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酗酒的美妇
人族若是不辟谷,约莫一日两餐,早上九点钟时为朝食,下午三点钟时为夕食。
午时三刻并非饭点,但平日里的肴月楼,作为全县最大的销金窟,全天候不间断地肆意着酒菜与喧嚣。
而此时的沉寂,罕见中又满是压抑,穿堂风不绝如缕,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既视感。
年关之前,窦清明曾在这里等过小愣子,记得当时肴月楼的三个入口皆可通行。
而事到如今,却只有一个入口,还空无人烟。
肴月楼的大厅富丽堂皇,镀金的白玉地面,通透的翡翠殿柱矗立其上,蜂窝状的穹顶悬挂着各种鎏金玉石,白金汉宫怕也不过如此。
“客官,您几位?”店小二码着算盘,虽说面无表情,但是给人一种戾气很重的感觉。
“在下窦清明,如期来此赴约,可否引我去见楼主?”窦清明掏出了纸条。
店小二看也不看,目不斜视地盯着窦清明的脖子,声音森寒地说道:“客官,奴才问的是,您几位?”
“几位你自己不会看么,眼瞎吗?”窦清明挑眉道。
“客官,奴才再问一次,您几位?”
“你聋么,我在问你眼瞎不瞎?”窦清明针锋相对。
店小二眼里闪过狠辣,元婴期的气息攀升,不过二楼传来的女声却让他瞬间偃旗息鼓。
“自行上来吧~”
女人的声音成熟稳重,应当是个阅历很深的中年女人。
窦清明心里满是疑窦,瞥了眼敌视自己的店小二,踏上了通往二层的楼梯。
二层并不大,肴月楼走的是地下建筑风格,不管是餐厅,赌坊,亦或是留宿的客房,统统安排在了下面,地下足有六层。
而这地上第二层,走廊虽然幽深,却是只有一个铂金大门,约莫五丈,上面流转着恐怖真气,还有两副古怪的盔甲置于左右侧。
窦清明可以感觉到门内有人,还是修为恐怖的女人。
随着他逐渐靠近,这个数倍高于他的大门也缓缓展开,露出了里面昏暗色调的场景。
酒红色的毛毯铺满整个地面,屋内充斥着刺鼻的酒精味。
“阁下是……”
修行者的长相不会在短短十年内有太大变化,眼前如同烂泥般坐在地毯上的妇人,虽说眉目间与楼主相似,但是年纪绝对差太多。
“这个世道已经沦为欠债者耀武扬威了吗?”
妇人嘬了口酒,红肿的眼眶让人生怜。
窦清明没多少心理负担,反而环顾起这间屋子的布景。
“她死了。”
“谁?”
“我女儿,肴月楼的楼主。”
窦清明眉头一蹙,眯着眼仔细打量起她。
“她被枭首后,悬挂在你头顶的门框上。”
女人话音刚落,窦清明突觉头顶生风,似有何物坠落。
等他条件反射望去时,一个血淋淋的头颅赫然在目,那副表情是何等的狰狞扭曲,七窍流血,毛细血管都在每寸肌肤下绽裂。
“阁下何意?”窦清明心脏狂跳,这屋的氛围让他有些不适。
妇人挥手后,血腥场景烟消云散。
“你方才所见,乃是本官的记忆。”
窦清明也猜测是幻境,毕竟没有血腥味。
但这酗酒的美妇竟然自称本官,这就有些意思了。
当年肴月楼能宰了县尉并且全身而退,怕是跟这女人脱不了干系。
“敢问大人找草民何事,应当不是仅为债务吧?”
美妇放下酒壶,长吁一口气,随后起身朝着窦清明勾了勾手。
“随本官去一趟馅儿的卧榻之处。”
馅儿应当便是死去的楼主,不过窦清明在几年前只有筑基期修为,根本无法推测楼主的真实实力。
窦清明亦步亦趋跟在美妇身后三步的距离,她方才坐在地上,窦清明还没注意这女人的外表。
她有些军中将领的铁血气质,穿着长裤和黑靴,上衣是某种豹纹皮草。
从后面尾随她,会情不自禁地将视线落在那团肥大的臀股上,或许是身居高位,不需要诸事亲为,她略有些中年发福,浑圆的大腿被裤子箍得紧绷,那腿子给人一种随时会撑破裤子的感觉。
不过她骨架也是葫芦型,因此反而有种异样的半老徐娘韵味,加之她脸蛋端庄大方,气质贤惠知性如豪门贵妇,或许越老越入味了。
但这女人身份蹊跷,出于谨慎,窦清明释放了一滴地狱火作为后路,没想到这滴黑色液体刚触地,窦清明就撞上了顿足的美妇。
美妇转过身,一潭死水的眸子盯着窦清明道:“将那伴生异火收回来,这里都是馅儿的遗物,别让那低能岩浆人出了乱子,若是这里损失了一寸,纵然你置换出百里之外,我追上去也不过呼吸之间。”
女人靠得很近,带着酒味的呼吸喷在了窦清明鼻间。
“大人知道的挺多。”
窦清明表情微妙起来,这女人除了知道他的伴生异火,连如何置换的原理都摸清了,这简直匪夷所思。
女人没有咄咄逼人,转身走向一处书架,书架翻转之后,便是那楼主馅儿的闺房了。
随着窦清明踏入房内,不仅瞬间头皮发麻,而且还知晓了为何美妇知晓他底细的原因。
在这间通体暗红色的冷色调闺房,或者说是一间穹顶通天的教堂,在它的墙壁上,贴满了密密麻麻的白描画,上面事无巨细,“实况直播”着窦清明的一天十二个时辰。
基本上,每隔一刻钟,他的时态便会被画下来。
不过在这些画的上面……所有接触窦清明的女人,都被用针磨烂了脸,看上去极其诡异。
“敢问大人,您找晚辈,究竟有何事所求呢……”窦清明硬着头皮问道。
“画上之人是谁,你认出来了吗?”
“呃……是在下。”
“不错,倒是没像我预料的那般耍滑头。”
美妇顿了顿继续道:“本官之名对你来说乃是忌讳,这帝国冥冥之中有国运加持秩序,妄言本官之名必使你遭受不祥,故而唤我澜姨便可。”
窦清明挤出难看笑容,这女人明明死了女儿,却对他不是暴怒态度,反而让他更加不适。
“来这坐。”
澜姨坐在了床褥上,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窦清明坐过去。
“不必了,晚辈……”
“坐过来。”
窦清明感觉脖子凉飕飕的,只好硬着头皮坐了过去。
原本面无表情的澜姨突然冷下脸,语气生硬道:“裤子如此脏,谁许你直接坐上馅儿的闺床的?”
“大人的意思是?”
“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