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开棺验尸
平王府后堂的灵堂里,又添了一副棺材。
琪三公子,在来西安的路上遇袭,身受重伤,加之平王去世,伤心过度,也随平王去了。
承琅的折子到了承珞的桌上,承珞一口血涌上,几乎要喷出来。
他不相信,他的承琪会死,他把奏折反复看了几遍,但承琅白纸黑字写得非常清楚,伤重不治。
伤重不治,在信中有一个关键问题是,谁袭击了他?承琅没有说,只是提到了一个重要的信息,承琪自小从不离身的玉坠不见了。
查,怎么也要查出来,谁有玉坠,谁就是凶手。
皇帝即刻下了圣旨,全国大搜查,挨家挨户地查,重点查陕西和京城。
他直觉地认为,主谋在京城,或许,就在他的身边。
于是,全天下都知道平王的三公子,被人杀了。
当然,什么都查不到。冤假错案倒不少,同时,也查获了许多盗贼和之前没抓到的一些通缉犯。就是没有找到琪三的玉坠。
当然找不到,玉坠在皇后的手里。
费约按承琪的主张,在那天夜里见到了派他去的人,对方听说他已经杀了承琪,问他要信物,但他坚持自己亲自给皇后,对方吃不准,于是将他带到了京城。
当他把玉坠交给皇后的时候,西安的信息也到了皇宫。承琪从小戴在脖子上的玉坠,皇后自然是认得的,和田玉的观音坐像,透着羊脂般的凝白。
她拿在手里仔细地看着,脑海里浮现出承琪从小到大的样子,不由落了泪。
如果他们从来没有成为敌人,他们就会像从前一样,坐在一起愉快地说笑。承琪总有很多的鬼点子来逗她开心,每次她和承珞吵架,都是承琪来圆场,把她逗乐。
可是,从什么时候起,他和她成为了将对方视作眼中钉的对手了呢?
大概,是她第一次让一位后妃小产的时候吧?或许,是她的大哥成为太尉的时候?还是父亲将某位官员贬官流放的时候?
她不记得了,只知道,承琪看她的眼神越来越陌生,他对她的笑已经不畅快了,取而代之的是伪装出来的笑容。他对她毕恭毕敬,转身却是冰冷的眼神,她看不到,却完全感受得到。
我不舍得你死,但你不死,我就活不好。
“给赏吧。”她对魏晨说:“他这趟差事办的好,多赏些。”
费约领了赏,走出皇宫的时候,大大地舒了口气,当夜离开了京城,消失在人群中。
京城的平王府也搭起了灵堂,老平王载铭和三公子承琪的灵柩从西安运到京城,摆进了灵堂,等待着出殡的日子。
新平王承琅这几天一直和家人在灵堂迎接前往吊唁的宾客,皇帝亲自来了,他抱着承琪的棺材大哭,唬得在场所有的人都跪在地上陪哭,一时之间,哭声四起,平王府哀嚎阵阵。
绿萝坐在房间里,她抱着琵琶,不知为什么,她居然没有哭,从早晨一直坐到黄昏,不吃也不动,然后,她低低地说了一句:“你答应为我报仇的,你怎么可以食言?”
她站起身,放下琵琶,解下自己的腰带,摸到了床架,系了上去,打了一个结。
她看不到房梁,但床架也够了,足够勒死自己。
她站在床上,把头套进结里,然后往下一跳。
她的公子已经不在了,从今往后,她的琵琶弹给谁听?
突然,她的身体被人抱起,脖子处顿时松了,她被人放下,刚要挣扎,就听到管焱的声音:“果然,要不是公子吩咐我看着你,还真是死了。”
绿萝吃了一惊,道:“你说什么?”
管焱轻声道:“你别死,公子没死。”他拍拍她的肩,“不过,有人的时候,你还是要假装哭一下的。”
一抬头,却见绿萝绑住眼睛的缎带下,不断有泪淌下,管焱叹道:“现在又没人,你哭啥?一个个被公子的迷魂汤灌的,公子不喜欢你。”
“我不要他喜欢,我喜欢就够了。”绿萝轻声说。
“真是够够的,你得保密啊,公子相信你才让我说的。”管焱关照道,“接下来还有用得到你的地方呢。”
她点头,他没死,是啊,他是承琪,怎么可能死呢?她笑了,外面传来的哭声,都成了一出好戏的伴奏。
大理寺寺正方省直,接到了命令,要去检查承琪的尸身,他是被人袭击重伤而死,所以大理寺要去验尸,查验伤口,找出凶手。
理由合理,但承琅坚决不让方省直碰弟弟的身体。
承琪是最爱漂亮的人,他怎么允许自己死后的身体被人查看、翻动甚至动刀毁坏呢?
方省直也不退让,既然琪三公子是非正常死亡,大理寺就有责任查明真相,验尸是必须的。
双方僵持着。
方省直道:“小王爷,如果你坚持不让下官验尸,下官也有权怀疑这棺内之人并非是琪三公子本人。”
说完,他盯着承琅,看他反应。
承琅气得笑了出来:“这是可以开玩笑的吗?”
“既然公子是被人所害,那就一定要查出真凶,你这样阻拦下官,让我如何相信你?”
承琅道:“现在大理寺都这么霸道的吗?你要开棺,可有公文?皇上刚来祭奠过,要不你请皇上下旨,我才答应。”
他脸一沉:“我平王府为平王和公子设灵堂祭奠,平王是要葬入孝陵的,你带人来大闹灵堂,直言要开棺辱公子尸身,却是为何?你到底受了何人指使?敢如此大胆。”
方省直一拱手:“小王爷息怒,下官也是职责所在,这样吧,我们各让一步,我只要看一眼公子,下官其他本事没有,但在大理寺多年,看尸身查案的本事还是有点的。”
“呵呵,原来你就是想看看里面是不是琪三本人,早说啊。”承琅一挥手:“来人,把棺材打开,给方大人看看。”
来了几个小厮,用力推开棺盖,从棺内传出香味,熟悉承琪的人都知道,那是他最爱的沉香,到死都是要美的人,大家这么想着,不由悲从中来,又大哭起来。
承琅也扶着棺哭道:“三弟啊,你被人害死,本就不甘,今天还要被人开棺查验,受此大辱,为兄必定为你报此仇。”
方省直也不管他说什么,走到棺前,探头一望,只见承琪一身白衣闭目躺着,从胸口以下盖着一条红色的锦被,他伸手往鼻下一探,皮肤冰凉,气息全无。
真死了。他心里叹道。收回了手,向承琅一拱:“今日得罪,但属公事,下官也很无奈,请小王爷恕罪,下官回大理寺交差。”
说完,再一拱手匆匆离开。
承琅让人盖上棺盖,望着方省直离去的背影,露出冷笑。
李则简听了方省直的汇报,低头沉思。李刚笑道:“这回可好了,琪三真死了。倒是这承琅,如果真是琪三的尸体,为何不让检查?这不是最好的证明吗?”
“他若同意倒是假了,按琪三的个性,他能让别人看他死后的样子吗?”李则简捋着胡须,眯着眼睛说。
“琪三一死,我们就可以大展手脚了。”李刚激动地挥了下拳。
“皇帝那里,还要想办法蒙混过去,他会咬着这件事不放,让你妹妹最近注意些,别惹皇帝。”李则简想了想又说:“那个刺客,解决掉了没有?”
“皇后赏了他,让他走了。”方省直说道。
“什么?怎么让他走了?”
“皇后看到玉坠,听说红了眼睛,估计是心软了。”
“女人真是坏事啊,这事怎么可以心软,人都杀了,不收拾干净总要留下后患。”李则简怒道:“派人去找,直接杀了。”
“父亲,接下来,我们怎么做?”李刚问道。
李则简嘿嘿一笑:“你就看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