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狂热人潮
日光越过洛川要塞的城墙，逼迫着影子向后退，照射在荒野遍地的尸体上，迅速地将腥臭的血肉灼烧。
浓烈的白烟混着刺鼻的气味，冲天而起，将人的视野完全遮蔽。
亲历过的这一夜的人，丝毫未觉得疲惫，无比亢奋地看着眼前这壮观的一幕，激动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
不知是谁发出了第一声欢呼，就好似点燃了火药一样，瞬间燃爆了整个洛川要塞。
连一刻的时间都不到，所有人就已经沉浸在了狂欢之中！
自从夜魔卷土重来，一夜之间吞没了第一帝国的整个西北地区，面对无比凶悍的夜魔，人类节节败退，今日却取得了第一次胜利！
人，真的可以在黑夜之中战胜夜魔！
洛川要塞真的可以阻挡住夜魔！
对战争的悲观在这一瞬间被冲散，人们奔走呼号，狂欢着庆祝。
不怕长夜无尽，怕的是根本不存在任何的希望。
现在，人们看到了希望！
夜魔，一样可以战胜！
几百年前的人，可以战胜夜魔，建立起强大的第一帝国，现在的人，同样可以做到相同的事情！
就连什么都不懂的孩子，都沉浸在狂欢之中，没有可以娱乐的事情，就不断地在街巷中狂奔，如此简单的事情也同样能够带来无尽的乐趣。
夜歌还像是个病秧子一样坐在那块青石上，浑身肌肉控制不住地颤抖着。
洛川要塞的下城区不分日夜，练拳的夜歌也不分日夜。
无数次重复的出拳，无数次潮声拍击，摧残着夜歌这具单薄的身躯。夜歌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坚持下来的，意识都被摧残的只剩下出拳这一个念头。
极限中的极限，夜歌终于压榨不出丝毫的力量，不得不坐了下来。
“师父！”阿宝兴奋无比地跑了过来。“师父，你听说了吗？昨晚我们打了一个大胜仗！我们敞开了大门，任由夜魔来攻，夜魔攻了一夜，尸体成山，我们一个人都没有死！我们可是打了一个大胜仗！”
空气里漂浮的都是这样的言语，夜歌一动不动也听了个完整的过程，他微微笑了笑，说道：“阿宝觉得我们是靠什么打的大胜仗？”
“是靠《猎魔手记》里面的猎魔宝具！那些强大的宝具，可以轻易杀死夜魔！”阿宝一脸兴奋地说道，眼光里闪烁着期待。
夜歌笑了笑，觉得阿宝现在的神情跟自己当初第一次认识霸王甲时差不多，而现在他已经不会再那么轻易地显露自己的情绪了，毕竟他不再是个孩子了。
“除了猎魔宝具，还有什么呢？”
“不害怕！”阿宝握着小小拳头说道。
“对，这是最重要的。不论什么时候，阿宝都不要害怕！阿宝有着一双坚硬的拳头，可以将任何的东西击败！”夜歌重复着自己曾经听到的话。
“那我……什么时候才能跟师父一样强？”
夜歌笑了，阿宝的反问跟自己曾经的反问一模一样，他说道：“等阿宝长大了，就跟师父一样强了。”
“那我可要好好练拳，有一天也要跟师父一样强！”阿宝说着，便开始一板一眼的练起了霸王八式。
夜歌安静地坐着，并没有让自己完全放松下来去看阿宝练拳，而是仔细地咀嚼着无数次出拳所带来的痛楚，以及那在耳边不断涌起来的潮声。
不知过了多久，夜歌坐成了一尊雕塑，不再有半点动作，就连不受控制而不断抽搐的肌肉也好似完全恢复了正常。
心跳在放缓。
呼吸也在放缓。
身体的一切生命活动都缓慢地趋向了同一个频率……
“四海听潮……”
“什么样的拳，可以让四海皆听？”
在滚滚的潮声之中，渺小的如同沧海一粟的夜歌只能在其中沉浮。
一拳既出，四海听潮！
此时此刻，夜歌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四海听潮”，那是现在的他远远无法触及的境界。若是他真的可以完全到达那个境界，恐怕单凭他一个人就足以守住洛川要塞！
夜歌感受着滚滚的波涛，时而平静如镜，时而狂怒滔天。体内元气的流转也在发生着同样的变化，不断地冲刷着经脉，形成一种记忆……
不知过了多久，夜歌才从这种状态中退了出去，睁开了双眼。他好似触摸到了第一层的境界，却又很模糊，恐怕这样的练拳还要很多次才可能真的掌握四海听潮的第一层。
阿宝还在挥汗如雨地练习着。
“阿宝，我要走了。”夜歌缓缓地站起了身，活动着已经酸麻的肌肉。
“师父！”阿宝急忙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你明天还会来吗？”
“会来。”
“那我还在这里等师父！”阿宝兴奋地说道。
夜歌冲着阿宝笑了笑，缓慢地消失在了巷子中。
“哎呦喂，大哥，你可算是回来了！”唐棠一看到夜歌，就高兴无比地跳了起来。
“怎么了？”夜歌一见唐棠这个样子就知道准没有什么好事。
唐棠过来一把搭在了夜歌的肩上，说道：“你知道现在还留在洛川要塞的是些什么人吗？”
“什么人？”
“废人！就连住我们隔壁的王婶，就那个胖的跟个猪一样，一脸凶相的那个，都拿着两把菜刀去宰夜魔去了！现在抢钱庄都不如杀夜魔来钱来的快！你说说，就凭你这身手，千魔万魔之中，如入无人之境，取统帅首级如探囊取物，怎么能忍受这样的侮辱呢？”唐棠慷慨激昂地说道。
“没钱了？”夜歌一针见血地问道。
“这怎么是有钱没钱的事呢？这是关乎尊严的事！”唐棠异常坚决地说道。
“哦。”
“哦什么哦啊，倾巢而出了都，咱什么时候也出去干一票大的？”
“你也去？”
“额……我可以不去。”
“我也可以不去。”
“我勉强也能去。”唐棠低下了声音说道。
“师父呢？”
“睡大觉。”
“走吧。”
“这就走？我还没准备好呢！”唐棠追了上去。
走出狭窄的巷子，狂热的气氛瞬间就将夜歌跟唐棠淹没。
夜歌看着这狂热的人，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
“难道所有人都真的以为可以这么轻易地击败夜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