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诡风渐起
“砰——”
窦清明一脚将磨盘踢向空中,随后无数藤蔓将它包裹,眨眼间便成了个巨大的“蹴鞠”。
相较于刚才,现在的模样至少不会让人看着心里膈应了。
欲奴和潘居茹皆是面露复杂,望向他的目光满是异样。
她俩在这个男人心里的分量,究竟是重还是轻呢……
“这院里可有其他文字的标注?”
窦清明转头望向二女,欲奴从幻想中晃神,小碎步取来了一张纸条。
“午时三刻,携一千枚上品灵石,至肴月楼还款,逾期后果自负。”
“一千枚上品灵石?”窦清明嘴角抽搐。
一件下品法器,均价大约是一枚中品灵石,书院每个月采购的一百只毛笔,也就相当于一枚上品灵石,现如今的窦清明根本不可能拿出来这个数目。
欲奴解释道:“奴家听闻肴月楼的利息,是三天翻一倍,铁雨铺和沸血阁当初为了贿赂刘墉,从而拿下书院的订单,替他欠了近一百枚中品灵石。”
彼时距今刚好一个月,三天翻一倍,一个月就是要翻二的十次方倍。
“本金不足一个上品灵石,这般重利盘剥,早已违反大汉律法了吧……”潘居茹困惑道。
说起这肴月楼,绿茂县百姓无一不讳莫如深。
不仅因为它的客人非富即贵,更是因为它的背景扑朔迷离。
一个酒楼,运行赌坊,顺带经营放贷,在这个时代倒不算什么稀奇的事儿。
但是七十年前,绿茂县出了一桩大事,使得肴月楼的地位在当地百姓心里,有着堪称禁忌的分量。
时任绿茂县县尉的朱坤,为人嚣张跋扈,作为绿茂县实权的第二把手,他需要顾及的只有裴振这个县令,连许多芝这个行政地位高于他的书院院长,都在就任典礼上遭过他的下马威。
就是这么一个人,在他即将升迁入郡的前夜,却被枭首后,悬挂于肴月楼屋檐示众。
传言是他要求免去这些年他在肴月楼的记账开销,作为恭贺他升迁的诚意。
杀朝廷命官,而且是当地的实权二把手,并且不是悬挂城墙,而是悬挂在屋檐之下,这也就是表明了不屑隐瞒始作俑者。
然而这件事,却在第三日不了了之。
第二日时,朱坤家眷还闹得满城风雨,在县令府前哭丧,还要上中央喊冤,第三日也不知得了什么消息,连盘缠都顾不上,跑得一干二净。
经此一事,肴月楼的地位得到了绝对巩固,至少没有当官的敢得罪了。
“这是背景通天呐~”潘居茹听完欲奴的介绍,作为一国王后,也忍不住感慨起来。
窦清明叹了口气,他以为凭借自己当年救过那楼主一命的情分,对方不至于这么绝情。
“你俩先休息吧,猎场一行也是数日没得踏实了。”
“窦郎可是要去肴月楼,奴家听闻那楼主是个姿色不错的女子。”
“安生歇着吧,别真把自己当成栾秀枝的奸细了。”窦清明用余光斜了一眼欲奴。
“冤枉~奴家是想给窦郎宽心,倘若您与那楼主交涉失败,咱还有后路~”
欲奴不怀好意地瞧向了潘居茹。
“她有什么钱,当时从葬礼上……”
窦清明话没说完,便被潘居茹打断道:“清明莫要小瞧嫂嫂噢,嫂嫂能以广陵王后的身份,从正规的驿馆贷出这笔灵石的。”
一千上品灵石,近乎整个书院十年的开支,但十源书院只是县级机构,而广陵国是与森林郡并列的上级机构。
窦清明还是比较好强,他摇头拒绝了潘居茹的好意。
回到隔壁后,妻子徐苁蓉已经湿发披肩地裹上薄毯了。
“相公,居茹嫂嫂那里出什么事了?”
窦清明简单跟妻子解释了一番,由于时间尚早,他在徐苁蓉的催促下,还是坐进了木桶,泡起了热水澡。
“夫人,你还记得当初那个月牙信物被我丢哪儿了么?”
约莫六年前,窦清明和李青云二人前往寂静岭外围狩猎,彼时遇到了一个被蚂蚁啃食的“尸体”。
那具尸体便是肴月楼的楼主。
说是尸体,其实更像腐肉,蚂蚁在上面嗜血朵颐,窦清明只是出于人道主义,准备用火将尸体烧了,没想到却意外为其提供了真气,从而将她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修炼邪经的人数不胜数,对方的古怪也没引起窦清明二人的过分关注。
分别前,楼主将一月牙信物交给窦清明,说是可以履行他的一个任何要求。
之后的每年,肴月楼在那一天,都会邀请他去共餐,窦清明去过一次,大多都是李青云一人去的。
“妾身没记错的话,李青云在前年从相公这里,把信物要走了。”
窦清明一拍脑门,心凉了多半。
那家伙估计把信物给用了。
“遇人不淑~”窦清明哀叹道。
徐苁蓉用手撩起水,为他擦拭后背。
“倒也无妨,天无绝人之路,若是实在还不上,总还是有法子的~”
“怎么说?”窦清明颇为好奇。
徐苁蓉莞尔一笑道:“欠债,跑路。”
窦清明:“……”
“夫人眼瞅着都要当院长了,为夫岂能让你丢了这无数人梦寐以求的位置。”
徐苁蓉略显惆怅地望向窗外,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嗫嚅道:“妾身当不上该多好呀……”
距离约定时间还有一个时辰,窦清明在巷子闲逛,心里突然产生了异样的感觉。
他低头望向自己的手臂,皮肤上肉眼可见地钻出许多鸡皮疙瘩。
可当他环顾四周,却是空无一人。
窦清明装作目视前方,余光却是瞥向了高处,在这些二层小阁楼上,似乎有无数个目光正透过缝隙偷窥着他的一举一动。
走出巷子,窦清明迎面撞上了一个行色匆匆的女子。
“小女子急事在身,公子恕罪。”
女人将胳膊挡在胸前,整个人压入窦清明怀里。
“无妨,姑娘没事便好。”
女子颔首先行离开,在她越过窦清明之后,那张忧愁密布的脸瞬间被一种病态的酡红替代。
只见她抬手将衣袖抵到鼻间,嗅着上面残存的味道,像个上瘾者一样翻起了白眼。