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有人想栽赃嫁祸
四平山人的孙女才多大,竟然有这样大的本事?
所有人,怕是连真正的幕后黑手,也就是出手换掉了云深那幅画的国师大人都没有想到,兀猁汗,真的就只是喝多了罢了。
喝多了,而且从四平山人的这幅新作上,看到了故人的痕迹。
当年谢三娘与他诀别回了中原后,他一路披荆斩棘,最终成为了自己部落的首领,再数次入中原寻找谢三娘的踪迹时,曾经寻到过谢三娘不少流传在市面上的作品。而据江湖传闻说,谢三娘回了中原后四处游历,就是拜在了早早因为身体原因致仕的云大人,也就是后来隐居在京郊方瀛山上的四平山人门下的。
四平山人的作品他一直留意,不仅仅是因为喜欢中原文化,喜欢漠北那么简单。
但是在今天之前,四平山人,据说也有足足两三年不曾作画了。
谢三娘还活着吗,这个他几乎没有一日放下过,却一直压抑在内心最深处的念头,在今日,又因为画上那一点熟悉的笔触,被久违的引动了起来。但是在看见那个被龙麟卫首带进来,浑身透着疏离和陌生感的小姑娘身上,找不到半点相似的痕迹的时候,兀猁汗的酒,其实就醒了一半了。
待听孟大总管转述完对方的创作思路后,另外一半也醒了。
这幅画不是对方画的,兀猁汗在这一瞬间就确定了这件事。
但随即他就以更夸张的表情和步伐,像是真的要醉倒那般,一边砰的跪在地上,一边磕头高呼万岁,来掩饰自己额头流下的冷汗了。
这大夏的年轻皇帝,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直到这个时候,都还在对自己试探?
就像秦峥等次此刻在猜测他兀猁汗今日的所作所为,是不是别有深意,是不是背后被人指使的同时,因为自己一点酒意上头,而阴差阳错弄出画这个意外的兀猁汗本人,也在意识到关于这幅画真正作者的问题后,开启了新一轮的头脑风暴。
所以说,这人世间有时候所谓的误会,便是由此而生的。
在他们怀疑对方是意有所指、别有深意的同时,对方又何尝不是在这样猜想他们呢。
但很快,随着宫宴的结束后,这幅画被龙麟卫带走去仔细检查时,双方对彼此的怀疑,才是真正的达到了高潮。
兀猁汗的酒已经醒得不能再醒了,虽然陆风带着人过来时,找的理由足够冠冕堂皇,但不管对方是如何的能言善辩,他兀猁汗又不是个傻子,你大夏皇帝白天才在这么隆重的大典上,众目睽睽之下赏赐给我的东西,怎么到晚宴我一拿出来,一说想要见作者后,最后出来的一个小小宫妃就打发了我不说,他自己都还准备回了行宫好好检查检查这画到底有什么玄机呢,怎么,这就给收回去了?
莫非是这画里真的有什么古怪,而自己提前打开,还在今日借着酒意想要见见四平山人之后,令他们觉得不妥,所以这是又改变了策略?
兀猁汗脑补的进度,已经快要突进到也许这画上是不是下了什么奇毒,或者压根四平山人作这画出来赏赐给他,就是要引他注意,让他为了想要找到谢三娘,而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荒唐!他都差点要为自己脑补出的各种大戏而开始担心,甚至近而生气的觉得,这大夏的皇帝好生过分,怎么可以以这样的事来做诱饵,完全不是漠北王描绘的那样一个威武霸气的帝王嘛!
另一边,陆风拿回来画后,先是再度让云深确认了这的确是她祖父四平山人的真迹,但是她自己完全不知情,而且也没有看过这幅所谓的全新的《塞上风光图》之后,今夜的宫里,可谓分外的忙碌了。
被秘密召进宫的云侍郎直到跪在永宁殿时,都还觉得有些云里雾里,待亲眼见到了那本该在他书房暗格中妥善收藏好的亲爹的大作时,甚至一度还觉得自己是不是做梦了。
父亲的画,怎么此刻在皇上手里?
再到听完陆风陆公子以半是试探半是提示的向他简单说明了今日晚宴上真正的情形后,云翊浑身的冷汗,瞬间就将里衣整个都浸湿了。
不管出发点是什么,不管这画到底是不是他亲爹所作。
画上落款是他大女儿,如今的云才人的名字,这就是明晃晃的欺君之罪了。
云翊扑通一声跪下,浑身颤抖着结结巴巴几乎用了一炷香的功夫,才将一件本来很简单的,关于祖父和父亲如何疼爱长女,默默为她付出的故事讲清楚。
事本来不是坏事,这画若是后来一直只被他云翊自己收着,或者真的就如四平山人一开始嘱咐的那样,要是用不上,就早早烧了干净,倒也无碍。
但如今,他云翊不仅自作主张的留了下来,更糟糕的是,还被人偷了出来,而最最要命的则是,这明显成为了一件挑拨大夏与西戎之间关系的工具。
甚至兀猁汗的某些脑补在不久之后就被证实了,确实不是杞人忧天的。
但此刻,跪在皇上面前的云侍郎,是已经彻底的整个脑子都嗡嗡作响,完全不知该如何回应了,他一句辩解的话,甚至连求饶的表情都不敢做出来,生怕因此引得皇上更为震怒。
而另一边,其实从他们确认了这幅画大概率真的是四平山人所作时,莫说是秦峥陆风这等脑子灵光的,便是往日里沉默寡言看着就从来不动脑子的龙一,都已经将背后的隐情猜得七七八八了。
无他,因为他们几个恐怕都比云翊云侍郎,这个云慕安的亲儿子都更为清楚,四平山人,自然是忠诚可靠的,他作这幅画,和这个落款,一开始是出于怎样的心情和理由,其实众人都是不言自明了。
但他的这个亲儿子,明显就不是那么机灵的了。
起码,不管当初四平山人作这幅画的原因是什么,他云翊作为礼部侍郎,肯定是早就清楚今日皇上要赐给兀猁汗的画,到底是什么样子,是不是他自己的长女所作的。甚至要是他工作足够负责的话,云才人那幅画,他也应该看过不止一次才对。
明明已经很清楚留着这样的画会是怎样的隐患,若是被人发现后会落下怎样的话柄,甚至像今天这样最糟糕的结果就是,成为了被利用的工具。
秦峥倒不会质疑他云家的忠心,特别是对四平山人和云深,但他今日真的忍不住开始怀疑起自己的这个礼部侍郎,是不是着实有些太废物了。
最终,战战兢兢的云侍郎领了皇上的一个冷脸训斥和罚俸一年的处罚,浑浑噩噩的又被龙麟卫从密道带出了宫,一直到他回到云府坐在自己屋内,喝了一口一脸担忧的云夫人递过来的热茶后,才双腿一软,直接跌坐在地上。
好险好险,今天自己,简直是带着全家九族上下的脑袋,在鬼门关溜达了一圈了。
云夫人惊讶的看着自己的夫君仿佛疯了一般跌坐在地上后看着浑身无力,正想去扶,云侍郎却猛得从地上一蹦三尺高的跳了起来,然后左右开弓,狠狠地扇了自己两巴掌。
云侍郎又是如何去老父亲面前忏悔,并且被四平山人罚跪了三天祠堂,导致有半个月连走路都是颤颤巍巍的,自然又是后话了。
眼下最要紧的,是确认这画到底有什么问题。
这个问题,在经过徐祖年等人连夜的小心检查后,随着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终于有了答案。
这画上,也被下了极其罕见的一种蛊。
是的,又是蛊,而且这是南蛮所上缴的蛊术里都特别标明了,是一种当时的南蛮皇室和大巫师都仅仅只是知晓,而且保留了几只先辈遗留的蛊虫,但是却从来没有使用,更不知道真正解法的,可以说是幻蛊中最高级的一种。
中这种蛊的条件稍微有些复杂,需要持续不断的多次经由人体皮肤的接触,而且双眼离这幼蛊蛰伏的距离不能太远。换句话说就是得到这画的人,差不多得日日拿着这画反复观看摩挲,最少持续三个月以上的时间。
这种幻蛊按古籍所载,最终能达到的程度是只要中蛊之人一睁眼,就能看到无穷无尽的都是施蛊之人想要对方看到的幻象。换言之,即使双目圆睁,也仿佛失明,看不到这个世界本来的一点样貌。
所以这个蛊也有一个颇为美丽的名字,用大夏官话翻译过来叫做“万华镜”。
确定了画确实有问题,还是这样严重的问题,这样神秘又稀少的蛊之后。
云家祖孙三代的嫌疑,才算是彻底解了。
毕竟之前再怎么相信,秦峥身为帝王,其实多多少少,都还是会对任何人保持着一份怀疑和警惕的,虽然他自己都想不出如果云深甚至四平山人突然反叛谋逆或者被人指使会是出于什么原因,但万事本来就皆有可能嘛。
只是如今看来,这更大的可能是,有人想栽赃嫁祸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