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乱起云月

修行无日月，洞中年岁迟。

直到青乌历的169年，新年后的第七天，阮遥在一阵巨大的嘈杂声中醒来。

小谢府外，白夏城内，到处是震耳欲聋的口号与怒吼。

阮遥心惊，发生什么了？

这十来天的闭关，在吸收了大量灵玉和月华之力后，他的境界终于突破，到达中一境。

其实在第五天的时候就突破成功，他不舍得退出那种力量充盈的修行状态，便继续巩固了五天。

此刻的他，出手就能引起空气振荡，武力的限界已经很少了，四肢百骸，都可以运用力量，而且不仅仅局限于劲力的外放，形成的是一种术的范畴。

此刻外界的骚动，让阮遥无法再安心修行，只能收起隔绝气息的阵法，来到屋外。

“父亲，外面发生什么了？”阮遥一开房门，便发现阮清就坐在院内石凳上，默默地观望着阮遥的房间，似乎是在守护。

“阿遥，你闭关结束啦！”阮清见到阮遥出来，立马站起身来。

“怎么了？”

“出大事了，刚刚收到白夏郡守府全城张贴布告，说是云、月二郡反叛，反叛的两位郡守协同大量江湖人士，裹挟郡民，在两个郡的领地内大肆攻陷城镇。似乎已经肆虐了两天了，叛乱之军已经近百万。帝城震怒，鹤印大将军已经派了右军的两个部前去讨伐。”阮清毕竟是混过江湖的，对于中州大地的大事的关注，远不是那些普通人能比。

“啊！”阮遥心头一震，云、月二郡反叛，那边属于帝城之西，若是叛军势力扩大，怕是直接就会攻到帝城。

“帝城右军两个部的兵士去了，但是尚未跟叛军接触。右相昨天再次起草青乌天尊的诏令，亲自指定了几个郡的郡守要发兵支援。”

阮清的消息还是很准确。

“那白夏郡呢？”阮遥大概能猜到什么。

“你现在听到的躁动声音，便是白夏郡的兵士在集结，诏令说了，要求东部白夏郡、西南铁衣郡以及北方的眠郡都要支援。”

“父亲，我先去外面看看。”阮遥知道事态严峻，不等阮清拦着，便一个轻纵，直接翻越小谢府墙头，出现在了白夏城的大街上。

一队队的兵士满荷甲兵，长枪刀剑凛冽地划破空气，银色铠甲在肃冷的空气中，有细细的冰珠凝结，阳光一照，反射出七彩的光芒。不同方向的街道上，有驻守在不同营地的兵士卫队，都朝着祀水广场的位置奔赴。街道两侧的民众，议论纷纷。

“云郡和月郡这次叛乱，也不知是为了什么？”

“中州大地已经一百多年没有战乱了。听我太爷爷讲，他小时候才见过这样大量的兵士集结，后来青乌帝朝一统中州，便不再打仗了。”

“是啊，青乌帝朝虽然……如今大帝也不再临朝理政，但是有大将军和右相在，中州各郡不都是还在正常运转嘛……”

“嘘……别瞎议论，少说那些……”

有人不解，也有人在暗暗分析，更多的人，承平日久，似乎忘了战争是什么，看热闹看得十分起劲。

阮遥忽然想到什么，体内劲力一转，轻身术如一道飘絮，迅速地飞向城北。

短暂地几次落地换气后，阮遥眼前地那个小屋子，空无一人，段无不在。

阮遥仔细检视，在屋子的小桌上，发现了一张字条：

吾徒阿遥，我不在白夏城了，此番中州即将大乱，你先按照计划去做好自己的事情。天地之宽，放眼丈量，不要贸然做选择。必要时，我自会出现。勿念。青乌168年末

落款是一根小小的鱼竿上缠着一团解不开的鱼线。

阮遥看着段无留下的字条，师父也许是感知到了什么，在叛乱发生前就离开了白夏。

环顾屋内，似乎还残留着那天炖煮的红烧鲤鱼的香味。

旧事如昨，阮遥收起字条，小心翼翼地放进一个空盒子里，再收进须弥戒。

看着手中的这枚小巧的戒指，能储存的空间很小，但是阮遥一直不舍得换掉。

因为那是段无第一次见阮遥，收徒时送的礼物。

后来阮遥自然也得到了不少储存空间更大的须弥戒，但是这件礼物，一直在阮遥手中，不曾落灰。

转身出门，将屋子的门锁好。阮遥回到自己的小院中。

大谢府的一个仆人正等候在这里，原来谢昭离听闻阮遥出关，便派人来了，结果阮遥刚刚不在。

来到世家盟，谢昭离与丁染都在，还有一人，阮遥很少见到，瑶娘的哥哥谢游也在。

“阿遥，你来了。前一阵你闭关去了，最近发生的大事你知道吧？”谢昭离像是看自己的子女一般，看着阮遥。

阮遥心中明白，这叫爱屋及乌。

“谢盟主……”

阮遥刚开口，丁染突然打断：“阿遥啊，还叫谢盟主，这么见外吗？瑶娘知道了，怕是要敲你脑袋哦。”

“啊……”阮遥向来没考虑过太多称呼的问题。

“你就叫我谢叔叔就行……”谢昭离主动为阮遥“解围”。

“哦，谢叔叔……我刚刚闭关结束，已经知道了云月二郡的叛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唉，谁知道具体原因呢……不过，据我跟世家盟内的云郡李家和月郡陆家的沟通，他们也说得语焉不详。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云郡郡守梁繁和月郡郡守唐一齐，似乎也是被裹挟的。”

“被裹挟？难道背后还有其他的势力在操纵？”

“对，根据世家盟的李家和陆家在两郡的暗中探子回报，叛乱之前，梁繁与唐一齐都闭门不见客很久，然后在前天突然同时起兵，两郡的兵士直接横扫领地，所有不配合者都被杀了，普通的民众也都被围困在一些小城镇中。”

“目前得到的消息是，两路叛军已经汇合，怕是有百万之众，而且不同寻常的是，这些叛军中，有大量的江湖人士，不单单是普通的军人。而且，梁唐二位郡守都一直不曾露面的，只是通过指令在不断指挥叛军。”

“白无心已经应诏，在集结白夏郡的兵士，谢游很快也要去前线。”

谢昭离的话，让阮遥有些错愕。战争一起，谢昭离居然会让自己的儿子亲自上战场。

“为国出力，镇压叛乱，守护中州百姓，是我辈的荣光！”谢游紧接着谢昭离的话，表明心迹。

丁染轻轻地拍拍比她高两个头的谢游，充眼中满骄傲。

阮遥暗暗赞叹，大世已开启，成王败寇，总要有人去上前线拼斗。

“阿遥，我找你来，是因为瑶娘已经传来了新的讯息，她已经拜师结束，在心医门内需要闭关修行一段时间。极西之地那边，有禁灵山脉的阻隔，这场叛乱估计暂时不会蔓延到那边。更何况，那边有青乌族都不层征服的东西，你不用担心瑶娘。”

“另外，这次叛乱背后，有没有灵王使组织的身影，还需要查证。不过，之前的计划，你可以继续进行。我们给予你的支援，也一定会兑现。”

谢昭离说完，期待地望着阮遥。

“谢叔叔，我知道了。接下来，我计划还是去一趟北方，听说栖凤漠地区以前是灵族的故地，灵王使组织也许会在那里有所经营。先搞清楚他们的背景，然后再一步步去找到叛乱的源头。”

阮遥说出自己的想法。

谢昭离点点头，他迅速地将阮遥的决定传讯给了已经返回各自势力的王长史和颜立、阮辰二位长老。

如此一来，中州大地虽然乱起云月，但是其他的地区，依旧是生活照旧，起码表面上是风平浪静。

一切沟通完毕，阮遥整理了一下行装，告别了阮清，便独自上路，一路向北。

这次他并未走水路，也没有水路可走。

骑上快马，从白夏城一路官道，往北差不多十天后，就出了白夏郡，很快来到一条横亘东西的大河旁，这就是玉河。

来的路上，白夏郡的各个城镇，都一如平常，客商行旅依旧，也不乏阮遥这样的骑马奔波的长途旅客。

这次阮遥的第一站目的地，是玉河边的大城——北墨城。

凡是从南或东边进入栖凤漠的人，往往都会在玉河边的北墨城暂时歇脚。

因为，再往前，过了玉河，便是茫茫的大沙漠，若是不提前在北墨城准备好各种物资水源之类，是不可能穿越沙漠，抵达沙漠中心的那片大绿洲——鸣沙城。

阮遥一路风尘仆仆，从马上下来的时候，北墨城的风已经变得肃杀，天空还飘着雪花。

北墨城是北地的名气数一数二的大城，规模亦是庞大。阮遥进城的时候，问起城内情况，守城兵士说北地一切如常，并无叛军之乱，而且城内严禁殴斗，违者会被追究刑责甚至被逐出城外。

牵着马缓缓行走在北墨城的街道上，阮遥张目了望，城内中心位置地势较高，有一座山丘。沿着山丘往上，似乎还有更多的建筑依山势而立，不过大多都被繁茂的植被遮蔽。

阮遥觉得，这里接近极北之地，气候虽然不算苦寒，但也是极度干冷，北墨城的城中山丘，在这年头隆冬季节，居然还有大量的高大绿色乔木植被，实在是蔚为壮观。

街道上人群熙熙攘攘，似乎还沉浸在年头喜庆的氛围中。

“阮遥，你已经到了北地吗？”陆衍的声音传进阮遥心中。

阮遥意识一动，一个微小的蓝色光点，瞬间出现在肩头。

“前辈，我们现在到了白夏郡与栖凤郡交界的玉河边，这座城叫北墨城，行政上是归属栖凤郡的。”

“北墨城，这名字好熟悉……呃，有空的话，你打听一下，这个城镇是一直都叫北墨城的吗？”

阮遥不解陆衍为何这么问，但是也记了下来，得空了找人问问，也不是什么难事。

“你查过没有，当年灵族的故地，大致在北地的哪个位置。”陆衍问起关键。

“还不知道，我打算直接去栖凤漠深处的鸣沙城去调查，那里是以前北地的原住民镇风部落世居的地方，也许找他们问会得到一些消息。”

“镇风部落？”陆衍是第一次听说这个部落的名字。

“对，镇风部落，相传当年青乌朝立朝之战的时候，北方的沙漠里世居的镇风部落就是青乌族的盟友。”

“哦，那好，到时候去到鸣沙城，你记得让我出来，我想看看这个青乌族当年的盟友。”

阮遥感觉有些奇怪，但是也不便多问，只是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