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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白老爷

白老爷爽朗哈哈大笑,对着老楚问到:“这是你未来的儿媳妇?”

老楚低头微笑,恭恭敬敬答了一字:是。

“她那么小,你把她送出国外,看来是值得的。”

于是东篱忽然就明白了,原来打小并不是父母送他出去的,而是老楚已经为她安排好了一切。

他突然想起来这个房子的图纸,好像是自己在哪个地方画的。想了许久,貌似是个教堂。

“你可能不知道这个房子有你的一半功劳。那时候我常常让人给你送钱送信,你也常常回信,还寄回来好多你画的画。你以为是给你父亲了吗?不,都在我这里。”

东篱终于明白,自己的人生是已经被老楚铺垫好了。她也不知应该是恨他,还是该感谢他。

“说了半天话,大家一起坐。把我的咖啡拿出来。这是正宗的什么国的咖啡豆磨的?”他看着东篱,自己不懂,也记不住。

喝咖啡对于常年在外的东篱来说,并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但是白柳生喝了几十年的茶,晚年了,倒新鲜的喝起咖啡了。

“您喝了几十年的茶,什么茶您都品茗过了,那您对咖啡有什么看法?”东篱坐下,这沙发软软的,快要跌到底,又弹回来。

“洋人的玩意儿,新鲜几天就行了。要说问我两样选其一,我自然还是选择我们的东方茶叶。”他顿了顿,然后双手叠落放在木头拐杖上。长期的拄拐,手柄都磨的铮亮。然后又看着东篱,问到:“你不应该提一下你家里的事吗?老楚说,让我帮忙。”

“既然是老楚让您帮忙,想来他是已经跟您讲过了。小女子倒是不敢叨扰您费心。家里的事,我心里自有打算。”

“是吗?”白柳生似乎带着不可置信的态度端详她。老楚先是一惊,然后更惊。

“丫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父亲的事,现在只有白爷能帮你了。”

“父亲已经贻笑大方,墙倒众人推,他在也不能官复原职,倒不如找个僻静的地方,让他二老安度晚年。”

“哦,那我倒想听听你有什么打算?”白柳生敲了一下拐杖,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要说麻烦倒还真有件事麻烦您。自古江湖有规则,祸不及家人。我妹妹年轻气盛,精力充沛,就是言语多有莽撞,实属过早进入纷争。还没来得及锤炼,便被有心之人算计。还望能帮她磨练磨练。”

“嗯,你妹妹是把宝剑。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你便是那梅花。”这比喻,是对东篱莫大的嘉奖与欣赏。

能得白老爷这么欣赏的,寥寥无几。更何况是个女流之辈,还是罪人之女。

“我们已经尽了最大的能力,保他不受牢狱之灾,丢了官职,并非坏事。往后啊,便能平安了。”

今日,多是白老爷言语,老楚只是听着他们一老一少对话。相差四十多岁的对话,竟然如此和谐。

“那你如何安排双亲?”

“找一处房子,安顿即可。”

“你自己怎么打算?”

东篱望着老楚说到:“我没有打算,我未来的公公应该都替我安排妥当了。至今我才明白,他是掌握控制我命运的人。”

“不,不仅仅是你。他也是掌握你一家命运的人。”此话话里有话。东篱不敢细想。但是她已经有所顿悟。

长谈过后,天色已晚。

东篱将自己简单的想法阐述了一下,无非就是让父母有一去处。妹妹还能大有前途。自己嘛,老楚自由安排。

老楚最后起身跟白老爷告别时说到:“今日之事,多谢白老爷赏三分面子。往后就不多打扰了。”楚永昌双手作揖表示感谢。

出了门,老楚感叹道:“你是不是应该恨我?”

“如果说,你的计划里有算计我爸爸这一项的话,那我是该恨你。我受苦不怕,但若是连累我家人,我是万万不受的。”

“你父亲这一劫是迟早的事。并非我安排。我也是发现没多久。还好补救及时,要不然,他真是要在牢里遭罪了。”

“您是用钱铺了条回家的路啊。”东篱仰头笑笑,初夏的夜里微风正好,此时空中有些雨滴落下。很快便成了大雨,还伴随着雷声。

坐在老楚车里避雨的东篱掂了掂裙角,长长的裙摆把鞋子都遮住了。老楚买了份炒年糕坐进来,司机帮他关上门后,便开车送她回家。

南山在家中坐立不安。东篱出门到现在,快八个小时了,还没回来。父母一直在客厅徘徊。

“我去找找,你们俩就坐在屋里不许动。”

春雨清桃也打了伞准备分头去找,此时门口车灯一亮,有辆车停在门口。

江北赶紧拿了伞去接大小姐。可是车里还下来一个中老年人。

江南又撑了一把伞过去。

南山刚走到门口,正好迎面。

“进去说。”老楚无比淡定。

南山就乖乖听话就跟进去了。

白柳生让家里的官家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老阎啊……我是老白。”

梁弘文和楚永昌坐在圆桌上,南山站在一旁看着东篱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今天见了个人。”

老楚首先说话:“家里变故,始料未知,我们尽快收拾一下,你们听东篱安排。还有,把门口那俩个孩子也叫进来。把门关严实,所有人检查一下家里有没有窃听设备。”

这个南山倒是在行,她顺着墙角一路摸索,屋里并没有发现什么。

“没有。”南山很肯定。

“东篱,你来说。”老楚让她坐下。

她让人把房门也关上,屋里静悄悄,屋外大雨滂沱。

“现在,父母有一去处,长亭巷子里有老楚一座房子。有些旧,但是他找人修葺过了,院子很大。可以带着家里张妈李妈过去。”

“做木匠活的那个院子?”南山问到。

“对。楚老伯已经回家了,他身体不太好。那房子就空了。”

“春雨清桃,你们俩跟我去杭州。你们四兄弟和小曹要是愿意,也跟我去杭州。”

五个年轻稚嫩的小伙也没去处,好像也没有人贪恋繁华的上海滩。不停的点头表示同意。

“我在嘉兴城里,给你们找个去处。你们先暂时住一段时间,以后的事,还是东篱安排。”

所有人都没再说话。如今的落魄时候,也没能力和权利反驳。

老梁就垂头丧气的像是要在地上找个洞,把自己埋进去一样。话说回来,祸从他起。

连夜收拾东西,南山打了训练处的电话,来了两辆车,家里大大小小的东西,他们搬了一夜还没收拾明白。

一家人累的够呛,白天锁门睡觉,晚上彻夜搬家。

今天是搬家第三天,南山望着自己的房间,满目惆怅。东篱则坐在院子里,看着盛夏的满空繁星。

搬家最后一天,老楚上门。大张旗鼓的,满车的红色礼盒。

街道上站满了看热闹的人,指指点点。或者是因为梁弘文,或者是因为梁东篱。

在离家最后一天里,老楚大张旗鼓的来提亲。哪怕就是住在这栋房子里最后一天,也得让旁人知道这是她未来的儿媳妇。

老楚是个活的特别明白的人,既然是自己钦定的儿媳,那必定与旁人不一样。即便是个普通人家的姑娘,也得显示出尊重。更何况自己是大家,她家也非同一般。为了显示出自己重视,老楚亲自将儿子带来,算是求亲。

南山让家丁敞开大门,东篱站在院子中间,父母在她身后。

老楚走进来后,儿子也跟进来。南山和东篱望着眼前这个衣冠楚楚的男人,竟然是衣品堂亲手给她做嫁衣的裁缝!

两人面面相觑,裁缝却不感到意外。倒是南山惊讶的掉了下巴。东篱只是笑笑,眼中带泪。

她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说是爱吧,还并不了解,也没有那么爱。说不爱吧,倒觉得他也不错。知书达理,心灵手巧。单看他做衣服的样式,就知道他别出心裁,心细又通透。

“你……裁缝?”南山走上前,直勾勾的盯着他看。

“是,裁缝。二小姐不用这么惊讶的。”他倒是毫无波澜。

“所以,我妈送的咖啡,味道怎么样?”东篱走进他,她也是后知后觉。但比南山知道的早。

老楚拉着老梁进了屋子,南山被妈妈一把拽走,院子里就剩东篱和裁缝。

“虽然不是大小姐从国外寄回来的,但是夫人开心就好。我还是愿意多喝的。”

“所以从一开始见面你就知道我是谁?”

“是,父亲说,是未婚妻。只是,不知道是……是个这么温婉的女子。”

“你觉得我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从你以往的书信来看,生动有趣,总觉得你是个性格开朗,有着西方人的开放和直接,只是不敢想,大小姐也是个饱读诗书的传统女子。”

“我远洋,就是为了读书的。虽然那时候我并不知道读书是为了我自己,但现在看来,我所学到的每一样东西,对于我来说都是有用的。现在,明天,以后,我都要不停的学习进步。”

小裁缝笑笑,很是顺从说到:“向大小姐多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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