦急，只道：“周将军，老道儿知你救王爷心急，且听我一言。你把庐阳的守兵全部带走了，万一居巢的敌军来攻，如之奈何？”

周霸脸上抽搐着，道：“王爷都弄丢了，要这庐阳何用？怪我一时大意，没有看穿全彬那小人的心思。”

鱼向东摇了摇头，道：“庐阳城自我署理之后，我也曾暗中观察那全彬，不像是要复叛的样子。”

周霸心急，怒斥道：“全彬若是真用计取西曲阳县，为何不敢与我们说；为何要趁着我与萧王妃都不在的时候，唆使王爷调兵？况且调的兵卒大部分都是他的旧部。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王爷尚且不聪，但你鱼老道也是颇有心机之人。你主政庐阳，王爷明显被蒙蔽之举竟然不加劝阻。我再不赶去，怕是悔之晚矣。”

鱼向东眨了眨眼，并不生气，只道：“如若真那样，老道儿自会向王爷请罪。”

周霸冷哼一声，道：“府库钱粮之事，我且不问。但这次庐阳除内奸之时，你明里暗里保下一些人，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且奉劝你一句，不要把手伸到我军营里来。

王爷若是有不测，我们都难逃罪责。王府许多人见有了小王子了，便不再把王爷放在心上了。怕是有些人居心叵测，巴不得迎立新的广德王为主呢。”

这话便说得太重了，有诛心之嫌。

周霸说的没错，上官杰是傻子，很多人更希望拥立一个不傻的广德王。

但这些人中并不包括自己。鱼向东一时木然，想辩解却又理亏，因为他确实发展了一批内奸死囚为新的校事卫。

周霸也不管他，跃马而上，带着六百骑向北而去。

身后传来鱼向东最后一句呼喊：“寿春借兵。”

城门又呼啦啦跑出一列列步军士卒，由周平带着，追着北面骑兵的尘土，向西曲阳县而去。

周霸生气归生气，但鱼向东的话还是听进去了，自己发兵太急，带着这些人攻打西曲阳县却是不易，还是需要外援的。他赶紧派了一名亲兵去寿春带话。

西曲阳县的西面便是寿春，李杨与广德关系一直不错，关键时候还是要借兵来壮大声势的。

周霸脑中动了无数念头，若全彬真是拿王爷做功劳，自己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万一守将用上官杰的性命做威胁怎么办？

投鼠忌器，这西曲阳县怕是不好打。

六百骑沿着大路很快便赶到了西曲阳县，城门紧闭，只见那城墙之上几面残破的绛旗还在迎风飘扬。

周霸带着骑兵在县城四周绕了一圈，观察防守情况和城墙的兵力部署。

夕阳斜照在城墙之上，也映在西曲阳县守将的脸上，通红通红的。

斥候来报，除了城外这六百骑，远处大路上，庐阳方向又来了五千左右的广德兵，正在急速靠近。

守将见这阵势，吓了一大跳，接近天黑了，广德兵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哪有夜晚攻城的？

难道全彬真的俘虏了广德王？

他暗自琢磨，顿时心生悔意。如今西曲阳县的兵力都向北靠拢了，城内实际上没有多少人在守。自己不敢让全彬进城也是这个原因。

早知道全彬真的抓了广德王，就该放他进城。不为分享什么功劳，他那里千余人若在城中协助，防守起来更有把握。最重要的是他有广德王在手，谅城下的广德兵也不敢猛攻。

守将在城头上来回踱步，连连叹气。天已尽黑，远处点点火星，更是刺眼。

一夜无眠，次日清晨，南面又出现了广德兵的辎重车队。守将这才看清，广德这边的士卒们连夜伐木，正在城门外打造攻城设施。天还蒙蒙亮，工匠们正在几座未造好的炮机前后忙碌着。

他们一定是认为我收押了广德王，方才这么不管不顾的。西曲阳县守将倒吸一口凉气，可是全彬和广德王不在西曲阳县里啊。

没过过久，又一个消息彻底将守将惊懵了。西面的寿春也出兵了。西面城墙上已经隐约能看到一面“李”字大旗在向西曲阳县靠拢过来。

就算派人去告知对方广德王不在西曲阳县，也不行了。这么大规模的进攻，看来是躲也躲不掉了。广德王不在城内，他们反而可以毫无顾忌地攻打了。

西曲阳县原来只是寿春的属县，城池既不高大，也不坚固。城墙上的防御设施更是寥寥。死守县城毫无胜算啊。

守将当机立断，赶紧聚兵向北去当涂县。等寿春的豫州兵围了城，再不走就晚了。

他们前脚刚出西曲阳县城的北门，后脚县城的南门城墙上就挂上了白旗。县府里的几个武吏打开南门，迎广德兵进城。

周霸只派周平带兵入城，自己带着六百骑兵向北追去。

果然在淮河边上，发现了西曲阳县的伪汉军正向东北的当涂县逃窜。周霸担心他们裹挟了上官杰在里面，带着骑兵直接冲杀过去。他又急又狠，猛得向前突刺。

伪汉军人数不到二千人，本来就想着赶紧向北逃窜，根本无力抵抗，顿时大乱。步卒四散溃逃，相互践踏，掉入淮水之中的人数不胜数。但他们哪里跑得过骑兵，一个回合过去，便杀得人头滚滚，血流漂杵。

其余人只得丢了兵器，下跪乞降。

周霸对着跪下的守将怒吼道：“全彬小儿呢？你们把王爷藏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