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湖北的案子如何与山东有关
陈兴已经离京两个月了,他被皇上急召入宫,只安排了一件事:到山东查勤王。
但具体查什么,皇上却没有交待。陈兴认为是寻找勤王和道士玄玄子的关系,原想着并不是难事,没想到到了山东,暗访多日,仅仅知道勤王和玄玄子是在庙会上相识,服了他的丹药,接着就向皇上介绍了道士,进了宫。
事情怎么可能这样简单?道士从何而来,又为何去庙会?勤王是王爷,怎么轻易去服一个陌生道士的丹药?这道士凭空出现?这王爷傻不愣登?
这些都是疑问,但陈兴在济南转了很长时间,没有找到重要线索。
一晃,从夏天到了秋天。
但这两个月,陈兴并不是一点收获也没有。他在济南结识了一些人,好几个都是衙门里的小吏。
以他办案的经验,越是职位低下的小吏,越能提供一些不为人知的消息。而且,他的确得到了一些零碎的信息,只是一时无法拼凑起来获得突破。
这天,他又请了提刑按察使司照磨所的小照磨刘白喝酒,那刘白在照磨所负责案卷誊写和归档。
酒喝着喝着,刘白道:“陈大哥,我跟你说,最近邬将军得了一批刀,专门用来对付倭人,听说是工部新制的长刀,快得很。”
陈兴记起黄四海的刀,定是承琪拿了让工部照样做了。他点头道:“这是好事啊。”
“自然。”刘白道,“那倭人杀我百姓,我们定然要把他们赶了。”他喝了口酒又道:“只是这邬将军啊,态度可骄横,连勤王也不放在眼里。”
陈兴道:“他替皇上守门,自然会态度高傲些。”
刘白摇手:“你不知道,最近王爷心神不宁,所以气势就弱,按以前啊,他哪敢对王爷那态度?”
“王爷为何心神不宁?”陈兴闪着眼睛。
“还不是为了那道士的事。”
“那件事,皇上也没有怪罪勤王,按皇上的脾气,这件事估计就这么了了。”
刘白一拍桌子:“陈大哥,你错了。”他凑近陈兴,压低了声音:“这勤王,如何认得这道士的?因为一个女人。”
“哦?”陈兴给刘白倒酒:“你又如何得知了?肯定乱说的。”
刘白打了一个嗝道:“我怎么会乱说?我亲眼见到的。”他四处看看,见没有人关注他们,他又说:“告诉你,有一天晚上,我看见一个女人,带着道士进了王府,没走大门,是王府的偏门。”
刘白见陈兴目光闪烁,似乎不信他,他立即道:“我看案卷,我告诉你,勤王为何信了那道士?因为在多年前,勤王杀过人。”
陈兴拉住他的手:“这可真不能乱说。”
“我不乱说,案卷上虽然没有明说是勤王,但这事就是勤王做的。”
“他杀了谁?”
“他倒不是在山东杀人,而是在湖北。”刘白嘿嘿笑着:“那道士肯定知道他杀人的事,所以勤王被抓了把柄。”
陈兴摇头:“你越说越离谱了,这道士又如何得知?”
刘白又转头往四周望望,接着说:“那女子,和道士,拿那件事要挟勤王,他不得不把道士带皇上宫里去了。”
陈兴把酒瓶里的酒全倒在了他的杯子里,刘白一口喝了,说:“酒喝完了,我得走了。”
陈兴拉住他:“急什么,酒管够,你再和我说说。”
刘白道:“今天不成了,我还得回所里去,还有案卷没誊写呢。再喝,就写不成了。”
陈兴道:“刘兄弟,你可不可把那案卷抄一份给我?”他从腰间摸出银子,放在桌上:“今天带的少,改天再给你。”
刘白抓住银子:“陈哥,你为何要这案卷?”
“好奇。”陈兴道,“这事我绝对保密。”
刘白站起身,摇晃着:“成,那我抄好了给你。”
“最快何时?”
“明天吧,明天午时,还在这里。”刘白边走边道,陈兴往周围看去,两三个食客正喝酒吃菜,并没有注意他们。
真是一个意外的收获。陈兴暗自想,但那刘白并没有把事情讲透,勤王在湖北杀了人,如何被女人和道士要挟了?这全是谜团,他恨不得立即跟着刘白进照磨所看案卷。
焦急地等了一天,第二天中午,陈兴早早地到了酒馆,果然见刘白晃悠悠过来了,他立即起身招手,刘白的怀里鼓鼓的,像是藏了什么东西。
见了陈兴,刘白将怀里的东西掏出来,是一叠纸,他将手按在纸上,道:“这可是要掉脑袋的。”
陈兴拿出五锭银子,每锭有十两,推到他面前:“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刘白的手离了纸,将银子装进腰间的皮囊,道:“这可是多年前的一桩旧案,还牵扯到了平王,你不是官府中人,看了千万不要外传,否则你我都要被砍头的。”
陈兴连连点头:“放心,刘兄弟,你对我如此,我怎么出卖于你。”
酒也不喝了,陈兴立即起身跑回住所,关上门,迫不及待地打开看。
这刘白也是小心,凡是涉及到人名的地方,都画了一个圈圈代替,结果这满纸的圈圈把陈兴看晕了。
所有人都是圈,他分辨不出哪个是哪个,仔细看了好几遍,终于大概理清了一些眉目。
洪宣五年三月,荆州有两户人家,两天之间被人灭了门。
陈兴第一个疑问冒出来:为何荆州的案子,会在济南府的案卷中?
据目击证人说,当时现场有一位年轻的公子。
——勤王即使在洪宣五年,也是位中年人,不会是年轻公子,而且案卷上写的是在场,而不是凶手,那和勤王有何关系?
这位目击证人是山东济南府的人,去荆州办事,恰巧看到了。
——真是很巧,与山东有关了。
官府找到了这位公子,但他想不起当天发生了什么,也说不出话来。而目击证人准备指证的时候,竟然死在了客栈。
——就是说,被灭了口。
案卷上写涉及的人来自京城,似乎是皇亲国戚,随后这个人也消失了。
——刘白说还牵扯到平王,难道是平王府的人?谁?承琅?承琪?
陈兴皱了眉,和勤王又有何关系?
本来这案子就卡在这里,但不久后有人到官府报案,说亲眼看到目击证人被杀的场面。杀人的是山东来的王爷。
——刘白在这里写的就是“山东来的王爷”,并没有用圈圈表示,当时勤王在山东,所以官府根本不信那人的说辞。
报案的人是一位女子。
——是刘白所说的带道士去王府的女子吗?
案卷到此结束了。陈兴闭上眼睛用手指按着额头。
这和勤王带道士入宫有关系吗?他对那灭门案有了兴趣,看来是因为死了一个山东人,所以这案卷才会在山东出现,湖北肯定也有。
刘白说和平王有关系,那就是原来的案卷上是这样写的,平王府的年轻公子,当时除了承琅和承琪,没有其他人了,他们俩个,谁会在杀人现场?
都不可能!承琅和承琪当时都只有十几岁,一直未出过京城,他们如何会出现在千里之外的湖北,而且还是在这样的场合?
但如果不是他们,那案卷上为何这样写?这案子最后是如何处理了?反正承琅和承琪现在活得好好的,勤王也没事,看来这事最后不了了之,但真相如何,是谁杀了那两家人?
陈兴睁了眼,嘴角浮上了一丝笑,这事情,越来越有趣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