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小陈的秘密日记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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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杨月亮的第六十天】

今天，我告诉他的秘密，是关于我和妈妈的约定。

曾经，他问我，为什么缺钱。

我只跟他说，我向妈妈许诺，要存10万。

当时我没有说为什么要存这10万，他也没有再追问我。

可是现在我想告诉他了。

妈妈得了卵巢癌，晚期，已经有腹腔转移了。

手术费用医生保守估计至少是10万。

我拿不出来，妈妈也是。

她住院了两天，检查费就花了上千。

所以她不想治了。

我不许。

哪怕医生私下找我沟通的时候，说妈妈这个情况撑不了多久了。手术只是延长寿命的一种手段，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而且就算做了手术，卵巢癌也很容易复发，家属要做好心理准备。

哪怕明知是这样，我还是要凑钱做手术。

因为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想留住妈妈。

于是18岁的陈见向妈妈保证，她一定会凑到10万的。

她想让妈妈相信她。

可是就像你不相信一样，妈妈也不信。

口头上是答应了我，背地里却偷偷谋划着离开。

又过了两天，我真的借不到钱了。

陈富海给了我5000，然后告诉我，别再为难他了。

大姨避着我，神色无奈，说她真的没有积蓄了。

我走在烈日当空的鹿南，一直哭一直哭。

高考状元有什么用？

连10万块都凑不齐。

我真的对不起妈妈。

妈妈手头的钱像流水一样扔进医院，她每天都要问护士要今天的账单。

有一天晚上她突然对我说，幺女，好好选个志愿，好好读下去，妈妈真的很为你骄傲，有你这个女儿，妈妈很幸福。

你看，是不是一听就会发现不对？

我像个傻子一样，什么也没听懂。

没有挽留，只会因为她这番话，在她睡着后，捂着嘴偷偷哭。

18岁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突然觉得初三那年就应该听陈富海的，如果我去了技校，早早工作，是不是现在也不至于一分钱都掏不出来了。

不知道当时是怎么睡着的。

反正第二天醒来，妈妈的病床已经空了。

我有个不妙的设想。

在翻到我包里那张银行卡和写着一句话的字条时，我知道不祥之兆成真了。

妈妈的字我是认得的。

她会的字不多，还有几个是拼音，乱糟糟的，但我能读懂她是什么意思。

大意就是，她知道自己治不好了，没必要浪费钱。不想拖累我，不想让我看着她痛苦。她走了，她要我就当她去外地旅行了，不要找她。

从那天开始，我再也没有见过妈妈。

但是哪怕她再也不会知道了，我也发誓，我一定会凑到10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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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杨月亮的第六十三天】

今天，我问杨月亮还记不记得我说过的那句话。

我曾告诉他，我因为三个人，恨自己不是男生。

他知道关于我自己的故事。

这次我想和他讲为什么会因为爸爸。

我对陈富海的感情很复杂，三言两语可能说不清楚。

总而言之，在我知道他出轨之前，哦，这又是另一个很长的故事了，之后有时间我再慢慢说吧，至少在那之前，对我来说，他是一个爸爸。

只是在他是爸爸之前，他先是奶奶的儿子，姑姑的弟弟，最后才是我的爸爸罢了。

怎么说呢，他不是不爱我，只是不多。

其实这是一件很难过的事情。

我宁愿他像肖迟南的爸爸一样，从来没爱过。

他喜欢男孩，我从很早就知道了。

堂哥来的时候，他总是很高兴。

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他常常会因为我是个女生而挨奶奶的训，每次他都会看着我哑口无言，无力反驳。

你问我，为什么想要辍学。

我和你讲了奶奶对陈富海的抱怨，但其实我没有告诉你，我记得最清楚的那一句话是什么。

如果是个男生，就让她继续读了，偏偏生了个女儿，读那么多还不是要送给别人，赔钱货。

我被伤害到了。

躲在门外的我后退了一步，不小心撞到了沙发，发出了一声闷响。

耳朵不好的奶奶没听到，可是陈富海听到了。

我想，他也许已经从门缝里看到了我。

但他没有为我辩解什么。

他只是叹了口气，低声下气地对奶奶说，对不起妈，这也不是我们能控制的。

那一刻，我真的好恨自己不是个男生。

要是我是男生，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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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杨月亮的第六十四天】

昨天杨月亮不让我讲完。

我想告诉他，为什么会因为妈妈，他让我别说了。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杨月亮好像快要哭了。

为什么？

这有什么好悲伤的吗？

到了现在，我说起来的时候其实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相比陈富海，妈妈更让我难过。

她从来没怪我是个女孩，她甚至告诉我她很喜欢女儿，女儿可是她的贴心小棉袄，可我还是因为她恨自己不是个男生。

这并不冲突。

她生病的时候，我们刚搬出陈富海家没多久。

我给陈富海打电话，他只在入院那天来了，然后再也没出现过。

当然，我也不是在怪他。

他一直在外地打工，很忙，我知道的。

只是我一个人守着妈妈，真的有点撑不住。

妈妈的肚子变得大了。

医生说里面全是水。

最严重的时候，她走路都会晃。

所以我借了轮椅，推她去做检查。

要去预约检查，要去排队，还要带妈妈过去，还要带着一大堆东西，我一个人实在分身乏术。

让我崩溃的是从住院部到检查室的路上，有一段很长的陡坡。

我力气太小了，我抓不住轮椅。

哪怕我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我还是抓不住。

我只能跟着妈妈的轮椅疯狂地跑。

然后妈妈撞到了墙上。

“砰”的一下，我看着她的膝盖狠狠打在墙上。

我却只会哭。

只会蹲在她旁边，一边说对不起，一边哭。

现在想起来我都觉得自己真没用。

妈妈明明痛得唇都白了，还要笑着安慰我，没事，都怪她太重了。

我更想哭了。

她瘦得只有70斤了。

她说怪她太重了。

杨月亮，那一刻，我真的好恨自己不是个男生。

如果我是个男生，这一切就不会这么难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