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闻折柳：画师
三楼的糯米房中，陈兴和王镐以及官府的衙役一起查验现场。
糯米是被一把匕首刺死的，满床的鲜血使得屋里充满了腥味。
陈兴的目光却落在屋角的一口青花大缸，数十卷画轴被打开散乱地丢在里面。他上前捡起一卷一看，是一幅花鸟画。
接着看了几卷都是画，落款名为“轩逸”。
“轩逸？”坐在萧毅身边的陈君琢听了陈兴的话，皱眉思索：“这个名字很熟悉啊！”
崔妈妈道：“轩逸就是糯米。”
“你说她就是糯米？”陈君琢惊道：“我想起来了，轩逸是鄂地着名的画师，琴翁先生的弟子。他不是男的吗？”
崔妈妈甩了下手绢：“哎呀，那是糯米不想让别人知道啊。”
“她来荆州几年了？不是从吴州买来的吗？”
崔妈妈摇头：“是啊，我从吴州将她买来才知她原本就是荆州人，糯米喜欢安静，唱歌跳舞不是她的擅长，她就爱画画。”
在众人的沉默中突然响起了一阵干嚎，徐公子哭喊着：“糯米啊，我的小心肝。”
萧毅眉头一皱，徐公子的仆人将他的嘴捂住压着声音道：“徐二公子，别哭啦。”
陈兴凑近萧毅耳边：“房间里所有的画都被翻看过，凶手像是在找画。”
“她是琴翁的学生。”萧毅和陈君琢四目相撞，又望着周全身后的几个姑娘，道：“崔妈妈，这几个姑娘就随她们的愿，愿意回家的就放她们回去。”
崔妈妈连连点头：“一切听公子的。”
萧毅起身：“另外，辛苦崔妈妈带我们去找媚娘。”
“这……”崔妈妈面露难色，“这……”
顾加笑一抖腰中的刀，刀链子发出哗哗的声音，崔妈妈望着管家，管家捂着嘴咳嗽。
王镐沉声道：“宵香阁死了人，谁都有嫌疑，崔妈妈你还不戴罪立功？”
“带是可以，只是你们这大帮人过去，这……”崔妈妈扭头朝四周看着。
萧毅点头：“也对，我们一帮大老爷们去，估计把人吓跑了。”他望向凤儿：“这样吧，这位姑娘，如果你愿意帮本公子的忙，本公子有重赏。”
凤儿怯怯地抬眼看看老鸨和管家，又转头望着周全，他冲她点头，她才轻声回答：“公子尽管吩咐。”
……
客栈中，清瑶洗漱完毕，由小絮扶着到院子里散步，罗军匆匆跑来：“宵香阁死了一个叫糯米的妓女。”
他把打听来的消息向清瑶说了，清瑶问：“她真是琴翁先生的学生？”
“是。”
“当年可是琴翁先生给周耀祖画了那幅画，杀她的人会不会在找那幅画？”
“公子也这么认为的。”罗军跟在清瑶身后：“娴凝带着宵香阁的一个女孩子去找媚娘，好像和儿童被拐案有关。”
清瑶边走边道：“那个糯米如果在琴翁那里学画，有没有可能会看到或者画过那幅画？或者当年薛彪丢失的画，最后到了她手里？”
“太后的意思是，凶手因为知道画在她那里，所以去找，被她发现才杀了她？”
清瑶停下步子望着天空：“如果这样，杀她的人就是想要张家的财宝。”
“林飞儿。”罗军恨声道：“真没想到，这么多年她一直都没放弃。”
清瑶轻轻一笑：“没放弃的何止是她？”
罗军懂她的意思，跟着道：“但她做的是祸害天下的事，怎么能和太后您比？”
清瑶转身望着他：“承琪出现了，林飞儿动作很快，但之前的十年却毫无动静，这说明……”
“这说明很有可能是她做的这一切，目的是去找张家的财宝。”罗军补充道，随即他又摇头：“不对不对，她哪来那么多公子的记忆？”
“她只是利用了这次机会，至于有承琪记忆的，另有其人。”
“会是公子吗？”经历了这些时日，罗军越来越强烈地感觉到承琪的存在。
他望着清瑶闪闪发亮的眼睛，这双眼睛，是他在破庙初次见到清瑶时所见的眼睛。她浑身被雨淋湿，样子狼狈，但她望向承琪的眼睛，就像今天这样，闪闪发亮。
“太后！”罗军猛地跪倒，朝清瑶磕头：“太后，您一定要找到公子，只要能找到公子，我罗军哪怕是死了都可以。”
“罗军。”清瑶叱道：“说什么话呢？公子要找，你不能死。”
“是。卑职只是感觉到公子真的活着，太后，这一切应该都是公子的安排。”
清瑶俯下身子：“你起来。小絮，你去屋里帮我拿件背心来。”
小絮离开后，罗军起身对清瑶道：“卑职认为，这紫星教十年来一直在暗处，但他们的组织仍然和以前一样严密，应该是由林飞儿和那个假圣童在负责。”
他思考着继续说：“并且他们也一直在找张家的财宝。公子他……”
清瑶打断了他的话：“罗军，这事不要再谈。”
“是。”罗军已经听到不远处的脚步声，他与清瑶面对，想必是清瑶看到了来人。
他立即转身本能地挡在清瑶身前，缓步而来的却是一个不认识的女子。
罗军羞愧难当，做侍卫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这么大意，连人走近了都没有发现，如果刚才这人对清瑶不利，恐怕已铸成大错。
“小女子婉秋见过两位公子。”女子走近朝他们行礼，两人回礼之后罗军问：“这位娘子找我们何事？”
婉秋定定地望着罗军身后的清瑶：“我想请问后面的那位公子，是否是原阳县人？”
清瑶挪开一步走上前：“这位娘子认识我吗？”
婉秋又上前一步：“清瑶，你不记得我了？”
“你是？”清瑶微侧着头：“李婉秋？”
女子笑起来：“你还记得我。你知道吗？你走进客栈的时候我就认出你来了，还和以前一样漂亮。”
进了清瑶的房间，罗军站在门前守卫，他听力好，虽然不想偷听，但依然听清楚了她们之间的对话。
李婉秋是清瑶小时候的玩伴，曾与欧慎之定过娃娃亲，后来李婉秋的父母前往武昌去经商，为了和当地的富商攀亲，将婉秋嫁给了富商的儿子。
如今的李婉秋随丈夫到了荆州，夫家的产业很大，客栈也是他们家的。
“你进来的那一刻啊，我就觉得你特别眼熟，仔细一想还真是你。”李婉秋笑着，“真没想到还能遇到你。”
清瑶拉着她的手：“是啊，我也没有想到能遇到你，你怎么来荆州了？”
“随夫家过来的。”
“挺好的啊，这客栈都是你家的？家大业大啊。”清瑶笑着，李婉秋打着哈哈：“你笑话我是吧？当初如果我父母不悔婚，我现在可是你嫂嫂。”
说到这里，两个人都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清瑶才道：“也许你这样才是最好的。”
李婉秋叹道：“有什么好？钱最多也不如做宰相夫人来得风光啊。何况你现在是……太后。”
说到最后两个字，她的声音都在颤抖：“清瑶，我是不是该磕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