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差点被我杀了
出了淮南郡的地界，乘船过了淮河，队伍进了豫州。
石开山隔着辇车的车窗请示：“王爷，咱们是走汝阴郡还是谯国地界？”
上官杰一愣，嚷嚷道：“不去谯国，堂叔他们一家人都是傻子。”
谯王上官随是上官杰曾祖的弟弟上官进的孙子，论辈分是上官杰的叔辈。但皇族多妃多子，上官进是上官杰曾祖老来得子，所以客观上，上官随并不比上官杰年纪上大多少。
能被上官杰这么一个傻王爷称作傻子的谯王一家，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
萧彦儿也是好奇，但上官家的这个王那个王实在太多，光听名字就一大堆。纵然是万娇那么聪慧的女子，也是记不得几个，反而上官杰虽然傻，但是家族排行，却是分得清清楚楚。
石开山拱手称喏，车队向西一转，缓缓驶进汝阴郡的地界。汝阴郡辖八个县，最早是从汝南郡划出来的。
车队沿着汝水北上，上官杰想起了什么，突然一声叹息，闷闷不乐。
萧彦儿便道：“王爷怎么没了兴致，忽得叹气？”
上官杰答道：“这里是十二哥上官谟的封地，他是汝阴王。小的时候与孤最亲近，和孤一起玩，他不喜欢抄书，在太学的时候都是孤帮他写的。”
萧彦儿一笑，便道：“你还帮哥哥抄书呢？”
“是啊，”这是他小时候为数不多的闪光点，上官杰眼睛一亮，道：“不过少傅一眼就看出来了。罚他重抄。”
“那如今你十二哥又被封到何处了呢？”
上官杰一脸悲色，答道：“他十年前就死了，好像才十一二岁吧。他阿母与孤的差不多，只是宫女出身。他死了，他阿母不久后也死了，汝阴国除。大家从来不谈论他，好像世上根本就没有这个人似的。”
萧彦儿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硬起来。
上官杰何尝不是第二个汝阴王，年纪小，母亲出身卑微，朝廷给了个最小的封国，由他自生自灭。他若早夭，又有谁会记得他呢？最多在史书某个隐秘的角落里面，只留下一个“杰”字。时间久远，后人再读史书，还以为是前面的人出色而“杰”，或许还要争论到底有没有这么个皇子。
萧彦儿转念一想，问道：“我听万妃说，能够在洛京的宗庙里行加冠礼是非常难得的殊荣。齐王与我们有隙，为何会有诏令让王爷你去洛京加冠礼？”
话刚落音，突然一阵马儿的嘶鸣，辇车猛的停了下来。外面一阵惊乱之声，几支箭矢“咄、咄、咄”钉在辇车上，听得外面石开山大喊：“保护王爷！”
萧彦儿飞速跃出车外，见辇车上箭矢林立，插得像刺猬一般。那箭矢都是弩箭，力道很大。亏得那辇车内外都裹着铁皮，箭矢很难穿透车厢，不然车里的人估计很难幸存。
东面山林中蹿出几十蒙面人，军卒打扮，丢掉手弩，挥刀便杀了过来。石开山冷笑一声，指挥士卒下马便迎了上去，厮杀开来。那些蒙面人吃不住广德卫兵的猛攻，边打边退。
萧彦儿也想去帮忙，但见那些蒙面人并不占优势，心下疑虑。再看西面的汝水浅堤下忽然又跳出了百余人，手持各样的兵器，向辇车冲了过来。
一阵手弩的箭矢飞来，萧彦儿飞身躲在一匹马后。那马瞬间身中数十箭，哀鸣一声，躺在血泊中。
萧彦儿拔出佩刀，刀鞘一扔，一个箭步便迎上前去，顿时格杀一人。转身一蹲，躲过几刀，猛地起身，向上一刺，中刀的匪人血流如注，溅得她一身。萧彦儿也顾不得许多，抽刀回来，手腕发力，向涌上前来的人来回抡刀。不一会儿，便被围在中心。
上官杰从车窗外探出头来，对着石开山大喊：“这边……你个石傻子，保护彦儿。”
自己又缩回车厢，对着梅儿和兰儿喊：“给孤披甲。”
兰儿早就吓得不知所措。好在梅儿机灵，一把掀翻靠椅，从中取出铠甲，慌乱得给王爷披上。兰儿这才定下心神，手忙脚乱的帮着。
石开山那边杀的顺手，听见王爷大喊，回头便知中计，又领着护卫杀了回来。
萧彦儿身上没来得及披甲，在人群中左突右刺，渐渐不支。幸好石开山回防及时，这才感觉压力稍微减轻。
上官杰下了辇车，跨上一匹战马，将马镫的突刺狠狠一夹，那马吃痛，猛冲过去，一下子撞进了人群，刹时撞飞好几人。
上官杰滚落下马，匆忙爬起身来，见萧彦儿被几个刀手围攻，后面一人，持着手弩悄悄瞄准她，猛扣机括。
“彦儿，”上官杰猛得扑了上去，用身体为她挡下这一箭。萧彦儿正舞着刀，冷不丁见人扑面而来，来不及收刀，一刀划在他铠甲上，与铁甲片擦出一阵火花。
她放眼看去，背后这一箭被上官杰的铠甲格挡，凹进一个小坑，倒是无碍，反而是自己这一刀，虽然没有划伤皮肤，但是力道巧妙，压迫着甲片后面的肉躯，必定是一道淤青。
这个傻子，冒冒然来救我，差点被我杀了。
萧彦儿把上官杰拉向自己身后，道：“王爷上辇车去，这不用你。”
上官杰不肯，回道：“孤不去，你们都没披甲，孤保护你。”
萧彦儿急道：“你在这里反而多事，快去。”说完，没多想，往上官杰脸上一亲，又道：“乖，听话。”
上官杰两眼放光，想不到这种情形下得来一吻，傻乐着，真的又跑回辇车。
后面的广德卫士又取来盾牌，列成圆桶阵，将辇车渐渐围在中心。
来袭的匪人见刺杀无望，随着山林中一声尖锐的哨声，众匪渐渐遁入林中，不见踪影。
石开山勒令停止追击，打扫一番。这次带来的卫士都是精心挑选的好手，但由于袭击来的突然，很多士卒没有来得及披甲，还是有十多人死伤。
众人将死者移开路边，草草掩埋，等日后再作计较。重伤的人拖上后面的几辆辎重车。
石开山受了点皮外伤，兰儿给他包扎好后，便下令加速赶路。
前面是慎县，到了县城，大致能安全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