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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父子

青年朝他笑起来的一瞬间,夏禹川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好快,他下意识捂上了自己的心口,见状,青年弯了弯眼睛,关心道:“您还好吗?”

“我、我没事。”夏禹川慌张地错开青年的眼睛,把手放下,努力平息急促跳动的心。

“您好像不太舒服,或许我能替您看看。”青年道,他轻轻地拍了拍怀里的少年,安抚道,“乖乖,自己待一会儿,可以吗?”

少年藏着脸越发缩到了角落,夏禹川那一瞬间有一种罪恶感,见青年已经从地上站起来向自己走来,连忙摆手道:“不、不用了——”

“您是个军人,曾受过重伤,不过恢复得很好;您情绪不佳,似乎是忧虑过重。”青年左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右手却是捂上夏禹川的心口,倏地笑了,眉眼温和地看着他道,“您心跳得好快,为什么?”

青年说这话时靠得很近,夏禹川能清楚地看见,他的睫毛很长,眼眸温柔如水,夏禹川一对上他的视线,仿佛被烫到了一般,把手从青年手里抽出来,踉跄着向后退去。

太近了。

“抱歉,吓到您了吗?”青年举起双手示意夏禹川不要害怕,然后慢慢地后退,缩到角落的少年从他身后怯生生地探出脑袋好奇又小心翼翼地看着夏禹川。

夏禹川忽然觉得自己的反应过于唐突失礼了,至少是吓到面前的兄弟俩了——如果他没猜错的话。

“没有,是我反应过度。”夏禹川道,为了缓解尴尬,他主动说道,“那是你弟弟吗?”

听见他提到自己,少年“嗖——”地一下又缩回去了,夏禹川愣了一下道:“呃抱歉,我吓到他了吗?”

“没有的事,他很喜欢您。”青年笑道,把身后缩成一团的少年拉出来,夏禹川这才发现,那少年长得竟是比他二人还高,怕是有一米九的样子。

“乖乖,不打个招呼吗?”青年仰头问那少年,后者低着头始终不敢把脸抬起来,见状青年也只得冲夏禹川抱歉道:“他原本不这样的。”

“没关系的。”夏禹川摆摆手道,他望着对面笑容和煦的青年,莫名觉得有些手足无措,没话找话道:“你们兄弟感情真好……”

说完他都想抽自己,他在说什么东西。

“哈哈哈哈哈,我们不是兄弟。”青年掩唇笑起来,眼角都笑出了水色,他看着夏禹川道,“我们是父子。”

“你和他谁是父亲啊?”夏禹川cpU都烧了,他瞪大眼睛看着面前年轻的男人,以及他旁边那高大的少年,生怕青年来一句“他是儿子”。

“哈哈哈哈,您在说什么啊?当然我是父亲啊。”青年因为夏禹川的话笑得直不起腰,他旁边的少年也没忍住泄出一声轻笑。

夏禹川:这个星球他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明天就回去,东西让蓝黛自己找。

“叔叔看起来真年轻。”夏禹川给自己找补道,但自从知道了对方有个那么大的儿子后他已经下意识把对方当成了长辈,态度都恭敬起来。

“乖孩子。”青年弯着眼睛从囚衣口袋里拿出一小颗糖放到了夏禹川手里,是很普通的牛奶糖,不过在监狱里也弥足珍贵了。

“呐,给你。”夏禹川下意识地就想把糖拿给低着头却忍不住悄悄抬头看他的少年。

青年伸手拦住他道:“他想让您吃。”

好吧,夏禹川把糖果放回兜里,然后想起来他还不知道面前两人的名字,于是想也没想道:“对了,你们叫什么名字?”

“没有名字。”青年的笑容微淡,他认真地看着夏禹川,声音轻轻的,“这里的人都没有名字,只有编号。”

夏禹川一愣,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蓝黛的确跟他提过,永夜监狱的囚犯都是被抛弃的人,Anance系统里没有他们的信息,记得他们的人会被清除相关的所有记忆,名字不被允许拥有,身体和生命不属于他们自己,所谓被剥夺了人权的“人”,他们被冠以编号相称。

“抱歉。”夏禹川知道自己又说错了话,有些懊恼地捶了一下自己的头。

“没关系。”青年上前握住了他的手,然后拍了拍,“没关系的。”

说完青年看到了他垂在胸前的辫子上绑着的号码条,又道:“649,很浪漫的数字。”

“谢谢。”夏禹川心尖一颤,鬼使神差地,他抓住了青年的手,有种温暖、可靠的感觉,“你和他的编号……是什么?”

“Y。”青年道,他又拍了拍在旁边乖乖的少年,“他是S。”

编号格式跟他和蓝黛的不一样,夏禹川想,他暗暗把疑问埋进心里,正要说点什么,S忽然轻轻地扯了扯青年的衣服,张嘴期期艾艾地喊了一声:“父亲。”

Y立即松开夏禹川的手,转头语调轻柔地问:“怎么了,乖乖?”

“困。”少年眨了眨眼睛,打了个呵欠,Y闻言笑起来,哄道:“那我们回去睡觉好不好?”

“那么,再见了。”青年朝夏禹川一脸歉意道,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您的辫子很漂亮。”

“啊?”夏禹川一愣,便是这么一会儿功夫,那父子俩就不见了踪迹,他把疑虑压下,打算去找蓝黛,那家伙去跟祁连打招呼了,对方有三个人,就蓝黛那个嘴欠的性格,谁知道会不会挨揍。

事实证明,夏禹川对蓝黛的预判是相当准确的,他人才上到七层的生活区,老远就看见用餐区中央囚犯们仿佛剧院观众一般,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起哄,狱警们只是在旁边看着,只要不是暴动,哪怕是打死人都不会管。

透过人群的缝隙,夏禹川勉强能看见蓝黛似乎是在跟什么人打架。

无聊了许久的囚犯们终于找到了一点乐子,都围着起哄,一个二个面红脖子粗的,竟是比正在打架的人还激动。

夏禹川费力扒拉开一个人努力想往里挤,结果那人反手把他往外推,一脸凶神恶煞道:“挤你妈呢。”

其他人也是一脸看笑话似的看着他,有个人甚至扯了扯他的辫子,戏弄道:“永夜监狱什么时候放女士进来了?”

“……”夏禹川看了看对方还算壮硕的身材,暗暗又给蓝黛记上一笔,反手一个过肩摔把扯他头发的人按到地上,膝盖抵着那人的下颌,拍了拍他的脸,努了努嘴道:“谁知道呢,不过你挺弱的。”

说完夏禹川站起来,拉了拉因为大动作滑开些许的囚衣,活动了一下肩颈,朝先前推搡他的人皮笑肉不笑道:“可以让我进去了吗?”

永夜监狱里暴力并不奇怪,但令人畏惧的是夏禹川一下把那人砸得当场吐血的狠辣手段,尽管这里的生活十年如一日,枯燥又乏味,但是能活着谁想死呢?在暴力中受伤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作为败的那一方不会得到医治,弱肉强食,这就是永夜监狱不成文的规矩。

囚徒们忌惮地看了一眼夏禹川,纷纷向两侧给他让开一条路。

嗯,他还是比较喜欢这样解决问题,玩阴谋太累了。夏禹川想。

夏禹川挤到人群中央,只见蓝黛上衣早就脱了甩在一边,裤子松垮垮地挂在胯骨上,额发粘在汗津津的额头上,一边喘一边跟两个人打得面红耳赤的。

夏禹川脑子嗡地一声,自家傻儿子被人欺负了的火气直冲脑门,上去就是两脚把本来就被蓝黛打得起不来的两个人踹趴下了,等一套组合拳打完,蓝黛一脸无奈地问他:“你火气怎么这么重?”

夏禹川才反应过来他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明明是蓝黛按着别人打,他却总感觉是那两人在欺负他呢?

因为夏禹川的突然打断,众人大失所望地“嘁”了一声。

林麓把差点被他踹出内伤的人扶起来,看向蓝黛道:“不是说好的决斗,现在算怎么回事?”

“算他仗义行事。”蓝黛哥俩好地揽着夏禹川的肩膀拍了拍,在他耳边压低声音道,“小夏,得亏你来了,不然我得输。”

夏禹川戳了戳他的太阳穴:“尽胡说。”

蓝黛这话的确是胡说八道,当年陆战九军的总指挥官,自然不可能被区区两个人打败。

“没胡说。”蓝黛提了提裤子,像个良家妇女般一脸心有余悸道,“裤子要掉了,我差点就走光了。”

夏禹川:md智障。

“行了,为什么打架?”夏禹川问道。

“毛线球。”蓝黛指了指林麓怀里的白色毛线球。

永夜监狱的囚室里空荡荡的,却会有一个放置囚犯生活用品的柜子,狱警会定期给囚犯们提供少量的物资,有香皂这样的生活用品,也有书本这样打发时间的消遣娱乐,不算丰富,但对于一无所有的囚徒们来说弥足珍贵。

囚徒们可以通过搏斗抢夺自己想要的东西,然后带回囚室放进柜子里,但是柜子上没有锁,这也意味着囚犯们辛苦抢到的东西也有可能被偷。

不过夏禹川不太明白,蓝黛放着别的东西不要就要那个毛线球,是真出息,所以他干脆也问出了声:“你就因为那个毛线球跟人打起来的?”

除了蓝黛谁会要毛线球啊?!

“不是,是我拿毛线球的时候他摸我屁股!”蓝黛指着另一个被夏禹川踹翻在地半天起不来的囚犯控诉道,声如洪钟,脸上表情就跟个被欺负的黄花大闺女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别人怎么着他了。

夏禹川:“……”这辈子的脸都丢尽了。

“然后我教训那人的功夫,他又把我的毛线球抢走了。”蓝黛道,夏禹川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然后明白了,怪不得。

他刚才光顾着蓝黛了,也没注意踹的人是谁,此时蓝黛一提醒,夏禹川定睛一看,被林麓扶着的人不是祁连又是谁?

看见是这两人,夏禹川也不奇怪为什么他俩抢蓝黛的毛线球了,估计以为是什么重要东西,例如那封联名。

对于祁连,夏禹川的感官是很复杂的,不过情义也好、怨恨也罢,他都赔上了一条命,正如临别之际他对萧雪辞说的,不过是看别人的悲欢离合,伤心痛苦入不了他的心,所有的恩恩怨怨都在坠江那刻化为乌有,现在他只是夏禹川,而祁连,于他而言不过是个需要处理的沈砚的劣质仿制品。

因此他甚至没看祁连一眼,而是同林麓道:“这毛线球你们是打定主意要抢了?”

夏禹川是跟蓝黛一起被安排进监狱的,其他势力的人不认识他,只当他是一起进来协助蓝黛的,因而更多的布局和谋划都是针对蓝黛进行的,弗兰西斯家族把蓝黛老底摸了个清清楚楚,然后把林麓和祁连送进来恶心他,却偏偏漏掉了夏禹川。

如今进到永夜监狱里,连只苍蝇也飞不出去,哪怕在这里暴露,林麓就是想做什么也有心无力,因此夏禹川也懒得玩什么扮猪吃老虎的路子,扯了把椅子大马金刀往那一坐,拽得要死道:“要么把毛线球留下,要么打一架,然后把毛线球留下。选一个。”

“你是谁?”可惜林麓不按他的节奏走,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番夏禹川,发现实在看不出名堂,干脆道,“新欢?”

林麓一句话石破惊天,差点没给夏禹川整破功,偏偏蓝黛这个熊孩子还黏糊糊地趴他背上,给他脸上来了一大口,然后冲林麓呲牙一乐道:“这是我的旧爱!”

爱个鬼,夏禹川想打人,他忍住揍蓝黛的冲动,神色凌厉地看向林麓道:“废话真多,打不打?”

“打,我和你打。”林麓一看他那双锐利的眼睛就知道自己遇到了同类,他明白若不能把对方打赢了,无论是可能藏有重要东西的毛线球还是日后的联名文书,他都很难从夏禹川手里抢走。

“行,来吧。”夏禹川活动着筋骨走上前去,他好久没跟人过招了,还挺想念的。

“能行吗?”蓝黛按住他的肩膀低声问道,海蓝色的眼眸里明晃晃写着担忧,林麓是陆地复合装甲作战部队总指挥官,虽说是弗兰西斯家族的世袭军官,但毕竟军职摆在那里,便是蓝黛自己都不一定能保证百分之百赢。

“行不行先打再说。”夏禹川道,他不清楚自己的实力对上可与蓝黛共比肩的林麓能不能赢,但他相信萧烟,当年在关山那家伙不止教了他回马枪,还有一招铁骨衣。

“关山不是我一个人的故事,那是一段群雄逐鹿的风云。”夏禹川呢喃道。

林麓跟夏禹川过了几招,他发现对方的格斗技巧虽不如他花哨,但下盘稳健、动作熟练,招式间的连贯性很强,若非对方的脸实在年轻,他几乎要怀疑跟他对打的是个几十年老兵。

但这都不是最难受的,夏禹川并不刻意躲避他的攻势,基本扛着他的拳脚跟他以伤换伤,刚开始他觉得对方这种打法实在愚蠢,他是练重机甲的,尤其注重肌肉骨骼的防御训练,对方跟他以伤换伤只能被他耗死。

但是越打林麓感觉越不对劲,夏禹川一拳打得他死疼,他一拳下去手都震得发麻,后者没事儿人一样挡开他的手继续打。

不对劲儿,太不对劲儿了,越打越想不明白的林麓果断选择了放弃。

二人本没打出胜负,但因为林麓先放弃了,夏禹川成功为他的傻儿子蓝黛赢得了毛线球。

他把东西抛给蓝黛,捡起后者甩在地上的上衣往头上一套,拐着人一边往回走一边问他:“早饭吃了没有?”

蓝黛说没有,夏禹川又问他为什么不吃,这货说有人摸他屁股,给他恶心到了。

夏禹川气得抽了一下蓝黛的脑袋,让他别贫嘴,蓝黛捂着脑袋一边可怜兮兮地眨巴眼睛,一边委屈道:“真的,那狗东西之前就觊觎我的屁股。”

夏禹川恨不得立刻去洗耳朵,蓝黛天天说些虎狼之词。

“小夏,你别不信,我之前是狱花来着。”蓝黛抱着毛线球一边走一边道。

神特么狱花,夏禹川忍无可忍地照着蓝黛屁股踹了一脚道:“滚蛋。”

祁连捂着被夏禹川踢疼的胸口看着夏禹川和蓝黛吵吵嚷嚷着离去,二人的相处模式让他想起很多年以前,陆战九军还在的时候。

“既然做出了选择,就不要事后再来后悔。”林麓知道他是想起俞川了,只是当初做出那样选择的也是他,现在对着别人思念故人、感时伤怀,未免过于虚伪可笑。

“他为什么能那么快放下呢?”祁连看着两人打闹的背影,当年蓝黛也是这么跟他的副官玩闹撒娇的,彼时殷宸忍无可忍了也会这么踹他,而祁连只是一个不足挂齿的小兵,混迹在人群中见证着两位最高长官的同袍之情。

所以他愈发想不明白,俞川死了,为什么他蓝黛能放下得这么彻底,如此没心没肺,俞川难道不是他最好的战友吗?

“因为俞川的死跟他毫无关系。”林麓旁观者清,事实上他对于祁连这种虚伪的作态颇为不齿,但对方的能力有的确不俗,于是再多不满,他也都忍了,只是说话时难免直来直去了些,“你感到痛苦不堪不过是因为你在内疚、在心虚、在悔不当初,那件事里你才是罪人,所以你应该忏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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