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人走茶凉

领导谈工作，说起来就没变没边没沿儿啦。姜水清原以为也就是半个钟头就够了，可是过了一个小时，他下楼来看时，依然是热火朝天谈兴正浓，好像是遇到了知己一样，根本就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姜水清担心妈妈她们突然回来，也就悄悄地出门去了城边的小溪。而廖朤她们则是刚收拾好东西正准备离开呢，苦于东西太多没有办法，正在心烦。见到姜水清车来了，廖朤就大声喊，“又喝多了？”

“没有，你闻闻，没有酒味。”姜水清还故意大出一口气扑在廖朤的鼻子上。岳母娘见到就呵呵笑，可是妈妈却骂了一声，“干嘛，正经点儿！往车上搬东西！”

姜水清没动手，而是过来把妈妈拉到一边，小声说，“我爸他们来了，在家里！”

“那咋了，他们来了我们就不回家了，我们还怕他省长不成？”妈妈的态度同样让姜水清摸不着头脑，过去她不是处处都躲着爸爸的吗？

于是就把东西装了车，两个长辈坐在后面，廖朤抱着云翼坐在副驾驶，开车了，姜水清还用手逗弄小云翼呢。

“好好开车！”后排传过来命令。

到家了，两个母亲先下车进去，姜水清才把情况告诉了廖朤，反而廖朤很是担心，就叫了一声，“你怎么不早一点让我知道呢？”说着，她抱着云翼就追了上去。

姜水清故意拉在后面，把车上的东西卸下来，就听到屋子里相互问好的声音和笑声。也许是因为县委书记在的原因，大家和和睦睦，不过姜水清很好奇介绍妈妈的时候，是怎么说的。反正等姜水清进来的时候，就听到他们在讨论晚饭吃什么的问题。

“省长，你一定要给我一次机会，如果你不想到外面吃，去我家里也行啊！也算是关心一下下属！”牛书记很真诚。

“大家不用争了，我做主，晚上就在这里做，算是一个家宴，我来主厨。”这是妈妈田茗说的。

大家就等着爸爸决定呢，就看到爸爸说，“在家里吧，吃完饭我们还要赶回去呢！”

就这样，一顿饭，算是被一个省里的副省长给决定了。

田茗嘴上说她主厨，其实也就是指挥一下，大部分都是小妈和保姆准备的。事实上，也只有她们两位有这个本事儿。这么多人，做了八个热菜，四个凉菜，也算是不容易的了，姜水清也就成了临时的采买，进进出出跑了好几趟。

从进来开始，姜省长就一直抱着云翼，甚至小家伙大概是玩累了，在他怀里睡着了，弄得杏儿就在爸爸身边嗷嗷乱叫。很明显，小姑娘觉得自己受了委屈。

吃罢饭，送走两拨人，家里算是消停了。在自己房间里，姜水清就问廖朤，“你看到妈妈和小妈说话了吗？”

“还说话呢，我看到的都是锋利的眼神。”

“真的，不会吧，我看我妈今天的表现很不错呢！顾大局，识大体，像个大干部的样子！”

“你就是个粗心大意的人，女人的心思你怎么能懂？”廖朤大概累了，粘住枕头就进入了梦乡。

姜水清本想多说几句话，可是听到她些微的鼾声，也不忍心把她再弄醒了。带孩子，一整天，那可是一件比上班还要累的活计。

第二天一天，姜水清家算是热闹了，不知道那些县里的领导怎么知道了姜副省长到了县里儿子家里，结果副书记，人大主任，政协领导，还有组织部长，统战部长，常务副县长，一个个都到家里来问候，虽然他们也应该知道姜洪已经离开了县里，但是对于家属做点关心的表示，也是一种补偿和态度。

这些人中，唯一没有李县长。等晚上姜水清回来的时候，听了妈妈田茗的叙述，（这些人中不少人她都认识），姜水清就觉得好奇怪，难道爸爸的问题弄清楚了？这些人虽然比起省里的领导职位不高，可是每个人背后都有一些大领导罩着，他们这个级别，不知道可以理解，可是他们上面的人肯定会知道。可是难道李县长就不了解真相吗？

就在姜水清疑惑呢，李桐带着媳妇和闺女来了，带了不少的礼物，像是要搬家似的。

“李桐，你这是啥意思？担心我没东西吃吗？”姜水清就开起了玩笑。女人们和孩子们一起去玩，李桐和姜水清就在院子里闲聊。

说了半天，等李桐家女儿闹着要回家睡觉的时候，李桐和媳妇就要离开，姜水清在大门口再次问李桐，“真的没事儿？”

“没有，就是想过来看看。不是伯母在吗，拿点东西，表示一下做晚辈的心意！”

他们走了，姜水清才不信呢，凭他和李桐的关系，用不着来这一套的。

过了两天，接到龚明的电话，说是要过来看看田总，姜水清就笑了，“是不是想看我呀？”

“水清，正经点儿，我真是想去看看老领导的！”

“行，我等你。要不你叫姚跃进开车送你过来，正好我还有事情要跟他谈呢！”

“不关我事儿。有事儿你们打电话。”

结果，刚吃过午饭，姜水清还在午休，龚明就到了。他醒来的时候，听到客厅里妈妈和龚明在小声地交谈着什么。

“妈，你们在谈啥呢，这么神秘？”姜水清觉得奇怪，妈妈已经不管事儿了，怎么还谈得这么起劲儿。

“水清，你过来，坐下，听龚明说说情况。”

“啥情况？”姜水清走过来，坐在妈妈身边，正好在龚明的对面。

“我接到一个奇怪的消息，是美国那边发来的，说是廖平离开了这家投资公司，以后和美国那边的联络换成了另外一个人。你们说，这里面会不会发生了什么事儿呢？”

“工作调动很正常，也许廖平她有了更好的选择！”田茗就安慰说。

“可是我直觉不是这样子的。过去我们这个项目就是因为廖平才算是做成的。如果廖平不在了，项目没人在他们总部内部推动，说不了会半途夭折的。”龚明是不是杞人忧天，谁也说不上来。

“不会吧，这么大的投资公司，合同都签了，况且他们已经投入了五分之一的资金，要是中途停了，是要赔偿我们损失的。”田茗看龚明这么认真，就往最怀里着想。

“大庙的修缮工作基本结束了，再过两个月，扫尾工作也就完成。我们争取在今年春节的时候，大庙可以对外开放，至少附近的村民想烧香的时候，可以免费过来拜拜，祈求一下来年五谷丰登。”姜水清说了大庙工程的进度。

“不行啊，姜矿长，这个不是你们村的项目，虽说大庙是你们的，可是修缮以后经营权属于合作公司的。如果你打算这样做，必须经过合作公司双方同意才行。”

“合作公司，我不是双方的委托人吗，那么我是不是可以代表合作公司做出这个决定呢？”姜水清还真聪明，当初让他做委托人，他还觉得是个累赘，没想到现在倒是用上了。

“这个，田总，你说呢？”

“理论上讲，水清说的没错，只是最好找一家策划公司，好好帮我们出出主意。既然花了这么多钱修好了，必须有个计划，否则就这样大哄大嗡地开张了，最多也就是周围的村子来了几个人。再说了，要想靠这个赚钱，把当初投入的资本收回来，恐怕要到猴年马月了！”

“听到没有，田总说了，一点没错，你不要以为少林寺那么兴盛，如果不是那个电影，如果不是外国人，如果不是修了那条专线公路，我敢说，就是一个县的人都来参观，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影响力。所以，我们还是要做长远打算才是！”

“中，我反对做长远打算了吗？没有，可是已经两年了，村里人，周边的人，都知道大庙在维护，他们去烧香了，磕头了，万一将来灵验了，人传人，传出来的口碑那可是不得了的。按照你说的意思，我也懂，就是要花钱打广告做活动，可是那也是一笔大钱呀。再说目前我们的整个计划才完成不到五分之一，真的花了钱，打了广告，游客来了，人家就看这么一个破庙，岂不是相当失望。以后回去，谁还会来呢？我觉得还是要一步一步来，过去考虑了十年的建设期，那就奔着十年的周期走，好饭不怕晚，酒香不怕巷子深，只要我们把这个鸡窝造好了，总会招来金凤凰的。”

听听姜水清说的也是头头是道，龚明又觉得合情合理，就说，“你是指挥长，你说了算，我也就是提个建议而已。”

大庙工程按时完工了，按照计划，需要安排一个竣工和大庙启动仪式，根据姜水清的意思，龚明就给美国总部发出了邀请，结果对方的回复很干脆，就是几个字儿，“圣诞节放假，没有人会过来参加任何仪式”。

“姜矿长，看到没有，美国人对这个项目已经没了兴趣！”电话里龚明再次提醒姜水清。

“人家过圣诞，很正常，我妈妈不是也回巴黎过节了吗？”姜水清不以为然，“他不来，我们照样整。你要是有空，你就参加，看看我们这里的热闹场面。”

大庙修缮一新，对外开放的第一天，还真是人山人海，整个方庄村到处都是人的海洋。家家户户，屋里屋外，就是墙角似乎都挤满了人。这样有些做小生意的就趁这个机会，把摊位摆在了方庄村的街上，整个仪式热闹了三天，算是慢慢平静了下来。不过村子里的人开始是高兴的，可是来烧香拜佛的人走后，留下了一地的垃圾，并且不少家里都发现丢失了东西，还有环境卫生弄得一团糟。吴凡圭和村子里的组长一起，召集人打扫卫生，又是花了三天的时间。等到全部事情告一段落，姜水清和村干部就坐下来讨论总结，“姜队长，我们这样下去可不行，太乱了，弄得我们村子没法正常过日子了！”

“也不是全部都是不好的消息，据说三天时间，光是香火就卖出了几万块呢，除去成本和人工费，还能挣不少钱。只是可惜了，我们这里没有饭店，都被那些小商贩赚走了。”廖会计看问题不一样角度。

“我觉得，大庙肯定是没错，要是我们能够在这里起个庙会，弄得声势大一点，每年就搞上那么一次，估计我们村子里也会增加不少收入呢！”郝发财毕竟算是当了几年支书，算是见过一些世面，说出来的话还是有一点水平。

姜水清听了，也是灵光一现，对呀，在整个项目没有完成之前，这样做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只是当着大家的面，他还不想表态，这样岂不是给郝发财脸上抹粉吗。

讨论的结果，大家逐渐统一了看法，大庙的管理需要全村人的配合，这样项目指挥部和村委会结合，准备出台一系列的规定和措施，同时，关于村子建设配套服务设施也提上了议事日程。

在廖家老宅，姜水清和魏长顺，还有他找来临时工作的几个小年轻，在讨论接下来的工作。

“修路的事儿，我们已经联系了一些工程队，有些已经做了报价。只是这经费的问题，那个龚经理一直没有确认，我们不知道敢不敢马上开始招标？”魏长顺先说。

“我个人的意见还是按照我们早期的计划书和进度表进行。至于资金的问题，你们不用担心，我回去后会和龚经理落实的。”姜水清也知道修路的资金圣诞节前就应该到位了，可是现在美国都在休假，根本没人处理这些问题。所以再等等，看他们上班以后的反应，姜水清还是不大相信龚明的判断。

又是半个月，已经到了一月中旬，马上就到了华夏的春节，美国那边有了回音，可是这个消息让姜水清一下子崩溃了。

在龚明的办公室里，姜水清拿着翻译出来的电传文件，他看了一看，就是不敢相信，美国人为什么要违约，这样做他们不是要赔尝我们的损失吗？

“姜矿长，你不了解美国人，他们这个国家办事非常奇葩，从来不考虑长远利益，只要今年他们算下来赔钱了，立马就把项目叫停，这是很正常的。不光咱们这里，就是省内，国内这种例子枚不胜举。我们还是接受现实吧，做好善后，追回赔偿，寻找新的资金途径。这样才能保证项目不至于流产。”

姜水清不吭声。从心底里来说，他信任这家美国公司，主要还是心底里对廖平的信任。当初其实他还有另外一个选择，那就是Liz叔叔介绍的投资公司。可是他因为个人原因，对Liz不信任，就选择了廖平所在的这家公司，当然这也不排除田茗当时的立场。可是没想到十年期的项目，到今天才刚满两年就遇到如此大的问题。假如现在再回头去找Liz叔叔，岂不是让人家瞧不起，他虽然是黄皮肤黑眼珠，可是他已经不是华夏人了，他手里的Id是法国，姜水清不想把自己的脸面丢到国外去。

项目进入了死胡同，正好是春节，表面上看起来似乎一切正常。

春节前，姜水清把自己领导的公司头头和财务都集中到了鼎州清水办公室里，同时过来的还有村子里的吴凡圭队长和廖会计。在这里他们把每一家公司的家底摸了个清清楚楚。戈庄煤矿，那不是自己的资产，也只是承包的项目，虽然今年的情况有所好转，可是可调用的资金很有限，百儿八十万而已。方庄煤矿，是自己的资产，但是如今刚刚进入正式生产的状态，为了旅游项目，整个井口重新和运营场地重新搬迁到位，如果要是转出去，可以值个一两百万，可是，这是方庄村人的心血，卖了，大家不会答应的。机砖厂不用说了，最多一年也就是十万二十万的利润，用在旅游项目上，根本不值得一提。水泥厂还没有正式投入生产，基本上没有是什么效益。不仅如此，开年还要继续投入流动资金，才能进入运营状态。如果把水泥厂卖出去，倒是可以卖上几百万，那里的设备都是当今国内最好的，可是还没建成，就买了，岂不是一个败家子才会做的事情吗？再说了，廖军伟坚决反对这种想法，他在那里呆了两年已经对这个厂子有了很深的感情。那么接下来就是两家贸易公司，除了流动资金，大部分利润基本上也就是满足生产队年底的分红，基本上没有多余资金可以分出去给旅游项目。

情况很清楚啦，仅靠自己的能力，恐怕根本没有办法完成这个巨大的旅游项目。

目前知道项目处于困难时期的人也只有姜水清和吴凡圭廖会计，其他人还都是莫名其妙，不理解为啥把大家弄到省城来算账开会。

春节放假了，姜水清通过电话把这里的困难给自己妈妈说了，那意思很明显，希望妈妈给予帮助，当然也包括Liz的帮助。

同样，今年姜水清还是回去把岳母娘接到了鼎州来过年，这里大家都方便。老太太可能是辛苦一点，可是老三老四都在这里，加上亲家一家子，也算是和和美美。就在姜水清回去接岳母娘过来鼎州过年的时候，魏长顺派人送了一封信到县城家里。姜水清回去就看到了，他只是看了一下信封，就知道是廖平写的，尽管是英文，但是那个笔体他相当熟悉，可以说是刻在了骨骨头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