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见到孟歧
“你怎么到了这里?难道还想追着我报仇,警告你,这里不是京城,不是你随意撒野的地方。”
夏东珠一怔,孟歧的话有点莫名其妙。
虽然他曾可恶至极,但在药王谷,他们也算和解了。
如今他再说这话,有点牛头不对马嘴,或是在向她提醒着什么。
夏东珠眼珠子一转,立马顺着他道,“怎么,你坏事做绝,即便逃到天涯海角,也是会有人来找你算账的。如今我这不就来了?”
孟歧冷哼一声,撇着嘴讥嘲一声,“赶紧滚吧!我可不想在这里看到你。”
孟歧说着,托着汤药往前走。
夏东珠突然发现,他走路的姿势极怪异。一条腿在前,另一条腿托着在后,微侧着身,一走动整个上半身都是倾斜摇晃的。
而他的一只眼睛似乎也瞎了,虽然看不出外伤,但他说话看人时,总是斜侧着脸。
夏东珠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
孟坡在南疆肯定遭遇了不好的事情。
他让她滚,是想保护她。
夏东珠立马转过身。
“让她进来。”
屋里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夏东珠心里又沉了沉。
旁边的侍卫猛地狠狠推了夏东珠一把,“进去。”
夏东珠踉跄着一步踏上台阶。
孟歧端着药汤往屋里走,表面看似没任何情绪,但眼角眉梢却透着焦急。
夏东珠回头瞅了瞅推他的侍卫,不得已只得跟在孟歧身后跨进屋子。
屋子里极暗,一股浓重的药味,即便夏东珠是大夫,也受不了那难闻的味道。
屋里帷幔低垂,空间极大,夏东珠左顾右盼,屋里布局极是奢华,但却总透着一股怪异,让人极不舒服。
好像里面住着一个怪兽似的。
果然,当夏东珠穿过帷幔,就看到阔大的屋子里坐着一个满头白发的男人。
他佝偻着背,背对着坐在轮椅上,似乎不良于行。耷拉在木轮椅旁的一只袖管空荡荡的。
夏东珠孟地顿住脚。
心又开始怦怦乱跳。
孟歧走上前,将药碗放到木轮椅旁边的小桌上,“殿下,该喝药了。”
孟歧说完,用木勺舀了一勺汤药放进嘴里。
木轮椅倏地转过来。
夏东珠便看到了拓跋煜一张曾经俊逸无比的脸,如今疙疙瘩瘩,血丝密布,甚是恐怖,双目就像浸了毒般看着她。
夏东珠惊骇,立马本能地倒退一步,嘴里不能置信地支支吾吾。
“你,你怎么成了这样子?”
拓跋煜阴冷一声,“这一切还不是拜公主所赐,你的箭有毒,而这个废物却解不了。”
拓跋煜说着,扭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孟歧,突然从轮椅上抽出一根短粗却油亮的棍子,猛地就向孟歧的腿上抽去。
孟歧腿受疼,身子一歪就半跪在地上。
拓跋煜像发恶气一般,没命地向孟歧头上背上腿上狠狠抽去。
孟歧缩着双肩,一动都不动,一声都不吭。
夏东珠惊悚地看着这一切,胸口起伏,呼吸都带着一股窒息。
她受不了了,猛地冲过去,伸手就握住了拓跋煜的棍子。
“你疯了?你这样会把他打死的。”
拓跋煜立马抓住她,咬着牙诡异地笑着,“南宫玺,我终于抓到你了。”
他的笑就像毒蛇吐着信子,令夏东珠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她双手本能地用力一推,“你这个疯子,去死吧!”
夏东珠恶心至极,只见拓跋煜叽里咕噜随着木轮椅飞一般地撞在墙上,然后整个人就从轮椅上跌摔出来,前扒在地上。
夏东珠看着自己手,她忘了自己力气很大。
她根本不管拓跋煜,直接伸手去扯孟歧,“你没事吧?”
不想孟歧似是更生气,粗鲁地挥掉她的手,怒极大吼。
“滚开,别碰我。”
夏东珠倒抽一口气,也是恼了,“你好死不死,刚才怎么不打死你。”
“哈哈哈哈……”
那边拓跋煜突然诡异地爆发出一阵大笑,似乎遇到了极高兴的事,他扒在地上用手捶打着地面,笑的眼泪都出来了,俨然像个疯鬼。
夏东珠这才看到他两条腿软绵绵的,根本站不起来。
夏东珠皱着眉,觉得每个人都疯了。
“来人。”拓跋煜笑着冲外面叫嚷一声。
侍卫立马走进来,“殿下……”
“去告诉安国公,我要将公主留在这里伺候我,无事不要来打扰。”
“是。”侍卫领命,意味十足地瞟了夏东珠一眼,转身就走。
夏东珠心中狂跳,拓跋煜究竟什么意思?
她突然想起李瑜的遭遇。
虽然拓跋煜现在的情况根本不足为惧,但她心头却有一种莫明的不安。她眸光瞟着孟歧,觉得他之前对她恶语相向,真心为她好。
拓跋煜明显心里扭曲,已经疯了。
孟歧慢慢站起身,跛着腿向拓跋煜走去,推过轮椅,俯身就要去扶他。
拓跋煜却打掉他的手,目光邪恶地看向夏东珠,用手一指,“我要她来扶我。”
夏东珠板着脸,果断拒绝,“不。”
拓跋煜却不气,甚至笑盈盈地看着她,竟然好脾气地冲孟歧道。
“知道吗?我就喜欢她这性子,日思夜想,好像只要看到她,我就从骨子里透着欢愉。”
夏东珠听着整个身子都冷嗖嗖的。
孟歧将拓跋煜拖到轮椅上坐下,他将拓跋煜推过来,端起药碗递过去。
“殿下,喝药吧!”
拓跋煜竟乖乖地接过药碗喝光了。
随后他摸着嘴,看向夏东珠,目光有些飘忽,“既然你来了南疆,那阿荆应该也快到了吧?”
夏东珠一句话也不想说。
拓跋煜也不恼,闭了闭眼,似是陷入幻想。
“看到阿荆,我就觉得,他就是我的儿子……他的母亲,李安晴,是我最心动的女人。她嫁给了萧煜,就如同嫁给我一般。当年,我和阿煜,除了她,没有几人能分得清。”
夏东珠听他嘀咕着这些陈年往事,真想捂住耳朵,她立马看向孟歧。
孟歧面无表情地收拾着药碗,然后端起托盘就往外走。
夏东珠瞟了拓跋煜一眼,见他歪着头,似乎已经睡着了,她顿时蹑手蹑脚追着孟歧出了屋子。
到了屋外,她像搁浅的鱼重重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追着孟歧问。
“拓跋煜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动的手脚?即便我箭上有毒,也毒不成他现在的样子。而且那毒你不可能解不了。”
孟歧立马顿住脚,瞪着夏东珠,咬着牙,情绪极躁动。
“闭嘴!别以为自己聪明,就可以胡说八道。你知不知道自己究竟来的是什么地方?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窟。”
说完,他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夏东珠脸上极认真,“你的腿是拓跋煜打伤的。那你的眼睛呢?”
孟歧真是有点恨铁不成钢,“你到底长没长脑子?如今不想着逃,竟还关心这些有的没的。”
孟歧气的破着腿一步跨进厨房。
夏东珠跟进去,见整个厨房除了粮食和菜,到处都堆放着药材。而且有一股特别的香味,清清淡淡,若有若无,但却让人根本无法忽视这种味道。在众多药材中,非常独特。
夏东珠抽动着鼻子,走过去细细查看,在那一堆的药材中,她又发现了几味非常罕见的毒草。
她立马看向孟岐,拓跋煜为何会变成如此模样,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拓跋煜的状况,孟岐在用各种剧毒腐蚀他的身体。
他一边救他,一边又对他下毒。
所以才导致拓跋煜活的人不人鬼不鬼。
安国公不相信他,让他为拓跋煜尝药,所以他将自已的眼睛弄瞎了。
夏东珠看向孟歧,“值得吗?你向往的游历天下呢?为什么不逃的远远的?”
孟歧摆弄着药材,阴着脸,“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夏东珠一下子冲到他面前,“不需要你为夏夫人报仇,外公已经释然了,不再怪你,你也放过自己吧!”
说着,夏东珠就去探他的脉,“我给你将毒解了。”
孟歧一下子抽出手,“你懂什么?拓跋煜远比你看到的更加阴毒,我绝不容他活在这个世上。三皇子和夏大小姐已经被丢去了‘鬼窟山’,你要想办法尽快逃。你不知道他们有多狠,你在这里,只会把西羽也拖下水。”
孟歧终于不再掩饰,眼中透着焦急,将心中的忧虑说出来。
夏东珠压低声音,“你在他们身上下的香料,果真只有刘妙养的蜜蜂才能找到?‘鬼窟山’你了解多少?他们在里面真能存活吗?”
孟歧瞅了眼窗外,低声道。
“放心吧!‘鬼窟山’对普通人来讲,就是索命的毒窟。可只有医者知道,在毒物旁生长的往往都是世所罕见的天材地宝。夏大小姐自小跟着师傅学医,自然难不倒她。不过也要尽快救出他们,那里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放心吧!青城王已经来了南疆……只要我拿到刘妙的蜜蜂,自然就能救出他们。不过‘鬼窟山’的毒物太厉害,他们之前备的防毒药物不管用,损失了不少侍卫。你可有什么法子对付那些毒物?”
孟歧立马说,“有。”
说着,他伸手就从旁边晾晒的筛子里拿出一株紫色的药草,正是夏东珠闻到的香气极特别的草药。
“这是什么草药?香味极特别,我之前从曾闻过。”
孟歧点头,“此药草叫‘紫仙草’,是我从‘鬼窟山’采的,身上只要带着紫仙草,毒物极厌恶它的香气,就会敬而远之。”
夏东珠一喜,接过紫仙草,“你这里还有多少紫仙草?”
“没有了,我一共采了三株,两株给了三皇子和夏大小姐,如今只剩这一株了。”
夏东珠心头有点失望,她将紫仙草放到鼻间使劲闻了闻。
“若是将紫仙草磨碎,融进之前的防毒药物中,佩戴身上,是不是能起到相同的效果?”
孟歧想了想道,“也可以将紫仙草入水煮,然后将水撒在衣袍上,此香味幽远绵长,永不会消散。应该可以起了防毒物的作用。”
夏东珠立马笑着将紫仙草掖进怀里,“这株紫仙草便送我了,放心,我会帮你一起对付拓跋煜。”
孟歧极奇怪地看着她,“你真的不怕拓跋煜现在的样子?”
怕,但她不能退缩。
“你为何要受拓跋煜如此折辱?”夏东珠认真地看着他问,“你用药神不知鬼不觉,拓跋煜完全可以是另一副样子,你完全可以把他变成小绵羊。”
孟歧摇头,“若是那样,我就危险了。”
夏东珠皱着眉,“此话怎讲?”
孟歧瞅着夏东珠,“因为安国公比拓跋煜更毒更厉害,你可知,在这里,拓跋煜才是真正的主子。安国公一直都是他安插在南萧的心腹,南疆有一股极厉害的势力,是当年许太妃留下的,只认拓跋煜为主。根本不将安国公放在眼里。拓跋煜越是疯狂暴躁,安国公越放心,我也就越安全,因为那些人不允许我死。”
夏东珠吃惊不小,“你可知这股势力的领头人?”
没想南疆的势力竟如此复杂。
刘妙极力想将刘家军从这泥潭中抽身 ,也就能理解了。
孟歧想了想,“曾经有一次,有人半夜探进拓跋煜的屋子,我窥到过他的侧颜,极像一个人。”
“谁?”
“富金山......”
夏东珠惊的一下子张大嘴。
富金山,怎么会和拓跋煜扯上关系?
“你不会看错吧?”夏东珠不能置信。
孟歧淡淡地垂下头,“兴许是真看错了,当时我惊的也如同你一般。”
夏东珠听着这话,就笃定,孟歧肯定没有看错。
她心怦怦地跳。
富金山自上生活在南疆没错,若是他真掌握着许太妃留下的势力,那他与拓跋煜又是什么关系?
夏东珠突然想到,富金山只所以富可抵国,皆是因为西梅郡主曾经留下一批人,替他掌管 着各方生意,替他积累财富。即便是安国公,都插手不了富金山的生意。
这批人究竟是什么人?
西梅郡主是西羽老皇叔的独女,喜欢乔装云游天下,夏东珠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她因何能有如此厉害的实力?若不然,他父皇不会瞒她。
夏东珠的脑子乱成了一团麻,心头突然一跳。
如今富金山也来了南疆,假扮萧长荆,与东城守在小镇上,他对萧长荆的去处了若指掌......
夏东珠心头突然蹿起害怕。
萧长荆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