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江照晚波
权寅去医院看郑望龙,和权静认错,“以后她不来招惹我,我就不去挑衅她。”
权静摸她的脸,“好孩子。”
“爷爷也不要为我们的事操心了,反正就这样了,大家当个普通亲戚,不见面就相安无事。”
这就是她的态度,她回不到从前忍耐当孝女的时候,不当面刺激她是她最大的诚意。
婚礼前半个月,权寅的‘权弄春风三分醉’收藏家权康个人藏品展展出,正式展出前她特意邀请了沈承易和崔妍等人来参观。因为沈家的婚礼掩盖的太实,探听不到的记者都闻风赶来。
一个小型展览硬生生造出大型展览的声势来。
沈承易笑着接受记者访问,对小两口的婚事赞不绝口,至于婚礼就一问三不知,“我还等着你们能问出点消息来呢,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我不管的。”
因为沈承易身后有林悦跟着,崔妍不喜欢,就跟在自己爸妈后面先去看展品,崔东兴每个都看的很认真,她又看不懂,百无聊赖。
不过展览还是做的很漂亮。
它用布幔和屏风隔断分成一间间房间,一边是展品,一边是布置,仿佛置身在收藏家家中,欣赏着自己的藏品。
林悦找到权寅,“好久不见,老同学,没想到有朝一日要喊你嫂子。”
权寅奇怪的看她一眼,“你喊沈时安哥哥?”
沈时安都没让你喊哥哥,我这个嫂子跟你有关系吗?
林悦听懂她的话外之音,咬牙微笑,“你还是和当初一样的讨人厌啊。”
“彼此彼此。”权寅小时候见过不少人,同她一样身份,可怜兮兮的和她说话妄图找认同,对不起啊,虽然大家都是私生子,但我不太喜欢卖可怜。
而且我也不可怜。
所以在权寅从小到大接受到的恶意里,来自同样是私生女的恶意最大也最明显。明明大家都是一样的人,凭什么你能那么自在。
林悦就是其中一个。
“很会借沈家的名声给自己镀金嘛。”林悦打量展馆,“不大的地方弄出这么大的架势,免费都没人来看的展览,你还要收费。”
“号称不缺钱的你也缺这三瓜两枣了?”
“缺不缺钱的也比你有钱。”权寅笑,“我借沈家的光是理所应当,我要不借,沈家才生气呢。”
“得意什么,借虎为皮终究不是你自己的,你现在这么嚣张,等哪天这张皮没有了,你怎么自处?”林悦吊着眉一脸刻薄模样,“结了婚就能离婚,别以为嫁进沈家就是沈家人了。”
“你这人真奇怪。”权寅看着她笑,“好端端来和我说一些莫名其妙的,我这正常说话呢,你说我得意,婚还没结,就盼着我离婚。”
“我就算结婚离婚,至少进沈家门了,你这辈子想进沈家门可能不太容易。”
权寅也不想说话这么难听,但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就操他祖宗。
权寅欣赏完林悦一秒三变的脸色,眼看她在失控的边缘,扔下一句自便就走了,展览开幕的大好日子,她才不想和人扯头花打架呢。
崔妍准备回去的时候把沈时安叫到面前,“她这个展收钱?你算算大概能有多少门票收入,我补给她,让她免费算了。”
沈时安觉得有些奇怪,你怎么突然想到这个。
崔妍不自在的清清嗓子,她不好说偷听了权寅和林悦的对话,她不喜欢丈夫的私生女,权寅能压制住她,就没那么讨厌,“省的有人说她缺这三瓜俩枣的门票钱。”
“门票订的很便宜,九块九,就跟免费的差不多,估计她的意思是买票来看展的相当于祝福我们新婚快乐,长长久久。”沈时安笑。展览的场地费,布置费,安保还有工作人员,门票钱根本赚不回来。
亏和少亏的区别。
“这个寓意不错。”崔妍点头,“那你给我拿几千张票,我送人。”
权寿今天要来开幕,在家的小儿子溜得慢,必须护送父亲来看展,本来不情不愿的,等到地方一看,这么多记者,还有沈家的人也在,立即整理仪表,精神抖索起来,和沈承易称兄道弟,代替权寿接受采访,不亦乐乎。
权寅陪着权寿慢慢看,等到一间书房布置,背景上是权家的介绍,权康的生平,还有不少旧照片,权康三兄妹的合照放在最中间,权寿慢慢走到书桌边,用力抓着书桌面。
“这是你小爷爷小时候用的那张书桌?”
“不是,我让人照图片重新做的,也没见过实物,不知道像不像。”权寅摸摸书桌,权家也不可避免搬过家的,权康小时候住过的地方早就变成广场,他小时候用过的东西也只能从照片里寻找。
“挺像的,我还以为就是那张呢。”权寿眼眶泛红,“当时你小爷爷就比这桌子高一点,他启蒙用的就是金石批注,那些密密麻麻的小字我看的都头疼,他很有耐心,听老师一讲就是一天。”
“八九岁上喜欢出门,不管身边跟着几个人,回来都是衣衫不整,身上值钱的衣服配饰都被他和人换了东西回来,挨了多少打都不改。”
“他生来就是研究这些东西的,为它们痴狂了一生,没有结婚,无儿无女。”
“好在有你。”权寿抬眼看权寅,眼眶里含着浑浊的眼泪要掉不掉,他用力拍拍权寅的肩膀,“好孩子。”
送权寿上车后,权寅垮下肩膀,沈承易也早就走了,现在馆里还留有一些记者,并不需要她去应付。
“累了?”沈时安出现在她身后,“带你去吃饭?”
权寅没点头,但也没拒绝,由着沈时安推着她上车,带她去餐厅,“展览挺好的,我这种完全不懂的也能从头看到尾,不觉得无聊。我看记者们在那个数字展览拍照最多,应该是个宣传亮点。”
沈时安看出权寅兴致不高,一路上都在讨论展览,夸权寅的巧思,“我爸都想让你帮他办一个收藏展,不过我劝你别答应,因为他买的东西很杂很乱,完全看不出来品味。”
“有沈承易的名头,就是展出一个废弃纸团,都有它的意义。”权寅看着窗外下意识的回答,“艺术存在解释里。”
“许多艺术我都看不懂,听了解释后觉得原来是这样。”沈承易笑,“不过有些解释完我还是不懂。”
“很多艺术诞生的时候就不指望人懂。”权寅叹气,“你能别说话吗?我有点烦。”
沈时安沉默着把人带到餐厅,看权寅魂不守舍的样子,估计也不知道自己吃的什么。
“权寅,看看那边。”沈时安眼看着准备的惊喜要错过了,顾不上惹权寅厌烦,提醒她往外面看去。
这时候正是夕阳下山,江面被映照的金光粼粼,人在自然面前如此的渺小容易被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