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琪三又有鬼主意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承琪收到了皇上写的玉家班演出折子戏的曲目。除了传统的《群仙祝寿》、《天女散花》等几出,他单独点了《凤求凰》。
承琪不记得玉奴唱过这个,便来到玉奴这里让他提前准备。
“皇后生日,皇上要唱这个?”玉奴见承琪手上的曲目单最后,是皇帝亲笔写的《凤求凰》之辞,禁不住冷笑一声,道:“他是唱给你听的吧?”
承琪没有接话,他心里清楚,皇上对他的感情,已经超越了兄弟之情,但也绝不是人们口中的魏王与龙阳,他们是生命纽带紧紧联系在一起的彼此。
昏迷中的梦始终缠绕着他,让他心神不宁。
这几天陪着瓦剌使者吃喝玩乐,他表面上已经和裕亲王成了好朋友,但这些远远不够,他还没有获得他真正的信任。
还有两日就是皇后生辰大典,他必须阻止瓦剌使者入宫参加。
一来,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二则,不能让瓦剌人看到皇后生日的排场,以免他们生出垂涎之心。
“帮我一个忙吧。”承琪将曲目单放到桌上,“报酬是皇上的御笔。”
玉奴斜了一眼纸上的字,道:“谁稀罕啊。”
“你别不稀罕,知道有多值钱吗?”
玉奴翻着白眼:“对你才稀罕吧?一日不见,思之如狂。他几日不见你了?”
“你看你的小心眼。他是我哥。”承琪扳过他的身子,眼睛灼灼地望着他:“你不同,你是我朋友。”
“你想让我做事就说,别给我灌迷魂汤。”
承琪的笑从眼睛漾到嘴角:“除了你没人可以。”
“要我做什么?”
承琪将自己的计划说了,玉奴睁大了眼睛瞪着他:“承琪,你可真是歹毒。”
承琪笑着点头:“奸诈,毒辣,你怎么说都可以,答不答应?”
玉奴的眼里露出的是难过:“你是不是为了皇帝,什么都肯做?”
“是。”承琪没有丝毫犹豫,“他必须做一个好皇帝,而我,就要去做他不能做的事。”
“兄弟情?”
承琪轻轻地摇头道:“即使不是兄弟,我也会这么做的。因为,皇上的身后,是千千万万的百姓。”
“我没有你这么伟大。”玉奴转头盯着承珞的字条,“我要你写给我,我就答应你。”
“好。”承琪道:“这出戏你没唱过,且不是花旦的戏,还得现学?”
“又不难,你明天来我就唱给你听。”
在书房写了几张纸,承琪始终不满意。他知玉奴挑剔,不能敷衍了事,但怎么写,总差了些意思。
将承珞的字反复看了几遍,承琪能体会出承珞写的时候满心的爱意,他是真爱他,他从不否认。承琪内心乐意享受他的爱,如果没有他的放任与授权,他要做的事一件都做不成。
他对玉奴自然不会有承珞对他那样的感情,所以,他写不出《凤求凰》那般的意境。
放下笔,承琪撑着桌子正发愁,清瑶走了进来,见地上扔了几张纸,弯腰捡起一张细瞧,带着戏谑的口吻问:“准备求谁呢?”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承琪目不转睛地望着她,“求之不得,辗转反侧。”
随即移开目光,靠向椅背,问她:“有什么事吗?”
清瑶拿着纸走近他,将纸平铺在桌上:“你是要娶户部尚书的女儿吗?”
“什么?”承琪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她一定是个美人吧?”她不看他,只低了头轻声地说着。
“谁是美人?”她的声音太轻,承琪将头凑了过去,“你说什么?”
“没什么。字要好好写,否则人家会不喜欢。”她将身子移开,慢慢地走向门边。
“就是写不好,烦着呢。”承琪道,“你来替我写好不好?”
“无聊。”她从齿缝里吐出这两个字,快步跑了出去。
“怎么了嘛?”承琪望着她的背影咕哝着,拿起笔望着纸,和清瑶的过去一幕幕地浮上心头,他把承珞带出了宫,就要承受得不到清瑶的痛。
“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写完最后一笔,他丢了笔,泪滴落在“亡”字上,墨晕开,成了一朵花。
玉奴拿着纸,盯着“亡”字看了很久,将唇轻轻贴了上去,那朵淡墨的花有了颜色,承琪见了,突然心痛起来,他调转头,不让他看到他滑落的泪。
从几时起,自己这么爱哭了?他曾是杀人不会眨眼,流血不会流泪的人,现在却总是动不动就哭,哭了又是停不下的那种。
玉奴将纸卷好放在架子上,问他:“京城哪家裱画店最好?”
“原本是嘉善堂,但那老板,现在都察院关着呢。”承琪缩了下鼻子,抬手抹了泪。
“怎么了?”他看出他的异样,“什么事不开心?”
“没有。”他转头望他:“东西都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你什么时候带他来?”
“午后,先带他来看戏,晚上再去凤鸣院。”承琪慢慢吐着气。
玉奴盯着他的眼睛,将自己的脸凑近他,低声道:“我只能保证他意识糊涂。”
“够了。”承琪捏住他的下巴,“好好唱。”
会同馆的傲木嘎穿戴整齐,站在院子里翘首望着门,不断地问馆内的差役:“琪三公子怎么还不来?”
这两天承琪带着他在京城的街头转,吃各种好吃的,玩各样好玩的,喝酒、赌博、看戏法,还买了各式布匹、首饰、工艺品,这些都是大漠草原没有的,他要拿回去好好哄自己那些王妃。
今天约好了要去听戏,听说那叫玉奴的花旦可是京城一绝,晚上还要到姑娘最多的凤鸣院去喝花酒,傲木嘎激动不已,吃过午饭就早早地到院子里等待着。
这琪三,当年在边关带兵打仗厉害,没想到真正厉害的,是吃喝玩乐啊。他笑着,到京城来结识这样的人,真是大开眼界。关键,他还是当今皇帝最喜欢的人,和他处好了,对和朝廷谈判是大有好处的。
只是,到了约好的时间,承琪还不出现,他不由着急起来。
傲木嘎着急,承琪也急得很。
他现在在平王府脱不开身,原因竟是一夜之间,京城传遍了他要迎娶户部尚书张奎宁之女张宛淑的消息,他却是最后知道的一个。
“覃伯,怎么回事?”他得知两家已经互换了八字,气得脸色发白。
“皇后娘娘下了懿旨。”覃伯道,“要了你的八字去。”
“屁。”怪不得清瑶说那样的话,她居然不告诉他。
“公子,你也该成个家了。”覃伯道,“你不成亲,不生孩子,将来我怎么向王爷交待?”
“要你交待什么?要成亲,你自个儿成去。”承琪冲着他吼,“我没那个功夫。”
他铁着脸就往门外走,覃伯叫:“你别出去,等下皇后娘娘的人就要来了。”
“来干什么?”他转过身,手一挥,将门边花架上的花瓶扫落在地,碎成数片。
覃伯望着地上的碎片,也不退让:“来给你算张家小姐的八字,然后商量聘礼的事。”
“我只听皇上的,滚他的娘娘。”承琪怒道,覃伯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公子,千万乱说不得,大罪。”
承琪用力拿开他的手:“我现在就要出门,等下我回来,若再和我提成亲的事,别怪我不讲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