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三十六计走为上

第三十章 三十六计走为上

用“明火枪”枪的枪托戳人，是谢家收拾人的看家本领。

谢家人一直自诩“诗书传家”，谢家人对外都装得斯斯文文的样子。但毕竟谢家的家大业大，难免会有一些好事之徒经常前来骚扰。对于这些人，谢家人在公开场合不能像其他地主老财那样动辄拳脚相加，或者皮鞭侍候。

怎么办呢？谢家的祖上便发明了支使家丁用“明火枪”枪托戳那些不法之徒。

“明火枪”枪托不像步枪枪托那么大，戳在人身上受力也不大，也会把人戳出个好歹。但是用“明火枪”枪托戳人，必竟是块硬东西戳在人的身上，也还是让被戳的人难受。

谢三虽然在谢家是个家丁小头目，但人并不坏。他见高疯子起初还扭身躲着他的枪管，后来看见高疯子干脆没有扭动了，他不晓得高疯子是在权衡利弊，忘记了疼痛，还担心把他戳出了问题，便心生恻隐之心，收住了枪管。

谢三哪里想到，高疯子却趁着他收住枪管的一瞬间，把身子一扭，从地上爬起来，装出害怕的样子，一瘸一拐地离开了谢家的大门口。

谢家的两个家丁和站在门口看热闹的谢承治、翠莲，看到高疯子抱头鼠窜的样子逃跑了，都不由得开怀大笑。

这时候，从谢家大门里又走出来一个提着灯笼的小丫头，她恭敬地对翠莲小声说道：“姐姐，大奶奶醒了，在叫你呢！”

翠莲连忙转身狠狠地盯了谢承治一眼，就往谢马氏住的内房跑去。

今天晚上，谢马氏好不容易才入睡，又被一个噩梦惊醒了。

翠莲来到后院谢家大奶奶的房间。 她看见谢马氏烦躁地躺在一张硕大的梨木镂花红漆架子床上。翠莲急忙走上前去，把她轻轻地扶起来，拿起搁在床上的一件貂绒皮袄披在她的肩上，又用一个绣花枕头垫在她的身后，让她仰靠着坐在床上。

翠莲摸着谢马氏的身子，手上感到湿漉漉的，小心地向她问道：“大姑奶奶，您咋个出了这么多的汗呀？”

“唉呀！快莫问了，”谢马氏今天晚上，谢马氏好不容易才入睡，又被一个噩梦惊醒了。她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刚才我做了一个噩梦，一只猛虎冲我扑来，吓得我叫不出声来，不晓得是福？是祸呀？”

“当然是福哟！我记得《周公解梦》上说过，‘梦虎发财，主大吉大利’呀！说不定老太爷和舅老太爷他们已经在外面寻着宝了呢！”翠莲拿起一块干毛巾，一边往谢马氏背心里垫，一边讨好地对谢马氏说着宽心的话。

翠莲说的舅老太爷，指的是管家马仁礼。他是谢马氏的堂兄，翠莲是谢马氏从娘家带过来的贴身丫头，翠莲一直按在马家的称呼，把管家马仁礼叫舅老太爷，把谢马氏叫大姑奶奶。

“就你这张小嘴会说哟！”谢马氏的背心里垫上一块毛巾后，顿时不觉得背心冰凉了，她高兴地笑着逗起了翠莲。

翠莲又拿起一条丝绢手巾，给谢马氏擦着额头，撒着娇说：“人家说的是真的嘛！”

“真的，真的！我们翠莲说的话，都是真的！”谢马氏高兴地夸着她。

“就是呢！大姑奶奶，我哪次给您解的梦，没有应验呀！”翠莲无不得意地撒着娇。

“应验，应验！翠莲会圆梦，可以去当‘半仙’了哟！”谢马氏打趣地逗着她。

翠莲听了，害羞地车转身子，走到屋子中间的圆桌旁。她从茶盘里拿起一只倒扣着的茶盅，放在桌子上，又提起放在桌子上的那只用绣花棉布套捂着的双层磁茶壶，倒了一些热茶水在茶盅里。她小心地把茶盅放在一个托盘上，端着托盘走到床前，捧到谢马氏的面前。

谢马氏会意地从茶盘里拿起茶盅，吮了一口，把茶水噙在嘴巴里“咕噜、咕噜”地漱了一阵口，又仰起脖子，用舌头把茶水送在喉咙边，“哗啦啦”地打了几个转。

就在这同时，翠莲已经从谢马氏手中接过了茶盅，她把茶盅连同自己手中的托盘一起放在床头柜上。又弓下身子，从床脚边端起一只“青花陶瓷”高脚痰盂，捧在手中，眼睛望着谢马氏。

谢马氏口中含着茶水，“咕噜、咕噜”地从喉咙边递转到嘴巴里漱了几转，她看见翠莲已经端着痰盂站在面前了，就熟练的低着头，把含在嘴巴里的漱口水吐在了翠莲捧着的痰盂里。

谢马氏吐过茶水，用丝巾擦着毛绒绒的嘴唇，突然记起了谢继祖带人出去的事情。她抬起头来，向翠莲问道：“老太爷他们还没有回来吗？”

“还没有呢！”翠莲放下手中提着的痰盂，从胸襟里掏出一张手绢擦了擦手，又从床头柜里抽出一张干净的丝绢手巾，帮着谢马氏轻轻地擦着嘴巴，回答说：“刚才我听到外面在吵闹，跑出去看了一下，又是那个‘驼背’讨口子在外面闹事，我叫家丁把他撵走了。如果不是他今天晚上跑来乱说一气，老太爷他们也不会在大年三十晚上，冒着风雪往外跑了。”

“啥子？‘驼背’回来了，老太爷他们还没有回来？”谢马氏大吃一惊，声音严厉地问道：“那个‘驼背’说没有说，老太爷他们到哪里去了？”

翠莲听到谢马氏这样一问，自知刚才一时气恼，办事欠思量，忘了问问‘驼背’，老太爷他们的去向了。她红着脸蛋，嗫嚅着腮帮子，摇摇头，没有吭声。

院子里的公鸡已经开始打鸣了。关心男人安危的谢马氏再也坐不住了。

“不行！肯定有些蹊跷！”她一骨碌地从床上爬起来，冲着翠莲大声地吼叫道：“快去把家里主事的男人，统统叫过来。”

“主事的人都跟着老太爷出去了。”翠莲一边拿着火钳往火盆里添木炭，一边回过头来，望着谢马氏，小心地问：“叫哪个呢？”

“都叫来！都叫来！把那些有法吃饭、有法出气的男人统统都叫过来！”谢马氏气急败坏地喊叫着：“现在也不能让他们睡在屋里，躲清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